第一百二十三章 亲事多磨

第一百二十三章亲事多磨

沈默转头看过来:

“平民百姓有什么不好?像今天这家人,他们的生活在我看来,比生在伯府不知好过了多少,再说,我若做个普通人,难道子彭从此要与我生分?”

张子彭提高了声音:“怎么会?不管你是什么身份,你都是我的好大哥。当年在京城的时候要不是你罩着我,我可就被那帮公子哥欺负惨了,现在你离开京城还肯与我交往,这是咱俩的缘分,注定此生要做一辈子好兄弟的。”

怕沈默不相信似的,张子彭说完还冲他重重点头。

沈默当然知道他这个兄弟是个重义气的,要不然也不会与他交往。因而淡淡道:“我如今姓沈,不姓钟,京城伯府,于我从此再无任何干系。”

张子彭心中替他叹了一声,又问道:“那你以后有什么打算,跟在你舅舅,沈大人身边做事吗?以沈大人莱阳城知县的身份,在县衙里给你随便谋一份差事当然是很容易的,可是若真留在这小小的莱阳县,以沈大哥的本事,真是屈才了。

沈默嗤笑道:“一介武夫,有个安身立命之所已经很好,何来屈才之说?我倒觉得莱阳县挺好,山清水秀,百姓淳朴,今天我们叨扰的这家人就挺好。”

张子彭见他提到果儿家,得意地道:“那当然,要不然我也不会跟她们家打交道。今天本就是带你出来散心,你要喜欢这个地方,我们以后可以常来。”

沈默:“......再说吧。”

张子彭:“那你可有考虑过以后走科举?”

沈默一听这话脸色瞬间又是一冷。

几年前他有过考科举的机会,可惜只过了童生,这条路就被人毁了,从那以后他几乎没有再碰过书籍,后来拜了师傅一心学武,即便这样,也是遮遮掩掩不敢在人前显露锋芒。

张子彭见他脸色又冷下来,自觉失言,忙描补道:

“其实走不走科举也无所谓,大哥一身好武艺,又有沈县令这个舅舅提携,总有出头的一天。不然跟我一起学经商也行啊,咱们兄弟以后有福同享,有难同当,有钱一起赚,多么逍遥自在。”

考科举这条路张子彭的父母曾今也为他设想,且付诸于行动过,当年小小年纪的张子彭就被家族寄予厚望,送到在京城做官的堂伯父家里,凭着堂伯父的关系进了京城一家极有名的书院。

也就是在京城读书的那段时间,他认识了同在书院念书的沈默,当然那时候的沈默还是京城伯爵府一名不受宠的庶子。

只可惜张子彭并不是读书的料,反而对经商很感兴趣,几年后勉强考了一个童生的身份便回到家乡,跟着家族开始正式学做生意,直到现在。

无聊地坐了一会儿,张子彭忽然想起一件事,便又开口道:“我倒想起一个好前程,觉得挺适合沈大哥,就是不知道沈大哥肯不肯去?”

沈默双眉一挑:“什么好前程?”

张子彭:“去长陵省城,投入指挥使莫百行,莫大将军麾下。若是你有此意,我跟我四哥说说,看能不能帮你推荐。”

长陵省城指挥使莫百行,出身京城武将世家,年轻时曾跟随家中长辈镇守边疆抵御外族,为朝廷立下过赫赫战功,后来被朝中召回,调任长陵指挥使一职。因其在军中声名显赫,被将士们尊称为莫大将军。

莫大将军的妹妹多年前嫁给了湖阳张家一个嫡子,如今在京城做一名文官,所以京城武将莫家,与湖阳张家有着一层姻亲关系。

张子彭口中的四哥,乃是张家二房的四少爷,也就是张子彭一母同胞的亲大哥,早几年就在莫大将军麾下任职,前些日子回家休假,曾说起省城指挥使司缺武官的事情。

当时张子彭只是听听而已,现在想起来,以沈默的身手,加上他们张家的推荐,大可以前去一试,若真成了,这可比跟在小小的七品县令身边做事要强上太多,而且就凭沈大哥的身手,说不定将来真有出人头地的一天。

沈默听了并未作声,却皱眉思量起来。

张子彭看他的样子也不急着要答案,在他看来沈默去不去都好,不去的话正好可以留在这里陪他。

不过他是个急性子,见沈默半天不语忍不住又说道:

“这事不急,沈大哥若想好了我去跟我四哥说,过两天我回府城,你不如跟我一块儿回去,权当是散心,说不定在府城还能碰到更合适你的事情做。反正不论你做什么决定,兄弟我都会鼎力支持。”

沈默听他叨叨了半天,嘴角不由微微翘起,伸出手拍拍他的肩膀道:“谢了。”

长期压抑的生活,磨练了他沉稳且不苟言笑的性子,当初义无反顾离开伯府,千里迢迢来到莱阳县,不仅因为这里有他的舅舅,还有好兄弟张子彭。

姚家这边,过了两日姚铁柱就带着栓子去了一趟陈家村。说明来意后,陈木匠有些意外。

姚铁柱并不强人所难,他把话说得很委婉,是否收下这个徒弟,全凭陈木匠自己拿主意,姚家绝不是协恩图报的人家。

陈木匠性子温和,但也不是滥好人,他的作坊如今重新立起来,多收一个徒弟不是不可以,于是只想了想便留下栓子,说好先在作坊里干几天。

两天后陈木匠便决定收下栓子这个徒弟,从此栓子便住在陈木匠这里重新拜师学艺。

栓子的事情有了着落,何氏总算把心放下了,继而大房的人对果儿更加感激。

姚四柱的亲事到了交换庚帖这一步。

古代人成婚过程很是繁琐,从男女双方开始相亲,到最后把新娘子娶进门,中间要经过纳采、问名、纳吉、纳征、请期、亲迎等一系列复杂的程序,俗称六礼。

这种繁冗礼节到了乡下人家则简单多了,但是其中重要的几个环节是万万不能缺少的,比如纳吉,即男女双方交换庚帖。

姚四柱的亲事是姚福山的媳妇白氏给保的媒,中间需要媒人跑断腿的事自然都得白氏亲历亲为,白氏本不是个泼辣的性子,因此陶氏这边就积极主动了一些,没几天就催白氏赶紧回白家村去换女方的庚帖。

隔天白氏上门,却未拿庚帖。

“啥,先不换庚帖?这话咋说的,难不成亲家还有啥不满意的地方?”

陶氏一听说白家压下庚帖的事就有些急了,忙抻着身子问道。

白氏头一次做媒脸皮还薄,听陶氏追问忙红着脸解释道:“不是对四柱兄弟不满意,只是,我二婶说有些事想要提前说清楚而已。”

原来白氏去她娘家二婶那里讨要庚帖的时候,白家二婶已经听人说了,姚家的新宅院盖得很是气派,家里的兄弟一人分了一个大院子住。白家二婶便向白氏细细打听姚四柱的院子是什么样。

白氏实话实说,告诉二婶姚四柱没有跟着搬进去,而是选择住在老宅里养牛养猪、喂鸭子。

白家二婶一听当下就不满意了,再一听说老宅里还有一个跟夫家和离,回到娘家生活的姐姐就更不愿意了。

于是压下女儿的庚帖,扬言婚事必须在新宅办,没理由几个哥哥都跟着老两口享福去了,独独丢下最小的儿子在旧房子里受苦。

“那你没跟你二婶说,等将来两个孩子成婚,老宅那边的房子我们肯定是要重新收拾一番的?”

陶氏忍不住问道,她以为白氏没有把话都说清楚。

白氏有些委屈:“说了,该说的我都说了,可是我二婶坚持婚事必须要在新宅办,而且要跟其他兄弟一样,自己占一个院子。”

白氏说到这里自己都不好意思起来。

本来说得好好的,谁承想自家二婶会在这里出难题,她虽然不太爱说话,可是在这件事情上她的确是尽心尽力的,该解释的都跟二婶解释过了。

何氏在一旁问道:“那巧儿姑娘咋说?”

何氏想着若是姑娘家自己愿意的话,这事也不难办。

白氏脸更红了:“说话的时候巧儿妹子也在场,跟她娘的想法一样。”

陶氏婆媳面面相觑。

其实白家二婶还说了一些难听的话,白氏自然不会当着姚家人的面说出口,事情办到这份上她也是左右为难。

陶氏心里虽觉得不痛快,但还是决定亲自去了一趟老宅,找老四商量,于是带着何氏脚步飞快地往老宅去了。

姚四柱正在后院给小黄牛添草,一听陶氏说白家的要求,也愣住了。对于这门亲事他是极满意的,那天相亲的时候他仔细瞧过了巧儿,是个眉清目秀挺好看的姑娘,他当时心里就喜欢上了。

这几天他正憧憬着换了庚帖,就该带着聘礼正式上门提亲了,到时候都需要准备哪些东西,他还得跟爹娘仔细商量一番,谁想到却是这样一个消息。

“老四,你也老大不小了,能看对一门亲事不容易,人家姑娘想要住新宅院倒也没错,这事听娘的,你还是搬到新宅那边去住吧,娘都想好了,婚房就给你们放在前院儿。”

姚四柱低着头半天不吭声,陶氏等了半天不见儿子说话,急得又催了几句。

麦穗看到娘跟大嫂两人风风火火地赶过来,不知道出了什么事,也跟着来到后院。听陶氏把话说完,便跟着劝道:

“是呀四弟,你的婚事眼看就成了,既然人家姑娘那边提出这个要求,不如你就搬去新宅住吧,搬去新宅也不影响什么事,白天你照样可以过来干活,晚上你也不用操心,这里还有我呢,我会帮你照顾好咱家这些鸡呀、鸭呀的。”

三个女人目光急切地看着姚四柱,就等着他点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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