隔天一早，白玉接到电话，说是剿绺行动遇到些困难。
“这一批绺子并没有铸防和扎寨，而是在山区流窜跟我们打游击。我们需要一些向导，最好是秦所长和之前那位同志。”
白玉：“……好的，我跟他们说。”
……
秦大山昨晚被白玉摆了一道，今天还有点恼火。
或者该说十分恼火。
今天去上班了，李田还笑眯眯地跑去跟他说“这次又立大功了”。
结果被他杀人的眼神愣是逼退到了大门口。
秦大山也想明白了他媳妇是故意欺负他的，撩起他的火来又把他一脚踹开。
最可气的是她现在身怀六甲，他又拿她没办法。
向来天不怕地不怕的秦大山，突然就发现，这世上竟有这种对他非常有效的“酷刑”……
那滋味，那酸爽！
他正在生气，一边使劲想着有什么可以报复她的方法。
难道就没有什么对她也这么“有效”的事情吗？！
但是他想了一上午，还真……没有。
于是他又更生气了。
这时候话务员跑了进来：“所长，电话。”
秦大山黑着脸去接电话了，把话务员都吓得够呛。
“喂。”
白玉冷冰冰的声音传来：“郝连长打来了电话，说是绺子现在在山中流窜，需要一个向导，最好是你或罗大满。”
刚刚满脑子想着报复她的秦大山，这会儿脑袋却卡了一下。
啊，按理来说他要是跑去做向导了绝对能气死她……
结果他却道：“我去叫大满。”
说完就听见他媳妇在电话那头冷冷地笑。
秦大山不承认他是被拿捏了，但是又有点恼羞成怒，气呼呼地把电话挂了。
罗大满是秦家屯生产小队第七小队的小队长，虽然脾气暴烈冲动，但是一直很受队员爱戴。
秦大山把他找来，让他马上赶去支援。
罗大满还挺惊喜的：“大山，这大功你不要啊？”
秦大山的嘴角抽了抽：“别墨迹，赶紧出发。”
“也是哈，你都立了那么多功了，分点汤给兄弟也是应该的。大山，够义气啊！”
说完还用他那蒲扇似的大掌用力拍打面无表情的秦大山。
……
秦大山觉得他表现都这么好了，他媳妇下班了应该顺便来叫他回家吃饭了吧？
他都打算好了，等下要说自己还要干活，狠狠地拒绝她。
“大山！”
秦大山想得起劲，曾大宝来了。
他有点惊愕：“老姑父，您来干什么？”
因为他女儿沉迷摆摊，而且摊子越摆越大……
中午的时候曾大宝都是让孩子自己回家吃饭，而他则是在摊位上守着随便对付一口的。
“我来叫你吃饭啊。”
今天生意好，秦小果不肯离开她的摊位，而且一般卖到中午的就卖下货的菜团子还有客人点名要，他就回家去再拿一些了。
结果回到家发现白玉都回来了，秦大山还没见人呢。
他还以为是秦大山出门一段时间积累了太多工作，所以赶紧来叫了。
“不管咋样，人是铁饭是钢，一顿不吃饿得慌。”
秦大山：“……”
他黑着脸站了起来，回家去了。
……
“昂——昂——”
王兰花今天恢复了一点精神又开始哭了。
因为之前差点被扼死她产生了应激，早上又失禁了一次。
秦含秀气呼呼地去给她收拾了她才睡下了。
此时白玉就对秦含秀道：“不能再让您替她收拾了，我下午就打电话叫人把她弄走。”
这事儿白玉本来都不知道，她是回来的时候看到秦含秀去检查王兰花尿了没才发现的。
娘的，秦含秀一个小脚老太太，这辈子虽然大部分时间都过得非常贫苦，但也是让曾大宝捧着宠到老的啊！
秦含秀对她道：“这样会不会让人家说你推卸责任？我是不要紧的，不就是收拾吗。”
“您要是想把屎把尿的，留着以后给我肚子里的娃吧”，白玉道，“她不是咱们的责任，送走就送走吧。”
秦含秀嘟囔：“谁想把屎把尿来着……”
“是了，您绣绣花就行了。”
说着，她又教秦含秀怎么去分辨，什么是属于妇代会主任的责任范围。
比如像王兰花这种情况，差不多就可以送回去给她家人了，就算是尽到责任了。
“虽然我是妇代会主任，但是我不可能把每一个受害者都带回家把屎把尿了，我的责任是帮她们重建生活……”
期间王兰花一直在“昂——昂——”地哭。
也不影响白玉和秦含秀轻声细语地交流。
直到这时候秦大山回来了。
他听见那个“昂——昂——”的声音的时候，还愣了愣。
然后他就看着白玉：“你跟我来一下。”
秦含秀看他脸色不对，连忙道：“怎么啦？”
“没事，老姑您先吃。”白玉站了起来，笑笑。
昨晚秦大山“身受重伤”，她也料到了会有这么一遭。
……
秦大山领着媳妇走进屋里，先说了一句：“大满已经出发了。”
白玉道：“真稀奇，以前有这种事你不是都跑第一个的吗？”
秦大山恼火地道：“还要冷嘲热讽？”
白玉：“嗯。”
竟然还“嗯”？！
此时“昂——昂——”的背景音乐依然高亢。
白玉横了他一眼。
秦大山看着她的大肚子，到底是心软。
他到炕上坐下，然后道：“坐下说。”
白玉还想杠一下。
但他有些严厉地瞪着她。
白玉就坐下了。
他松了口气，然后拉着她的手，道：“我知道你害怕。”
白玉有点烦躁，挣了一下想把手抽回来，但不是很坚决。
“我不是那种不识大体的妇人，但是明明有很多种方案可以解决的，你为什么非要自己去？那可是绺子窝啊，你就非要逞这个英雄？”
就算是她觉悟不够吧！
她不想大着肚子做寡妇啊！
秦大山一把把她抱过来，安慰地亲亲她的头顶：“知道了，知道了，别哭……”
白玉恶狠狠地道：“我才没哭。”
背景音乐：昂——昂——
白玉理直气壮：“是她在哭！”
秦大山：“……”
她那张脸好像又肿起了一点，像一团白白胖胖的小面团似的，又是“气鼓鼓”的“鼓”。
眼圈也是红的，粉红色的。
他忍不住低下头亲了亲她的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