矿泉水涌出来，打湿了车内的羊毛车毯。
她深吸了一口气，没什么表情的淡淡道：“抱歉，没控制好力道。”
马上要把孩子拿掉，但对于霍湛来说，就只是轻飘飘一句，她不会再难受了。
这样的难受，是她愿意承受的。
但是却没必要跟霍湛说了。
因为毫无意义。
她要的悄无声息的留下这个孩子，如果霍湛知道了，她就一点机会都没有了。
半个小时后，车抵达医院。
沈欢直接去找秦子风。
秦子风看见不仅沈欢来了，霍湛也来了，表情微变。
但还是没说什么。
先是自如的跟沈欢打了个招呼，然后又看向霍湛。
沈欢见此立即道：“子风，霍总是陪我一起来的，你直接给我安排手术就行。”
说着眼神询问的看向秦子风。
秦子风明白了过来，知道霍湛不会插手。
他点点头同样跟沈欢暗示，事情已经安排好了。
“我已经帮你预约好了手术室，是医院最有经验的妇科医生帮你做，痛苦很小，你不要担心。”
“你安排的，我放心。”沈欢应了一声。
其实现在的流产，都是无痛人流，不会有太大的痛苦。
沈欢跟秦子商量好了，不由将目光看向霍湛，淡淡道：“霍少，我要去手术室了，你还要跟我一起去么。”
“手术需要多长时间。”霍湛清冷的声音响起。
沈欢脸上不由露出一抹讥讽：“霍少要是有正事忙，就先走吧，我这点小事还是不耽搁你宝贵的时间了。”
助理赶紧在一边解释：“沈小姐，你误会了，今天原本霍总有一个重要的合作项目要谈，是特意抽出时间来陪你的。”
“所以我要觉得特别荣幸。”
沈欢怼了回去。
又觉得这样不好，霍湛不留下比留下的好。
她不由缓和下表情，露出一个温柔的笑容道：
“霍少，我不是赶你走，而是这边医院设备齐全，一个小手术而已，不会出什么意外，你要是忙，可以先走，不用担心我。”
“你很希望我走。”霍湛表情微沉，深邃的眸子盯着沈欢打量。
沈欢心里暗骂了一句。
这个男人还真是敏锐。
她当即改口道：“我当然不希望霍少走了。”
“怎么说，这也有霍少一半的责任。”
沈欢还摸了摸自己的肚子，然后又道：“不过是我怕耽误霍少正事而已。”
“耽误不了。”霍湛淡淡道：“我等你手术做完。”
沈欢：“……”
所以结果还是没改变。
霍湛这是不走了。
她也不敢强硬的让霍湛离开，刚刚是正好有个借口，现在要是还强硬的想让霍湛走，这个男人肯定会怀疑。
她直接看向了秦子风。
秦子风心里很不好受，不仅是现在沈欢是霍湛名正言顺的女人。
还有因为沈欢在霍湛身边并不快乐，处处被霍湛给压制着，压根不能随心所欲。
在他的印象中，沈欢自由洒脱，而不是像现在这样，不管做什么事，都要去看另一个男人的眼色。
秦子风看向沈欢的眼神中便带着心疼，看着霍湛的眼神，不自觉便流露出几分敌意。
霍湛感知敏锐，很容易发现身边人对他的异样目光。
秦子风的异样，他瞬间就察觉到了，但暂时没说什么。
而是先送了沈欢进手术室。
交接完，沈欢自己独自进去了。
霍湛站在门外等着。
原本按照霍湛的身份，不应该等在这里，但这一刻他奇异的想要在这里等候，也算是为那个无缘来到世上的孩子尽一份父亲的责任。
秦子风也没离开。
两个男人守在手术室外，都是为了同一个女人。
霍湛矜贵傲然，秦子风温润如玉。
风格不同，但不可否认的是，两人都是极为优秀的。
两人谁都没开口说话，场面瞬间有些寂静。
忽然，霍湛率先打破沉默。
“秦医生。”
秦子风转头看向霍湛：“霍总，有何指教。”
“指教不算。”霍湛眸底一片幽深：“但我有一句忠告。”
“愿闻其详。”
“不属于自己的女人，不要觊觎。”
秦子风闻言，嘴角噙着一抹微笑，好似嘲讽，但也好似只是单纯的笑。
他温润的声音响起道：“我自问是个有道德底线的人，如果这个女人过的幸福，我自然不会打扰她，但她要是过的不幸，我也不会轻易放弃。”
说着，他眼神也透着几分峥嵘。
跟霍湛四目相对的时候，毫不退让。
这是秦子风第一次直白的表现出来，对沈欢的心思。
他原本只是想摸摸守护沈欢就够了，因为他看的出来，沈欢的心思不在他身上，甚至不在情爱本身。
再加上沈欢命不久矣。
所以他只想沈欢能过的开心，想做什么就去做什么？
只要她人生不要留下什么遗憾。
而他会一直默默的在她身后帮助她。
可是现在，沈欢的身体莫名好了，虽然秦子风不知道是什么原因。
但既然有了希望活下去，那么长的一辈子，总不能一直陷在仇恨里，有机会的话，他一定会帮助沈欢脱离苦海的。
霍湛眼神一沉，里面透着沉沉的危险，语气冷冽：“她过的很幸福。”
“是么。”秦子风反问：“她连个孩子都不能正常生，也得不到正常的名分，你确定她会觉得幸福。”
“我不一样，只要欢欢点头，我随时都能娶她，给她秦太太的身份，她想生孩子就生，而不是被人逼的来流产。”
霍湛原本很自信，沈欢跟他在一起会更好。
可是秦子风的这番话说完，他发现自己竟然无法反驳。
这些东西他的确不能给。
虽然这么做是对沈欢最好。
可要让霍湛因此认输，霍湛的人生字典里，就没有“认输”这两个字。
“你不用跟我展示口才。”霍湛冷冷道：“你说的再多，也改变不了，她是我的女人。”
“刚刚那番话，你敢当着她的面说么？”
霍湛的话，让秦子风顿住了。
那些话他的确没有当着沈欢的面说过，甚至从来没告诉过沈欢他的心意。
在沈欢心里，不过只是将他当成了一个朋友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