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云舒还在往他的心口上扎刀子：“不知道方掌柜从王德发手里拿到的银子，能不能补得上这个缺口。要是被你主家知道，你赔了这么一大笔银子，只怕会把你给赶出方记吧？”
别看这方掌柜横，但方记根本不是他的铺子。他不过是方家的一个家奴，入了主人家的眼，被派来打理铺子罢了。
管了方记这么多年，倒是管出了不小的野心来。
这次的事情一旦暴露，方掌柜马上就要被打回原形！
方掌柜震惊地看向沈云舒，“你，你怎么知道是王德发……”
沈云舒凉薄地扯了扯唇角，“作坊里的黄豆的确所剩无几，这件事我没有告诉任何人，连陈当家都不知道。不久前王德发为了给我添堵，高价收购黄豆，你提前得知消息，除了王德发告诉你，难道还会有第二人选？”
要做生意，咋可能一点准备都没有？
镇上的大户人家，谁家和谁家关系亲厚，谁家和谁家不太对付，她都一清二楚。
方掌柜有一个远方亲戚，在王德发府上当管家。两人要牵上线可太容易了！
方掌柜面色苍白如纸，整个人都如同遭受了巨大打击一般，摇摇欲坠。
沈云舒移开视线，招呼其他人：“诸位久等了，咱们进去看看作坊。”
几人跟着沈云舒往作坊走。
“各位留步！”
一道高昂的喊声传来。
王德发的马车匆匆赶到。
不等马车停稳，王德发从马车上跳下来，身上的肥肉晃荡了两下，阴霾的眼神盯着方掌柜看了几眼。
见他面色颓败，整个人都没啥精神的样子，就猜到计划是失败了。
不争气的东西！
王德发暗骂了一句，快步走过来，“没想到诸位还真在这石头村里！看来这一趟我没来错，哈哈！”
已经知道就是王德发指使方掌柜来坑害自己的掌柜老爷们，对王德发也没有好脸色。
其中一个脾气冲的张嘴骂道：“王德发，你找我们干啥？我和你的关系也没多好吧？别耽误了我们和沈当家做生意！”
王德发脸上的笑容变都没变一下，让车夫从马车里搬出一个大箱子。
厚重的箱子丢到地上，打开之后，露出里面塞得满满当当的豆干，外头的包装袋，竟然和顾家作坊的一模一样！
沈云舒的脸色唰地沉了下来。
王德发却像是没察觉到她的变化似的，笑道：“各位有所不知，自从我那砖窑厂没了之后，我无事可做，每日在家里研究黄豆。这不，这就整出了一批豆干。哎呀不是我说，我这豆干的味道可真真是好啊！我敢说，在景云镇绝对找不出第二家来！”
众人面面相觑。
这王德发，抢生意竟然抢到石头村来了？
豆干还用了和顾家作坊一样的包装，这分明就是在打沈云舒的脸啊！
没有人开口说话。
沈云舒目光冰冷，“王德发，你要是上杆子找死，我现在就可以成全你！”
漆黑的瞳眸中泛着冷光，令人不寒而栗。
王德发的身体僵硬了一瞬，很快的，他回过神来：“沈当家，你就别吓唬我了！这生意好做，肯定是人人都要插一脚的。又没有哪条律法说，这豆干只能是你们顾家作坊来做，没道理所有便宜都让你一个人给占了吧？”
说话间，肥厚的手掌抓了一大把豆干，塞到了方掌柜的怀里，朝着方掌柜使眼色：
“我这豆干味道也不差。各位也都是老相识了，你们先尝尝，要是觉得味道还行，我可以给你们最低的价格，所有口味的豆干都只需十文一斤！”
十文一斤，可比原来沈云舒开出来的价格便宜了整整二十文！
在座的几位都是要大批量进货的。每斤便宜二十文，每次进货就能省下几十两！方掌柜是第一个心动的。
他原本就和王德发是合作伙伴，现在有机会联手扫沈云舒的面子，自然是求之不得！
再加上如果到时候方记真要赔沈云舒银子，那么现在和王德发联手，说不定还能从王德发那里再要一笔银子。
以后豆干都从王德发这儿进货，售价仍旧不变，赔出去的银子也能尽早补回来！
方掌柜将豆干接过来，撕开包装之后，浅尝了一口，脸色微微一变。
平心而论，这豆干和顾家作坊做出来的差了不是一星半点。带着豆腥味不说，卤料也不够香，整体味道还偏淡了。
周围的几人都盯着方掌柜看，等着他开口作出评价来。
方掌柜三两下将豆干塞到嘴里，语气夸张：“不愧是王老爷！这豆干鲜香入味，厚实劲道，我还从未吃过这样的美味！啥也不说了，王老爷，我要定两百斤豆干！”
王德发大掌往方掌柜的肩膀上拍了拍，大笑道：“方掌柜客气！你是我的第一个客人，你这两百斤豆干，我再给你打个优惠，每斤再少两文！”
方掌柜顿时连腰杆子都挺直了不少，“王老爷厚道！和大户人家做生意就是痛快，不像有些人，抠抠搜搜那几个子儿！以后我们方记所有的豆干，都从王老爷这儿进货了！还请王老爷多多照顾我们才是啊！”
两人一唱一和，旁边那几人也不免意动。
互相看了几眼，彼此眼中都是猜测。
“这豆干当真如此好吃？”
“尝尝不就知道了！反正试吃又不要钱！”
一拍即合，几人纷纷伸手，接过了王德发的豆干。
只是，在品尝过味道后，又不约而同地变了脸色。
差得实在是太远了些！
其中一个实诚的，忍不住道：“方掌柜，你这夸得也太过了些！依我看，这豆干的滋味连顾家作坊的一半都不如！”
方掌柜倔强道：“不如顾家作坊？我尝着可比顾家作坊的好吃多了！反正我以后是认准王家了，你们要当冤大头，那是你们的事！”
王德发拍了拍肚子，语气分外老练，“虽说味道差了些，但胜在价钱更合适。在加上现在顾家作坊已经没有黄豆了，根本做不出你们的货来。
想必你们也都和手底下的人都约好了交货时间，为了保证货物按时供应，不如从我这里进货。以后没有顾家作坊的货，谁能吃得出来这差别？”
听他这么一说，原本还觉得不行的几人，不由得迟疑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