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35章 长思情肠断-匆匆离宫

“本公主只是不上朝,不代表不能上朝……你大概忘了,本公主仍是内侍中,圣上亲封的正四品内侍中!

庄大人,不管信王叫你如何可眼前他不在此处,他亦不能助你脱离困境。或许本公主可以这样讲,将你下狱斩首,信王不仅不会救你,更会把与你的关系撇得一干二净。

本公主说的这些,庄大人你能听明白吗?”

庄氏一族在京中的处境尴尬,可将兰家踩在脚下,却还要仰首看董氏、段氏、苏氏等等世家对庄氏指手画脚……说不甘心那是再正常不过,便是兰清弦这般劝说,庄大人都只是咬紧了牙关,不肯有松口的意思。

兰清弦并非一定要把庄家救下来,大不了在殷少殊那里恳求两句,保下程家……有时有些选择注定是死路一条,旁人的劝阻仅仅只是劝阻。

“庄大人,言尽于此,内庭由本公主守着,你和你的虾兵蟹将们要是妄想再进一步,便从本公主的尸体上踩过去吧。

哦,有件事还是要提醒你,若是本公主有伤有死,兰家不会放过你,郦王更不会放过你。

郦王或许可以在任何一件事上理智,但事关本公主的安危,他便如凶神附身也要将你们庄家从大襄这片土地上完全消灭掉。

别质疑本公主,本公主从来不说谎话,谎话伤人害命。”

这是庄老头第一次和兰清弦这么近的距离,以往所有的印象在这一刻重新组合,那个在他眼中只会向上钻营的异姓公主原本的面貌竟是他臆想出来的。

要说此时他正天人交战一点不假,放手便意味着这些年的准备都要放弃,信王不成事还好,成事那么今日一切就是庄氏的罪。

但眼下有兰清弦,庄老头明白不能再进一步,僵持片刻,他终是后退一步。

“兰慎公主,老臣今日可退,可庄氏一族已经认定了一人,不会叛主……老臣望公主殿下安康,等着看我主登顶的那一日!”

兰清弦本来也没指望这一番劝说庄老头一定能听进去,可只要不叫朝臣们闯入崇晖殿就是成了。

“庄大人,本公主祝你身体康健……”

殷少殊身为太子在朝中束手束脚之事最后还是叫兰清弦给解决了,不得不说行事端方周正不见得能得好。

再说兰清弦要出宫时,却被很久未见过的宋禧拦住。

“公主殿下,请等等!”

“宋大监!找本公主何事?”

宋禧朝着崇晖殿一摆手,“圣上有请。”

说不吃惊那是假的,毕竟崇晖殿殷少殊不允许旁人靠近半步。

“宋大监,圣上之意,太子可知?”

宋禧点头,“请公主放心,太子殿下都知道。”

兰清弦这才跟着宋禧进了崇晖殿,比起上一次相见,这一回的昀帝彻底已经看不出旧日的模样——满头华发,眼中已是浑浊不堪,似乎转头看兰清弦一眼都很费力。

“兰慎……”

“儿臣见过父皇。”

虽说虚弱,但昀帝所言兰清弦都能听得清楚,足以证明昀帝的脑子还没糊涂。

“兰慎,你往前走几步,让朕看看。”

兰清弦最后坐在了昀帝的床边,等着昀帝说出找她的原因。

“兰慎,你说朕让殊儿做这个皇位如何?”

这些日子,殷少殊不曾坠了自己太子的身份,除了有二心的臣子,其他大事都平了,着实是当皇帝的好料子。

兰清弦以为都到了这一步,不必再和昀帝打马虎眼。

“回父皇,儿臣以为,您将大位交于太子手中,可以放心。”

昀帝一边叹气一边摇头,“是朕想要得太多,最终都失去……早先,朕确实写过一卷诏书,想要叫笙儿当这个皇帝。但又怕诏书握在笙儿手中,会令皇权动摇,于是朕毁了那诏书……”

这就对上了,或许就是昀帝写诏书时,叫蒋家放在昀帝身边的眼线看见又告诉了皇后,才有了皇后一心想把兰清弦和郦眉笙干掉的事。也是阴差阳错,皇后到底也不知晓昀帝把诏书毁了。

昀帝看兰清弦时,兰清弦脸上半点意外都没有。

“果然,宫中没有秘密。你是什么时候知道的?笙儿心中可有怨气?”

从昀帝把诸皇子当成棋子的那一刻开始,他就不能再奢求本就不多的父子之情。

只是有些话到此时说给昀帝反倒显得矫情了,所以兰清弦只是笑笑。

“父皇,皇室与朝堂向来不能有正常人,正常人在漩涡当中只会从此埋入深渊……太子想要保住自己太子的位置,同样不能做正常人。”

昀帝怔了一下,再看兰清弦时,指着墙上挂的一幅画。

“你去把那幅画拿下来。”

兰清弦照做,摘下画捧到昀帝面前。

“父皇,要把画给谁?”

“给你。

你收好这幅画,待殊儿和商儿一战赢了之后,你在众臣面前拿出这画。”

昀帝这话说得有意思,待殷少殊赢了之后?那假若殷少殊输了呢?

“陛下,那要是太子输了……”

昀帝一时沉默,“殊儿输了……商儿他敢叛出京城,就做好了被天下人戳脊梁骨的准备,便是说他赢的那一刻开始,江山遍是仇敌。

然都为天下之主自是有心堵住悠悠众口,商儿不会把殊儿怎么样……定是把殊儿打发回封地,叫殊儿从此做回那个岐王。”

兰清弦也不是一定要知道个答案,但眼见昀帝时日无多,她还是问出了心中隐藏许久的问题。

“父皇,您明知毒是太子下的,不生气吗?”

“兰慎,要想将权力紧紧握在手中,就一定要心狠,能见殊儿如今模样,做个称职的帝皇不是难事了。”

当年一心要弄死殷少殊的昀帝,竟也能说出这么一番话,兰清弦着实震惊了。

“儿臣明白……请父皇放心,儿臣定不负所托。在胜者未决出之前,这幅画不会有人知晓它的存在。”

好在冬日都是要穿得里三层外三层,将画收拢在大氅里面,从外什么都看不出来。未免夜长梦多,兰清弦匆匆离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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