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九章 深冬时节,多事之秋罢了

那天晚上注定是个不眠的夜晚。

南方不知道为什么自己会失眠。虽然在佛寺的那几天她也总是很迟很迟才会有睡意,但渐到凌晨时分,她总还是会眯一小会儿。

可是回到老宅后,她的意识却越发清醒。

凌晨三点左右,南方披了条薄毛毯站在窗前,那时正是夜深露重之际,窗外一片漆黑,只有远处的灯还在亮着。

她站在那里看了好一会儿,想着若是来世做一盏灯也不错,起码可以用自身那微弱的光芒来照亮别人。

也不知道站了多久,她才动了动自己发麻的双脚。

她去了茶室。自从爷爷去世后,她就很少亲自煮茶了。有时南风会开玩笑说,“要喝到咱家囡囡亲自煮的茶也是颇为不易的了。”

如今在这样一个夜晚,她又手法熟练的开始了煮茶步骤。原以为多年不练,手法生疏是肯定的,但当她一拿起茶匙,小时候被爷爷反复强调过的步骤以及对火候的把握,在那一瞬间通通都回来了。

她低头笑,原来有些东西长在骨子里,想忘都忘不掉。

茶很快煮好,那三杯茶放置在木桌上,南方却盯着它们出神。

似是过了很久,南方才恍惚间拿起茶一饮而尽。

茶当然不是这样喝的,喝茶有很多讲究,但那一刻南方却好似忘了所有的这些讲究。

因为放置的时间长了,茶已经有了些许凉意。又是在那样一个凌晨,所以茶一入喉,南方就感到丝丝凉意遍布全身。

她还去了爷爷生前最喜欢待的书房。书房内一角有一把藤椅,在无数个阳光明媚的午后,南家老爷子都曾躺在这上边休息。

南方靠着藤椅顺势坐下了。她用力的摸了摸藤椅,想从藤椅上感受到爷爷当初存留下来的温度。直到摸到一片冰凉时才恍然惊醒,哪有什么温暖,都是错觉而已。

晨曦微露时,南风被佣人惊醒,说南方不见了。

南风浑身一激灵,赶紧问道,“怎么回事?宅子里外都找遍了吗?”

佣人刚想回答,就听到白管家的声音从后方传来,“先生,无事,小姐只是在书房睡着了,佣人们没有看到,结果误以为小姐不见了呢。”

南风去的时候南方还没醒,旁边佣人倒是站了一排。

她身上披着件薄毛毯,就这样靠着藤椅睡着了。南风看了看旁边放着的清茶,问道,“昨天晚上小姐去了茶室吗?”

白管家低头道,“据佣人来报,说是茶室有别人用过的痕迹,想必是小姐。”

南风看着南方,心中突然很不是滋味。他疼了十八年的姑娘啊,就这样被现实摧残至此。

南方睡意很浅显,刚一睁开眼就看到眼前站着的这许多人。

她抬起头冲着南风笑笑,并没有问为什么眼前站了这么多人,她只是笑意清浅的道,“爸,这么久了我都还没回学校呢,我去收拾一下今天去学校。”

南风伸出手,似是想要说什么,但话到嘴边却又硬生生的咽了下去。

到最后落在嘴边的,也不过是一个好字而已。

走的时候,南风让陈叔去送南方。她没有拒绝。

依旧是熟悉的景,熟悉的面孔,由于h2属于政治性事件,所以被封锁的很严,除了当事人以外,c市其他的人并没有因此受到波及。

大约是因为南风提前打过招呼,所以对于南方的数日离校,班主任那边并没有意见。

早些日子南方获得特等奖的消息传来,所以刚进校门,有认识南方的同学便过来打招呼。

南方面色平静的和她们点头示意。就好似一切都没发生过一样。

但怎么能一样呢?有些事情既然发生了,那就一定会留下痕迹。

南方离校后不久,南家老宅,南风站在窗前,正是深冬时节,窗外寒风凛冽,吹得底下树枝飒飒作响,有风从窗口涌进来,陈世峰冷不丁的打了个寒颤。

正当和寒冷作斗争时,陈世峰隐约间听到前方那个男人传来的声音。

“派两个人去保护好囡囡。”

陈世峰微微低了低头,“早已经安排好了。又担心影响到小姐,所以只让他们远随了。”

听到这,南风微乎其微的叹了口气,“你选的人我放心。只是,我不能再让囡囡的生命也受到威胁。”

陈世峰抬眼,似是怔了怔。

“h2的人还没有全部抓回来吗?”话一出口,陈世峰只觉一瞬间凉到了心底。

若是还没有全部归案,那么那群亡命之徒又怎可善罢甘休。

南风低头猛吸了一口烟,吸得有些急了,所以止不住的咳嗽。正巧白管家进来,给南风倒了杯水之后方才有所缓解。

“对外虽说已全部归案,但当时我们去的时候陈昱还是逃脱了。”

陈世峰脸色一瞬间白了。陈昱是整个h2的领军人物,若是让他再逍遥法外,难保数十年后c市不会出现下一个h2。

陈世峰哑着声音问道,“那……现在……”。说到这,他突然顿住了,因为不知道该说什么。

南方这丫头是他从小看着长大的,从她呱呱坠地起,从她会站立行走时,从她喊出“陈叔叔”时,他便一直在。看她长这么大,感情不亚于自己的亲生子女。

他保护她,好像已经成为了一种习惯。可是如今,现实却一次又一次的告诉他,你没用。

空气突然安静了。

室内的三个人纷纷沉默。

半晌后,陈世峰才听到南风的话,“下去吧。”

白梓然似是还想说什么,却又听到南风道,“你也下去吧。”于是,只得作罢。

出了南家老宅后,陈世峰抬头看了看天。眼下正是深冬之际,再加上c市这两天的天气不太好,所以天空始终是灰蒙蒙的一片。

他看了一眼便又低下头去,这鬼天气,惹得人心情越发不好了。

到底是共事过几年的人,白梓然一看他这表情便知道,这是心情不好了在怪天呢。

可知晓归知晓,终究还是没有打破他在这一刻的小心思。

她顺着他刚刚的目光看过去,只感慨道,“深冬时节,多事之秋罢了。”

------题外话------

话说,时隔两个月,暮暮又来更文了,提前说好,别扔臭鸡蛋啊,暮暮在此赔罪了。各位大佬,消消气,喝杯热茶,看看稿,如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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