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4.暴君的病弱小可怜庶子(14)

温凌将险些唤出口的称呼生生咽了回去。

霄霄的头发是银色的,这个人是黑头发,霄霄的脸那么好看,怎么会有疤呢?

他不是霄霄。

落川嘴角的疤痕不是很长,但是贯穿了整个嘴角,那双眸子阴郁冰冷,看着人时仿佛随时会咬断猎物的野兽。

温凌摇了摇小脑袋,嗓音温软乖巧:“我不是什么小主子啦,叫我凌凌就好。”

他因为洛九霄的原因才被叫成小主子,现在霄霄不在了,他哪是什么小主子,不过是个普通人。

不对...他可是要成为大反派的人,他才不是普通人!!

“这不合规矩。”落川微微垂首,即便是低着头,可那脊梁却依旧端的笔直,浑身带着一股子难以言喻的贵气。

太像了。

温凌几乎要产生幻觉。

他甩了甩头企图让自己清醒,可是眼泪却还是漫上眼眶。

“什么合不合规矩的,霄霄不在了,我就是个普通人,让你叫你就叫。”

小家伙的眼眶通红,眼泪要掉不掉地在眼眶里打着转,看起来怜人极了。

“那凌凌因何而哭?”

落川半跪下来,轻轻擦拭着温凌的眼泪,语气温沉。

温凌咬着嘴唇目光看向远方:“你长得很像我认识的一个人,只不过他不见了,我把他弄丢了。”

“那个人,对你很重要?”

男人的语气微顿,缓缓地抬着目光去看温凌。

抬起袖子擦掉眼泪,温凌语气虽软,但却万分坚定:“这个世界上我最最最最最喜欢他了!”

男人的唇角微不可查地向上抬了抬,随后低声道:“能被这样牵挂着,那个人很幸运。”

“你说错了,幸运的那个是我。”温凌小心翼翼地将顾佑玔送给自己的糖球拿了出来放在手心:“如果他没把我带出来,或许我现在已经死了。”

糖球含入口中,甜意渗透味觉,心中的难受也缓解了些许。

最起码霄霄还活着,一切都在朝好的方向发展。

他要乖乖的,要听话,总有一天会见到霄霄的。

自庄子岚离开后,他的生活起居全都交给了落川来照顾。

晚上,温凌躺在床上辗转难眠。

落川和霄霄太像了,很多时候他难免会产生混淆。

“落川,你在吗?”

温凌盖着被子将自己裹紧,只剩下一个小脑瓜露在外面,眸子也因着月光的折射看起来异常晶亮,像是熠熠生辉的玉石。

“属下在,小主子有何事?”

温凌把半张脸都蒙在被子里,瓮声瓮气道:“我有点睡不着,你可不可以进来陪我呀?”

落川的眸子微微一暗,他信步走入屋内,在温凌床旁站定。

温凌挪了挪屁股,将床边的位置空出来,随后小手海豹一般拍打着床边:“快坐快坐!”

落川坐在床侧,他看着温凌依旧瘦弱且有些苍白的小脸,状似随意地问道:“凌凌平日也是由庄侍卫这般哄着入睡吗?”

谁知温凌‘噗嗤’一声笑了出来:“怎么可能!岚岚姐平时都是在外面,我这么大的男孩子她在这屋子里传出去会嫁不出去的!”

随即,温凌的话语又低了下来:“你长得很像霄霄...我很想他,所以想让你陪陪我。以前每次我睡不着,他都会摸我的头哄我睡觉,还会答应我给我做我最喜欢吃的栗子糕。”

落川闻言,骨节修长带着薄茧的大手轻轻抚摸着温凌的头:“睡吧,我在这守着。”

低沉的嗓音带着暗哑,像是砂石摩挲过的颗粒感。

但是不知道为什么,原本彷徨的心情仿佛在这一刻得到了安定。

他闭着眼睛,心满意足地睡了过去,一夜好梦。

............

顾佑玔如同往常一般在药店抓药,背后有一道灼热的视线让他如芒刺背。

回过头,背后除了一同来抓药的病患外再无他人。

见了鬼了。

顾佑玔心中念叨着,下一秒突然回头,果然有一道黑影以极快的速度从自己身旁略过。

“站在!往哪跑?!”顾佑玔愤怒一拍桌,直接就追了出去。

那黑影速度极快,几个起落间便不见了踪影。

顾佑玔仔细盯着那个背影,不知道为什么,竟然有些像他的小徒弟。

他实力一向绝佳,这是神农血脉遗留下来的优势。

“妈了个巴子的,盯了老子这么多天跟做贼一样,见了我就跑,别让我逮住你!”

骂骂咧咧地走出胡同,顾佑玔险些以为自己眼花了。

正所谓日有所思夜有所梦,不远处背着行囊穿着干净衣袍的温润男生此刻正同小摊贩有说有笑。

“顾祠沉?!你小子为什么在这!!”顾佑玔不敢置信地看着顾祠沉。

顾祠沉见到顾佑玔明显也愣了一下,他面容温润如玉,笑起来时更是如三月杨柳般沁人心脾。

“师父,您怎得也到燕国来了?”

顾佑玔有些纳闷地看着顾祠沉:“这话应该为师问你,你为何会在燕国?前几日不是还写信说自己在齐国?”

顾祠沉笑着回道:“齐国和燕国接壤处有许多的难民,我在那里帮他门解决了瘟疫,便刚好来燕国游历一番,师父呢?前些日子师父不是在赵国,怎么也跑来齐国了?”

顾祠沉的话语听着温温柔柔,可是分明藏着暗刀。

明明是被动,偏偏他柔声细语地回答完后还反问了一句,顿时噎的顾佑玔哽住了一下。

“为师的故人辞世了,他生前有一个体质虚弱的孩子要我帮忙照拂,故游玩到了燕国。”

“原来如此,没想到竟然能在这闹事遇见师父,师父可有用过午膳?”

顾佑玔摸了摸干瘪的肚子:“倒是还未用过。”

“那不如师父随徒儿一同去碎玉楼用午山?徒儿听说此处的碎玉楼食物琳琅可口,今日刚好去试一试。”

“哦?那还等什么,这就去吧!”一听见吃的,顾佑玔来劲了,他拉着顾祠沉的衣物就往前冲去。

说起顾祠沉,就不得不牵扯出来他们俩早些年的那些孽缘了。

顾佑玔16岁时刚刚出师下山游历,便遇到了重伤昏迷的顾祠沉。

顾祠沉那是也不过是十一二岁的年纪,腹部贯穿性的伤口几乎要将他撕裂,血液奔涌而出,若是再不及时救治,恐怕就要一命呜呼了。

顾佑玔把人扛到附近的客栈,将行囊里的药肉痛地涂在了他的伤口上。

神农之后要仁慈为先,绝不可见死不救,这是祖训。

所以哪怕再心疼,顾佑玔也还是将自己做的特效金疮药给顾祠沉撒了整瓶。

谁知顾祠沉醒来以后竟然没有任何记忆,他拉着自己的手口口声声说要报恩,誓死追随于他,

开玩笑,顾佑玔刚下山,盘缠都是有数的,自己都穷的叮当响,怎么可能再养一张嘴?

结果顾祠沉为了可以跟着顾佑玔,扛着一身伤去船坞做苦力,赚了几十文钱当宝似地给了顾佑玔。

看着他因为干活又撕扯开的伤口,顾佑玔把钱换给了他。

妈的,这不就是被黏上了吗?!

顾祠沉没有姓名也不知道自己是谁,顾佑玔便让他与自己同姓,还给他取了祠沉二字。

“这名字可有什么特殊含义?”顾祠沉一脸希冀地看着他。

谁知顾佑玔却是掏了掏耳朵:“没什么特殊含义,就是觉得挺好听的。”

说着,他还将身后的石碑挡住,不让顾祠沉看见石碑上刻着的三个字:【祠沉庙】

开玩笑,他又不是算命的,哪会起名字?

他的名字都是那个便宜爹随便起的。

就这样,两个人一同游历,顾佑玔将自己所学毫无保留地教给顾祠沉,顾祠沉的性格也越发的温润柔和。

就是因为性格太好,洛九霄才动不动就拿顾祠沉威胁自己。

只不过顾祠沉经常会消失,有时是白天有时是夜晚,每每自己起疑时,他又会给自己准备一个难以言喻的惊喜。

渐渐地,顾佑玔不再起疑。

两人相伴了五年,顾佑玔也再没什么东西好教的,于是,他毫不犹豫地一脚把顾祠沉踹了出去:“游历才会让你更加进步,咱们就此别过,有缘再见。“

............

看着坐在自己对面笑眯眯的男人,顾佑玔头痛地捏了捏太阳穴。

孽缘,纯粹是孽缘。

“师父近些日子可好?”

“挺好的,吃的好睡得好,你呢?”

顾祠沉笑意吟吟地看着顾佑玔:“徒儿最近总是睡不好,恐有心结,不知师父可知该如何治?”

顾佑玔没有看见,顾祠沉的笑意根本未达眼底。

“解铃还须系铃人,你这心结因何人而起,便需此人来解。”

“哦?如果对方不想解呢?”顾祠沉笑着反问。

“蠢!为师平日怎么教你的?身为医者,就要有土匪精神,既然他不肯配合,绑了就是,总有他配合的时候!”

“如此,徒儿记下了。”

............

彼时,庄子岚正在冀都搜寻着线索,她路过碎玉楼时余光却发现了五楼的一抹熟悉身影。

扭过头一看,不禁有些傻眼。

师兄?!

庄子岚陷入怀疑,她足尖轻点,瞬息间便挂在了五楼的窗户边缘。

顾祠沉显然注意到了她,目光再不复对着顾佑玔那般温煦柔和,反而带着一丝血腥气的警告。

庄子岚被这股凌冽的杀气吓了一跳,险些从五楼跌下去。

她师兄还他妈有两副面孔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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