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取而代之

第六章 取而代之

有了陈风和魏云的加入,情势大不一样。本来双方人数不相伯仲,米行武士又是些亡命之徒,官差们一来震慑于钟强盛的威严,二来官差不得随意杀人,打斗起来难免束手束脚,更为重要的是,官差们软弱不堪,双方交战起来,打不打得过倒是其次,只怕官差连打都不敢打!

正因如此,沈俊天才喝令张达,逼他出手,他是官差之首,只有他下定决心,战斗到底,官差们才敢奋力一拼,这样或许还有些胜算!对于此战,沈俊天半点信心也没有,斗智他还可以,斗勇就不是他的强项了!然此刻他却是斗志旺盛,因为这是他立威的第一战,若是连一二百恶霸都收拾不了,以后还想混得风生水起么?

战场一片混乱,几百人混战在一起!街口平地,无遮无掩,双方都是真刀真枪地硬撼,只有最狠的人才能生存下去,除此之外,别无他法!在现代之时,沈俊天也曾看过百十来个“古惑仔”互砍的场面,可比之眼下这场恶战,简直是小巫见大巫了!不说别的,就说身上的防具:大凡古惑仔开片之时,都是穿上厚厚的牛仔服,即使被砍到,也不至于伤到筋骨,而此刻正值夏日,官差们一身薄衫,米行那边更是有不少人光着膀子,一刀过去,立刻血肉模糊!

一方是势力的代表,一方是实力的代表,双方都杀红了眼,咬牙切齿,见人就砍,场面惨烈之极!虽杀得两败俱伤,但形势渐渐明朗,官差们渐渐掌握了主动,杀得米行无力招架。陈风和魏云不愧是皇家卫士,年纪虽轻,却骁勇善战,而且下手狠辣,无视人命,杀得伙计人仰马翻。

沈俊天站在场边,头脑出奇地冷静,任它血肉横飞,头破手断,他依旧心境空明,大有从容用兵的风度!在战场上,镇定是主帅的第一素质!若是不能抛开士兵的生死,着眼大局,形势稍劣就胆战心惊,那就只能接受失败的命运。

就在这一时刻,沈俊天清晰地把握住战场的风云,大喝一声:“小风,擒贼先擒王!”

陈风心领神会,反手撤刀,甩下两名伙计,纵身一跃,状若天神般地杀向钟强盛!钟强盛正与张达站在一起,他使得是一把流星锤,双臂勇武,力大无比,厚重的流星锤在他手中轻如鸿毛,使得虎虎生威,每次撞在刀身上,张达都感到气血翻腾,若非他敏捷过人,且战且退,早已命丧锤下。就在此刻,陈风挟刀破空,直砍钟强盛后背,钟强盛听得背后刀风凛冽,不敢大意,背对来人反手挥出一锤,“珰”的一声,金铁交鸣,双方都是后退三步。

钟强盛尚未站定,魏云的长剑早已杀至,从侧面斜刺腰间,若是让剑刺中,焉能活命?钟强盛身形未稳,只得猛一用力,强行横向挪出三寸,堪堪避过了这一剑。

陈风和魏云情同手足,默契之好,天下难得,眼见魏云迫得钟强盛躲闪,早已拔地而起,如展翅大鸟般滑向钟强盛,当头怒砍。钟强盛运气横闪,早已是强弩之末,此刻旧力耗尽,新力未生,断断无力躲开这从天而降的一刀,只得仰面倒下。

饶是如此,还是慢了一步,陈风速度之快,出乎意料,钟强盛尚未来得及挥锤躲闪,大刀当胸而至,划出一道深深的刀痕,钟强盛惨叫一声,重伤倒地!

陈风抓起钟强盛的衣领,大喝一声:“钟强盛束手被擒,谁敢再反抗?”

魏云长剑擎天,浑声道:“弃械投降者一律免死,负隅顽抗者一律格杀!”

众人眼见头领被擒,更加伤亡过半,哪里还敢再战,纷纷弃械投降,有几个强悍之人,见势不妙,夺路而逃,沈俊天虽想一网打尽,无奈官差伤亡过大,再无力阻止强人突围。

沈俊天扫视战场,发现官差伤亡之大,出乎他的意料,虽力克“强敌”,己方也是付出惨重代价。剩下的官差,就连清理战场的人手也不足。

无奈之下,沈俊天只得高呼一声:“众位乡亲,钟强盛恶霸伏法被擒,党羽过多,有哪位乡亲愿意协助本县,将一干党羽抓拿回衙?”

百姓都躲躲闪闪,不敢过来,显是震慑于钟强盛往日的淫威。沈俊天沉声又道:“谁要是押送一名恶徒回衙,本官赏赐五两银子,再送白米一袋!”

所谓重金之下,必有勇夫,何况只不过是押送回衙的举手之劳,百姓听得有赏,哪里还顾得害怕,纷纷跑了上来,忙着清理战场。

片刻,崇宁县衙。

沈俊天心中有股胜利的快感,凭借着他的果敢坚决和陈风魏云的勇猛威武,以及官兵们的奋不顾身,总算将“强大”的敌人杀得人仰马翻,出了一口恶气!只是胜利的代价太过巨大,颇有种“惨胜犹败”的意味,但无论如何,胜利永远是最重要的!

至于如何在战斗中赢得更漂亮些,那就是未来的事情了!

崔文登见官差押送钟强盛回衙,大惊失色,连忙冲了过来,急问道:“大人,这是怎么回事?”

沈俊天一边走一边道:“准备升堂!”

县衙之中,沈俊天端坐正中,左右是一众师爷主簿之流,衙役分立两侧,大堂之中,钟强盛被粗绳捆绑,跪在地上动弹不得,堂外围满了百姓,都在等着看一场大快人心的审判。

“钟强盛,你可知罪?”沈俊天照本宣科。

钟强盛虽被砍负伤,身体虚弱,但精神依旧振奋,冷哼道:“知罪?笑话!老子何罪之有?”

沈俊天沉稳地道:“就凭你刚才这句‘老子’,本官就可判你个藐视公堂之罪!”

钟强盛不加争辩,道:“成王败寇!老子落在你手里,没什么好说的!姓沈的,你想怎么样?”

沈俊天脸色一肃道:“钟强盛,你横行乡里,鱼肉百姓,纵属行凶,草菅人命,真真是本县第一大恶霸!今日你束手被擒,公堂之上,竟还不思悔改,大言不惭,口出狂言,藐视朝廷命官,本官若不将你绳之于法,如何向朝廷交代?如何向百姓交代?如何向死去的官兵交代?”

钟强盛嗤之以鼻,冷笑道:“说到死伤,老子也折了不少兄弟,你怎么不向他们交代?街头火拼,不是你死,就是我亡,这有什么好交代的?你少在这里假仁假义,你只会替官兵讨公道,为何不替米行伙计讨回公道?”

沈俊天藐视道:“你倒是会强词夺理,信口雌黄!本官身为朝廷命官,替天行道,为民除害,你竟说是什么街头火拼?实在是可笑!你眼中有无朝廷?有无王法?至于米行伙计,平日里狗仗人势,欺压百姓,百姓早已恨之入骨,恨不得杀之而后快,这种恶贼死有余辜!再说,他们之所以会死,全是因为你公然与官军对抗,若非你负隅顽抗,伙计也不至于枉送性命!”

钟强盛词穷理亏,道:“你是胜利者,随便你怎么说都是对的!老子懒得和你狡辩!现在老子就在这里,你敢怎么样?”

“怎么样?”沈俊天愤然道,“哼!自然是将你斩首示众!”

钟强盛放声大笑,道:“将我斩首?哈哈哈!笑话!你要真敢斩我,也算你有种!老子可不是好惹的!莫说你一个小小县令,就算是彭州知州也不敢动我一根寒毛!实话告诉你,老子上面有人,汉州步军指挥使呼延灼是老子的远方表舅,京城都虞候陆谦是老子姑丈,路虞侯的后台是谁,你该不会不知道吧?你想动我,先摸摸你有几颗脑袋吧!老子奉劝你一句,乖乖地将老子放了,给老子赔礼道歉,老子还可既往不咎,否则,哼,定要你乌纱不保,人头落地!”

沈俊天听得颇感意外,想不到呼延灼竟是钟强盛表舅(注1:水浒传中的呼延灼官职不是汉州指挥使,此处为杜撰,读者不必深究。),陆谦是他姑丈,更有高俅做后盾,难怪如此嚣张,敢和官军硬撼。旁边的崔文登和鲁亮狂使眼色,示意沈俊天不要意气用事,鲁莽冲动,并知会沈俊天到后堂商量,当然是想陈述厉害!

沈俊天身为穿越之人,天不怕地不怕,岂会被他几句狂言吓倒,他因被童贯排挤,早已对朝中大臣恨之入骨,恨不得杀之而后快,此刻虽撼不动童贯高俅之辈,杀几个狗腿子,解解气还是不成问题的!当下假装糊涂,抬起头看着天花板,惊讶道:“你上面有人?我怎么看不见!”

钟强盛大急,道:“不是这里上面,是别的上面……”

沈俊天神色一凛,令牌一扔,道:“来人!将钟强盛脱出去,就地处斩!”

崔文登连忙道:“大人,不可,大人三思!”

沈俊天摆手打断他的话,道:“立刻动手!”

官兵拖着大喊大叫的钟强盛出了公堂,百姓们都拍手叫好。

沈俊天站起身,淡淡道:“从今天起,‘兴宁’米行充公!退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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