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微服私访
一语惊醒梦中人，沈俊天此言一出，众人幡然醒悟，意识到今日之宴绝非好宴，所谓来者不善，善者不来，虽明知沈俊天强人所难，却又无可奈何，只得听了下去。
沈俊天显然很满意众人的表现，道：“本官打算在崇宁县组建‘和谐’商行，凡欲在县城经商者，皆须加入商行，商行准则暂时还不完善，暂定几条，以供各位参照！”
众人心知正题来了，忙聚集精神，倾听下去。
沈俊天说道：“第一条，商行会员可在县城自由经商，非会员不得私自从业，违令者罚！”
这一点刚才已经说过，众人早有心理准备，故而不甚惊讶。
沈俊天继续说道：“商行负责各位会员的安全，解决纠纷，处理矛盾，确保会员经营顺畅，会员须向商行缴纳会员费，初次入会每户一百两白银，以后每年交纳十两年费。”
东宁蔬果场的场主郑阳万不满道：“你这是在明抢，哪有这等道理！”
沈俊天早料到会有如此反应，并不解释，傲然道：“你要这么说，也未尝不可，郑老板若是觉得会费太贵，大可不交，不加入商行就是了！”
不加入商行，就意味着不能经商，郑阳万哪有这个勇气，不过逞逞口舌之快罢了，反正知道一百两银子是少不了了，众人心疼银子，却又奈何不得，心中暗骂了一句“黑吃黑”。
沈俊天见众人积怨在心，笑道：“其实各位不必如此在意，这一百两银子，不过是代为征收，用以保障商行正常运转，各位若是配合得好，商行盈利充足，年终分红之时，各位自然不止得到这区区一百两，这叫做投资有回报，各位何必如此目光短浅呢？”
众人知他说得好听，却未必做得到，故不以为真，追问道：“请问会长，下一条规则是什么？”
沈俊天笑容一冻，严肃道：“下一条至关重要，会员务必谨记！鉴于本县物价起伏，商情多变，本官决定对本县的物价进行干预，凡关系到国计民生的物品，油盐柴米，瓜果蔬菜，工具农械之类，实行统一定价，允许小幅涨动，希望能稳定物价，促进消费，繁荣市场！”
关于稳定物价，其实是沈俊天有感而发，他在穿越之前，正值国家股市大乱，物价飞涨，CPI一路飘高，影响了人民的生产生活，鉴于此景，沈军天才会想到在治下的崇宁县进行宏观调控，当然，在古老的宋朝，宏观调控的力度自然小得多了。
闲言表过，对于此规则，众商极力反抗，富贵盐行的当家苟斌勃然大怒，道：“大人，凡是不能做得太绝，做人还是留点余地为好！你这样搞法，我们还用得着混么？作为商贾，连厘定价格都没有资格，那还谈什么经商？大人，你用不着赶尽杀绝吧？”
众商深有同感，目光锁定沈俊天，看他做如何解释。
沈俊天知道不露点手段，恐怕是难以服众了，遂脸色阴沉，冷道：“苟老板，赶尽杀绝这句话，应该是本官来说才对吧！你身为盐商，掌握百姓生活所需，却毫无商德，囤积居奇，哄抬物价，致使百姓无盐可食，本官问你是否想将百姓赶尽杀绝？更可恶者，你竟欺瞒官府，百般逃税，巧立帐目，鱼目混珠，试问你眼中还有无方法？仅凭这一点，本官就可以判你入狱！”
苟斌吓得直冒冷汗，浑身颤抖，哪还再说得半句话？
沈俊天语气稍缓，道：“诸位，本官建立商行，并非要砸各位的饭碗，本官也是生意人，自然知道生意之法，断不会赶尽杀绝，各位大可不必仇视本官！本官制定的价格，绝对不会让各位亏本，只是将价格稍加下调，一来促进消费，二来缓和民怨，我想各位也不愿意被百姓冠以‘奸商’的名号吧？”
如此软硬兼施，痛陈利弊，众商渐渐掌握了身处之境。福威盐行的徐福干咳一声，抱拳道：“大人说得有理，商贾经商，自在盈利，但不可丧失商德，弄得民怨载道！大人下调价格，不过是合理分配利益，以前一本万利，以后一本百利，所谓有钱大家挣，有饭大家吃，各位如果连这都看不破，那就别怪大人不客气了！对于商行，我第一个支持，各位自己看着办吧！”
他的话说得在情在理，众人设身处地地想想，除了老实合作之外，别无他法，只得纷纷效法。沈俊天见提议终究受到成效，略感欣慰，道：“如此就多谢各位了！来，喝酒！”
关于商行，沈俊天不过是挂名会长，日常的运作和管理人员则由推选出来的富商担任，未来的日子里，“和谐”商行快速发展，大兴商业，扩大经营，繁荣全境，此是后话，暂且表过不提。
接下来的日子里，沈俊天将县衙琐碎交予县丞和师爷打点，自己则巡视治境，体察民生。在多日的走访当中，他对崇宁的农业和风俗有了更深的了解，初步形成了不少规划。
这一日，沈俊天和红韵绿怡，陈风魏云驾车私访，正巧来到了东黄庄中。这是众人进入崇宁境内到过的第一个村庄，故而感情较深。
奉命在此布置情报网的谭胜和展武闻得县令亲临，忙整装出迎。沈俊天见得二人，很是高兴，询问关于情报网之事。两人自接得任务，挑选出十二名精明人手，在东黄庄一带布置岗哨，养育信鸽，侦探消息，目前已初具规模，消息网覆盖东黄庄方圆五十里。
沈俊天听得大为赞赏，道：“你们做得很好，本官要好好谢谢你们！你二人在庄中进行侦探，可曾引得庄中人的注意？”
谭胜摇头道：“我二人化装成游离商人，住进村中，和百姓和平相处，故而不曾引起注意！”
展武汇报道：“大人，我们侦察多日，并无发现汉州兵马有离境迹象！”
沈俊天放下心来，道：“与我所料不差，呼延灼断不敢贸然前来，况且钟强盛不过是个远房小亲戚，他没必要为此而开罪于我！”
说话之间，不觉来到了村头，那白发老者一如既往地坐在茅棚之下。沈俊天快走几步，道：“老丈，小子来看你了！你可还记得小子？”
老者年岁已高，眼睛却还利索得很，喜道：“记得！你不是那个公子哥么？你在老朽这里喝过一碗清水，吃了几口西瓜，还给了老朽五两银子，真是老朽的大恩人哪！”
宋朝之时，五两银子足够一个三口之家用上一年，老者祖孙相依为命，生活贫苦，意外地得到五两白银，生活自然发生翻天覆地的变化。
沈俊天笑道：“老丈，您太客气了！不过区区几两碎银，值得几个钱？宝儿哪里去了？”
老者望了望村头，道：“出去玩去了！今天不要去打柴，一大早就出去野了！”
沈俊天点头道：“小孩子贪玩，就由得他去吧！老丈啊，你祖孙二人相依为命，平日里如何打发生活？您老要是有什么难处，可一定要说出来，让小子帮帮你啊！”
老者说道：“宝儿的父母早亡，只有我这把老骨头带着小孙子，这些年可苦了孩子了！老朽种些西瓜，勉强可以吃饱肚子，可是没钱给他买衣服，没钱供他上学，只能让他在村子周围转悠！这些年，多亏村中的二春照料老朽祖孙，油盐柴火都是他照料，要不然我这把老骨头哪里能到山上打柴去啊？二春真是个大好人啊！”
沈俊天也猜得几分，问：“老丈，村子里只种西瓜么？为何不种些稻米，养些桑蚕？”
老者喟然叹道：“谁说不想呢？可是我们这个地方缺水啊！水利不造，农业不兴啊！”
沈俊天恍然明白，道：“原来是这样！”
正待说话，村口奔来两人，一人已深受重伤，满身是血，另一人搀扶着伤者，吃力地往村中赶，老者见得二人，大吃一惊，急忙问道：“三狗，怎么了？出什么事了？”
三狗喘着粗气道：“二春上山打柴，碰见山上强人欺侮春英，便上去理论，强人气恼不过，就砍了二春，春英也被抢到山上了！”
老者怒道：“破天山这帮天杀的，又来强抢女人！”
沈俊天听得“破天山”之名，心中一顿，忙道：“小云，你对刀伤颇有研究，快给二春止止血，小风，你把马车安顿一下，今夜我们到山上去看看！”
老者讶然道：“什么？你们要到山上去？”
沈俊天点点头，道：“破天山这伙强人，总是要解决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