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大兴土木

第十二章 守城之战

“霹雳神”张近仁即将兵临城下的消息,如漫天飞舞的雪花般不胫而走,片刻之间传遍整座崇宁县。张近仁威名之盛,性格之烈,手段之残,纵使生平不问战事之人,听得张近仁之名,亦会毛骨悚然。民间流传“宁惹阎罗王,莫惹张近仁”的俗语,可见百姓对其之敬畏。

一时之间,崇宁县弥漫着恐惧,悲伤,绝望的情绪,人们奔走相告,凄惨述述,悲哀地哭诉着即将到来的末日。这些都是意料中事,然而令沈俊天意想不到的是,百姓虽然绝望,却无人生出离城逃跑之心,一个人也没有。

其实,经过数月的建设,崇宁县已经成为彭州乃至蜀地最繁华富庶的人间乐土,若不是张近仁的驾临,崇宁可谓是和平安定的最佳体现,然而随着三千大军的来临,一切都将成为历史,当明天的日出冉冉升起的时候,崇宁是否还能一如往常,也许,明日此时,它已成一座废墟了吧!

沈俊天站在城墙上,心情出奇地平静!对于这种情况,他早已料到,只是想不到来得如此之快,来得如此之猛,以至于没有时间来进行布防。来者若是七百个啰啰,还可招募乡勇,高筑城墙,将其击退,然来人却有三千之多,且不说兵强马壮,光是张近仁亲临,就令人魂飞魄散。

他是个乐观随和之人,从来不会自寻烦恼,注定要发生的事情,除了面对,没有别的办法。该做的他都已经做了,招募乡勇,收集箭矢,搬运巨石,垒高城墙,汇拢兵器,陈兵城墙,坚守家园,同时命探子前往彭州求救,当然,能不能守到州军到来,只有天才知道!

陈风魏云,红韵绿怡分立两侧,默默地给与他精神上的支持。

沈俊天遥望远处的官道,尘土安宁,似乎预示着暴风雨来临前的宁静,开口道:“小风,小云,小红,小绿,敌军即将来临,你们若是想走,现在还来得及!”

陈风一急,道:“大人,你怎可说这种话?我们奉王爷之命保护大人,岂可在大人最危急之时弃大人而去?”

魏云坚决道:“不错!大人将我们当成什么人?临阵逃脱,大人是要陷我们于不义!”

沈俊天心平气和道:“正因为你们是王爷的人,所以我才要保全你们!今次一战,不比从前,我们半分胜利也没有!若是因为我而连累了你们,我如何向王爷交代?”

陈风傲然道:“用不着向王爷交代!王爷既将我们交给大人,大人就是我们的新主子,我们的性命早已是大人的,就算为大人战死,又算得了什么?士为知己者死,陈风决意与大人共存亡!”

沈俊天听得感动,微笑道:“难得你们如此刚烈,我若再劝,就是我的不是了!”

红韵忽然道:“大人以后若是再说什么要我们走的话,红韵立刻死在大人面前!也好绝了大人驱赶之心!”

沈俊天肃然动容,双目迎上红韵那决绝炽烈的眼神,一时间竟恍惚不能自己。

那是一双多么美丽的眼睛啊!那是一颗多么贞烈的芳心啊!那是一份多么崇高的情怀啊!

就在此时,官道上蹄声忽起,轰轰隆隆,如万马奔腾,震耳欲聋,听得人心神剧颤,胆战心惊,马蹄踏在官道之上,却如踏在人的心坎之上,钻入灵魂,宣告着末日的到来。

蹄声渐行渐近,扬起漫天尘土,人吼马嘶,瞬间已至二里开外。看清楚了,终于看清楚了。来者足有三千之多,人马合一,虽策马狂冲,却始终能保持队形,显见训练有素。

越州军奔至一里开外,嘎然而止,三千军马分作三队,成品字型排列。后面两列,竟纵身下马,翻出行囊,打开帐篷,就地驻扎,让城中之人看得目瞪口呆,不知张近仁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前面一列策马缓行,当中一人,壮若天神,威若泰山,遥指城墙道:“沈俊天何在?”

沈俊天收起紧张,朗声道:“本官在此,来者何人?”

“本帅‘霹雳神’张近仁,你可听过本帅大名?”张近仁声若洪钟,报出名号,震慑全城。

沈俊天不为他的气势所震,道:“当然听过!”

张近仁话音一沉,道:“既知本帅大名,为何还敢抓我兄弟赵麟?”

沈俊天放声笑道:“笑话!本官身为崇宁父母官,代天巡狩,清剿山贼,乃是本职所在,岂能容忍赵麟危害百姓?你以为仅凭‘霹雳神’之名,就能令本官胆寒么?”

“好种!哈哈!”张近仁大笑道,“果然有种!难怪敢动我兄弟,本帅纵横江南,尚是首次见到如此豪胆的县令,你能死在本帅手下,亦算是死得其所了!”

沈俊天浑然不惧,道:“大话谁不会说,你若有本事,就攻过来,让本官看你是否浪得虚名!”

张近仁指了指身后,冷酷地笑道:“你用不着如此心急,本帅会让你如愿以偿的!你可知本帅为何要在此安营扎寨?因为本帅要慢慢地攻进去,慢慢地折磨你,我要让你求生不得,求死不能,最后死的时候,一定会后悔招惹了我!而且,还要拉上全城百姓替你赔葬!”

如此狠毒的话,从他近乎疯狂的口中说出,令人不寒而栗,毛骨悚然。

越州军远道而来,疲惫之师,若贸然进攻,纵能攻破城池,亦必伤亡惨重。张近仁虽急怒攻心,却并不轻敌冒进,步步紧逼,兵临城下,令坚固的城池不攻自破。

看着强大的敌人肆无忌惮地在一里之外扎营,城中百姓心急如焚,偏又无可奈何,心中的焦虑恐慌,比之直接进攻更胜一筹。

日落西山,残阳如血,守城一方已经精神疲惫,狂躁不安。此时越州军已经布阵完毕,只听得一声号角,三千军马分作两队,前队快马挺进,至二百米外站定,恰好是崇宁官兵的箭程之外。张近仁挑在这个时间进攻,显示出高超的战斗技巧。

张近仁大喝一声:“放箭!”

数以千计的箭矢漫天飞来,夹杂着炽烈的杀气,呼啸而至,众人眼见万箭齐发,心惊胆战,忙不迭趴下躲闪,稍微慢上半拍的,立刻被射成箭靶子,片刻之间,惨叫连连,十多人当场丧命。

二百米是官军的射程,但越州兵力大无比,能将弓拉成满月,怒射而来,只怕五百米都不成问题。越州兵射杀十多人,气势更盛,第二轮箭矢再度齐发,官兵们蜷缩在城墙下面,半分不敢动弹,只听得箭矢射在城墙之上,发出“铮铮”的巨响声,令人魂飞魄散。

三轮过后,官兵早已斗志全无,当初制定的什么守城之法,完全派不上用场。就在此时,城下情势骤变,弓箭停发,推着云梯的工事兵和盾牌兵开始移动,后面跟着的是冲撞城墙城门的擂木战车。显然是张近仁看出崇宁军不堪一击,故而下令攻城。

敌兵渐行渐近,轰隆隆的投石车轮声,清晰可闻。沈俊天探出头去,只见越州军缓缓前进,已经到了护城河边,一旦让他们占据护城河,往城中投石,那己方就只有挨打的份。

危急之中,沈俊天深吸一口气,抛却所有的恐惧,傲然站起,暴喝一声:“放箭!”

敌人已经兵临城下,再不反击,就只能论为刀下亡魂了!官兵和乡勇们听得号令,愤然战起,拉起弓箭,朝着敌军就是一阵怒射,如此近距离之下,就算官军射术再差,力量再小,密如雨点的弓箭也能射中敌人,越州军正准备投石攻城,猝不及防之下,二十多人被射成筛子!

官兵一击命中,信心大增,立刻发起新一轮射击。但越州军岂是易与之辈,他们处变不惊,躲在投石车后边,悄悄垒起石块,与此同时,后排的弓箭手快步跟上,拉弓近射,立刻就有十多名官兵倒下。工事兵得到喘息之气,蓄势反攻,巨大的石块激射而出,重重地砸在城墙之上,官兵躲闪不及,被砸得脑浆迸裂,惨不忍睹,令人闻之作呕。

越州军借助器械之力,发动猛烈的进攻,后防攻城部队已经跟上,云梯眼见就要架在城墙之上了。陈风检起一块重若百斤的大石,大叫道:“张近仁,看看你的挡箭车成什么样子。”再暴喝一声,运足全力,把大石往冲到离城墙只有十七丈许的挡箭车掷去。大石先升高丈许,接着急旋起来,疾往挡箭车的竖板投去。

“轰!”

大石正中竖板,还把竖板砸成粉碎。出乎众人意料之外,挡箭车不往后退,反往旁倾跌,";“蓬”的一声颓然侧倒,压伤了十几个人。众人均看呆了眼。守城将士爆出震天采声。

沈俊天知时机成熟,狂喝道:“投石放箭!”

吶喊声中,分布在长达一里的墙头上,以百计的投石机弹起的巨石,与无数劲箭,雨点般往攻来的三千敌人投去,一时车仰人翻,惨烈之极。

攻防战展开了新的一页。

崇宁军粉碎了敌人的第一波攻势,留下了以百计的尸骸,十多具破烂的挡箭车、楼车、无数弓箭和兵器。由城民组成的工事兵不断把矢石滚油等运往墙头,补充刚才的消耗,墙头满是来回奔走的军民。

此时残阳如血,黑夜即将来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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