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三章 噩耗

乌木峰的山腰泛起阵阵浓烟,橘色的火毯将深色的山体烫出一个窟窿。

沈弦扶着廊前的柱子,惶惶不安的望着,心中十分的懊恼。

“官府不是说要集训吗?怎么这么快就开始进攻了,这样一来我的地图不就白费了。”

“真不知道县官脑子是怎么想的!”

内心担心赵铁树安危,沈弦将县官狠狠的编排了一番,但是现在她也帮不上忙,只能祈祷赵铁树平安回过来。

乌木峰的烟弥徐徐冲上天空,等到天色微亮,附近的植被上都落了一层飘散的草灰。

沈弦一夜难眠,坐在椅子上等天亮,最后眼睛酸的几乎睁不开,才半梦半醒的眯了一会。

“呜……呜呜……”

迷迷糊糊之中,沈弦隐约听到附近有老夫人在哭,她顿时惊醒,心中不安强烈,连忙开门出去查看。

离书院不远的土路上,一户户人家成团结队,有老有少,皆是痛哭流涕。

难道……

沈弦心中一沉,快步追了上去,拦住村中的老妇问道:“发生什么事了?你们怎么都哭成这个样子。”

老妇人边哭便擦眼泪,哽咽道:“官府剿匪失败了,我儿被流寇杀了,可怜我白发人送黑发人呐,我的儿啊!”

沈弦身体摇晃了两下,堪堪扶住路边的枯树,仿佛有一道闪电劈进脑子里,整个人脑子发蒙。

“不可能,不可能,赵哥一定没事!”

沈弦摇了摇头,掰开步子疯了似地往县城跑。

与此同时,陆县令以是焦头烂额,他眼球血丝弥漫,整个人如同被抽走了精气神。

“大……大人,现在该怎么办。”方捕快脸色惨败,战战兢兢。

“怎么办?还不都是你出的馊主意!”

陆县令脸色铁青,这次行动是他精心策划的,先是放出假消息演练七日剿匪,然后突然袭击,想打流寇一个措手不及,结果不曾想这帮人早有防备,反而剿匪的队伍落入包围圈。

捕快的折损暂且不谈,这五十名青壮死伤过半,还有十几人被流寇捉了去,现在案头上还放在流寇送来的清单,上面写的是赎人需要的银两。

方捕快脸色发苦,心里怨声载道,明明当初做决定的是县官,现在出事了反倒都是他的错了。

此刻县衙门前坐满了苦主,方捕快连门都不敢出,生怕被那些情绪激动地苦主给生吞活剥了。

县官长叹一口气道:“本官已经写信去州府求援,眼下就听天由命了。”

沈弦匆匆忙忙赶到县衙,举目望去,县衙门前惨不忍睹。

除却缠满绷带的伤员和家属,地上还扔了成堆的烂菜叶,怒气冲冲的村民指着县衙破口大骂。

沈弦挤开众多苦主,目光在伤兵中不断搜寻,但是始终没有看到赵铁树的身影。

“赵哥,赵哥。”

又喊了几声,没有回应,沈弦眼眶泛红,眼泪在里面打转,她强忍着泪水,拦住一个受了伤的青壮。

“这位小哥,你可曾见过我夫君赵铁树。”

说着沈弦用手比划了一下,“他长得这么高,身材又魁梧又结实……”

受伤男子轻轻摇了摇头,后怕的说道:“我知道你说的是谁,但是我们一进山就跟他走散了,也没见过他逃出来,多半凶多吉少了。”

男子的最后一句话顿时让沈弦绷不住了,她眼泪顷刻间流了出来,恨恨的说道:“你才凶多吉少,你会不会说话!我夫君才不会有事!”

受伤男子本就心情极差,被沈弦吼了更是生气,刚要发作又看到沈弦哭的泪花带雨,红着眼睛看着他。

胸口起伏了几下,受伤男子又把气咽了回去,因为他突然想起孤立赵铁树之时,他也参与其中,心里一阵发虚。

“你跟我吼也没用,有本事你跟县官吼去。”

沈弦攒紧拳头,走到县衙门前,拿起埋在菜叶里的鼓槌。

“没用的姑娘,现在县衙既没钱也没人,赔不了银子,也报不了仇。”

坐在鸣冤鼓下的老大爷眼神憔悴,脚边的担架上盖着白布,里面躺着的人早已没了动静。

沈弦强忍住眼泪,哽咽道:“可是我夫君还未找到,我这个做娘子的怎么能不管不问。”

老大爷看着她感同身受,提醒道:“你可以去义庄看一看,若是那儿也找不到,没准就是被流寇擒住了,想想办法弄点银子,好歹还能把人赎回来。”

经过老大爷的提醒,沈弦头脑顿时清晰起来,这一路走来过于担心赵铁树的安危,反而让她像没头苍蝇一样乱撞。

“谢谢大爷,我这就去。”

义庄是停放尸体的地方,距离县衙不远,沈弦看着青苔满布的义庄,心情沉重。

迈过阴沉沉的门楣,义庄的院子里跪地痛哭的人不在少数,大多都是女眷。

紧张的情绪让沈弦心跳加快,喉咙发干。

一具具尸体躺在长坂条上盖着白布,还未凝结的血水将白布染上了大块的红色。

从小到大生长在温室里的沈弦从未见过尸体,如今为了确认赵铁树的生死,她只能状着胆子掀开一个个还未认领尸体的白布。

一名名青壮表情痛苦僵硬,眼神里充满不甘,渗人的样子让沈弦胃酸翻涌,险些吐了出啦。

好在剩下的尸体并不多,沈弦很快看完之后,脸上反而恢复了一丝血色。

这里面没有赵铁树的尸体,他还活着!

“名单出来了,大家快去县衙看看。”

义庄外有同样来找尸体的苦主吆喝了一声,沈弦闻声跟了出去,最后在县衙门前看到一份名单。

上面统共有十几个被俘青壮的名字,每人赎金一百两,官府告知家属需要想办法先筹钱救人。

“你们这些黑心肝的狗官,把我儿骗去剿匪,现在一个铜板都没看见,反而让我们自己准备一百两赎人,我们要是有这个钱,还用得着卖命剿匪吗!”

“狗官开门,必须给我们个说法!”

苦主们个个怒不可遏,用石头将县衙的门砸的砰砰响,

沈弦的视线从名单上来回扫了好几遍,发现被俘人员上面居然也没有赵铁树的名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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