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楼之上,焦义还在观察着星象,天空之上无星无尘。难不成他还得等上一年吗?十五的月亮十六圆?
这句话很浅显,很容易理解,可是十六日已经过了……只能等那传说中的妖刀了,可他上哪找呢。
他只见过妖刀一次,但是过目难忘,那是一把血红色的齿牙状的妖刀。
只要巨梁风出现,他一定能认出,可是它要是不出现呢?嘿~只要太阴童出现,巨梁风一定也会出现!
他徒手在空气中摆手,站在他身后的徐一州给他递来了酒壶。
“你说那巨梁风会在哪呢?”焦义自言自语着。
徐一州搭话道:
“你只要帮我报仇,不管是什么风,我都会帮你找到!”
焦义仿佛没听到一样,继续观察着星象。
对于徐一州的请求,他确实很难答应,他不想为仇恨杀人,更不想节外生枝。
即便是妖,他也不会随意乱杀。
徐一州实在是没办法了,他只能依靠焦义了,焦义的身法他见识过了。他绝对是一个一等一的隐世高手,得道仙家,若得他相助,十个武虎都打不过。
徐一州那双布满血丝的眼睛直勾勾地看着焦义的后脑勺,他已经几天没合眼了,一闭眼就能看到叔叔那副惨死的模样。叔叔即便是死了,那双不甘的眼睛都没合上。
良久,焦义才回话道:
“一州小友,你让我怎么办呢?官府的人也参与了进来。那些官差也参与了杀害你叔叔,他们也是有家室的,难不成你让我把他们全部杀了吗?”
“不!我只杀武虎,其他人我不会寻仇。你要么帮我,要么教我武功法术,不管要学多久多难我都愿意,我现在只想报仇!”徐一州咬牙说道。
焦义摇了摇头,即便如此他也不会贸然答应,他现在真的不想管任何事了。
寻找巨梁风才是他的头等大事,即便是天塌了,他也不想过问。
见哭求焦义无果,徐一州直接双膝跪地,出生以来他从未跪过任何人,这是他第一次下跪。
一州跪地不断地磕头,他的头部逐渐冒血。
“焦师傅,以前是我的不对,我不应该冒犯你。但是你现在一定要帮我报仇,我做牛做马都要报答您!我求求您了!”
焦义回头看了一下地上的徐一州,心中不免起了恻隐之心,但是他看到了地上的天距开裂了!
一州跪在了天距之上,血液顺着石盘的纹络流淌,那血似岩浆一般将石盘腐化。
“你都做了什么!你把我的石盘磕坏了!”
焦义一把将徐一州从天距上推开,石盘已经裂成了三大块,石头上的古文已经被血液腐化消失。
焦义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这仙家的石盘竟然被凡人之血腐化开裂了。
这已经触碰到了他的底线,焦义指着徐一州大骂道:
“你给我滚!要报仇你自己去报去,何必求人!给我滚!”
徐一州不知道自己做错了什么,那块能磨豆腐的石头竟然这么脆,磕了几下就裂了……
他眼眶红润地站在原地,他已经没有办法了吗,连唯一的救星也拒绝了他。
……
离了城楼,徐一州漫无目的地走在大街上。
他故意弄乱自己的发束,并抹黑自个的脸庞,这么做只是想掩人耳目,毕竟目下官府正在通缉他。
他想去乡下的医馆看望婶婶,可是他不敢去,他怕引来官兵。
如今海盐城到处张榜缉捕他,说是他与自己的叔叔蓄谋杀害太爷。
“孩子,我注意你很久了!”
一个红光满面的大叔拦住了徐一州的去路。
徐一州下意识低下头说道:
“大爷,行行好吧,我已经几天没有吃饭了,能不能给我点钱我去买馍馍吃。”
徐一州并非真想与他讨钱,只是担心他发现自己的身份,此人看起来不像善茬……毕竟官府可是赏金百两抓捕他。
红光满面的大叔并没有顺着徐一州的意思,他一把将徐一州拉进就近的醉花楼。
“大哥,你这是什么意思?”
徐一州一把甩开那大叔的手,这醉花楼里头都是熟人,一进去可就完了!
那大叔笑着摁住了徐一州的肩膀,笑说:
“晚上是你的主场,你可不能失礼噢!”
他说了一句耐人寻味的话,徐一州一句都没听懂,听着感觉他与自己相识许久似的。
那大叔力气生猛得狠,生拉硬拽地将徐一州拉进醉花楼,站在门口的艺伎一脸嫌弃地看着徐一州。
红发大叔把一锭银子打赏给她们后,她们又笑颜如花。
“大爷里边请,天字号房等着您!”
“自然是天字号房,难不成让吾此等身段去地字号房么?我像破落户吗?”红发大叔回头调侃道。
实在是太引人注意了,徐一州不由得低下了头,幸亏无人认出是他。
进入包房后,红发大叔并未点艺伎,反倒是交代老鸨生人勿进,只放酒菜便可。
“我有龙阳好,你最好不要派人进来,否则我将你杀了。”红发大叔半开玩笑地说道。
老鸨愣了一下,而后看了一眼红发身旁瘦弱且肮脏的徐一州,然后尬笑着点头答应。
入座后,徐一州看着满桌的酒菜忍不住流下口水,强烈的饥饿感令他手抓起肉鸡吃了起来。
他将各种肘子龙虾玉米棒塞进嘴里,他已经饿了很久,饥饿使他放下了防备。
红发介绍道:
“我很高兴能在这儿寻到你!我叫阳。”
红发伸手示意徐一州握手,徐一州呆了一下,而后拱手作揖,他可不想与这个有龙阳癖的大爷接触。
“小弟徐……徐大狗,谢谢大爷款待!”
“你不是叫徐一州吗?”阳一针见血地说道,他似乎看穿了徐一州的心思。
徐一州猛咽了一口肉糜,他的心提到了嗓子眼,此人是如何得知他的身份?
徐一州这才仔细打量着这个叫阳的大爷,红发披肩,络腮胡。高大威猛的身材,那双铜目甚是吓人。
“你……认识我?”徐一州好奇地问道。
阳起身环绕徐一州踱步。
“我不仅认识你,而且我们两个相生相克,相辅相成,你我便是天地。我已经寻了你几世几代了,每一世你都那么惨,你前几世不仅父母双亡妻离子散,还各处流浪。这一世更惨,父母被害,婶婶被辱,叔叔被歹人斩下首级。你真的好惨啊,哥哥!”
徐一州用一种难以置信的眼神看着阳,他说得都没错……
“噢……你好厉害……”
徐一州大概猜到了这家伙的身份了,海盐城近来有一伙江湖骗子,专门骗一帮愣头青。
他的故事随便打听一下都能编出来,别问一州如何知晓的,以前他就是干这一行的。
徐一州继续低头大吃酒肉,他完全没有把阳的话放在心上,权当他放了一个屁。
阳愣住了,这小子是真傻还是充楞?怎么一点反应都没有。
“你没有什么话要问我的吗?我知无不答,言无不尽!”
一州摆着油手,苦笑道:
“弟弟,哥哥我没有什么要问的,而且我家里边也没有什么可骗的财产了,家当全部变卖给我婶婶治伤和以后的日用了。”
阳打了一个响指,他算是明白了一州的言下之意,想来他是不相信阳方才所说之话。
只见阳大手一挥,隔壁的厢房瞬间虚化,只见一个断臂的瘸子正在隔壁大口喝酒吃肉,左拥右抱。
“你抬头看看,那是什么?”
徐一州并未抬头,这家伙指定表演了一个烂大街的方术。
“行了,我看到了,您好厉害!”徐一州敷衍道。
阳忽然抓住徐一州的头扭向一边。
“孩子好好看,那边那人是谁?是不是你日思夜想的人!”
徐一州瞪大眼睛看着对面,他做鬼也不会忘记那贼人的面容……
是武虎那天杀的恶贼!
徐一州起身抓起桌上的鸡骨头就要戳穿武虎的喉咙,他要复仇!
阳一把将他摁回座位,说:
“他旁侧可是武场一等一的高手,你近他五步之内便被乱刀砍死。”
徐一州咬牙切齿地看着武虎,额头上的青筋暴起,可是他的实力又不允许他报仇。
“你想怎么样?”
徐一州这才重新审视面前之人,此人确实有些本领,能虚化实物,想来也是会些法术的高人。
阳露出了自信的笑容,果然拿捏太阴还是挺简单的,只要能控制他的怒气便可。
“我想干什么?自然是帮你杀了他!洗清你身上的耻辱!”
徐一州起身跪在地上,现在的他已毫无食欲,只要给他一点希望,他一定会牢牢抓住。
“又跪?你怎么那么没出息?逢人就跪么?”阳揶揄道。
徐一州一言不发,他只是默默地磕头,额头瞬间冒血。
他身上没有什么值钱的东西给阳了,只有尊严和灵魂,如果能让他报仇,让他做什么都愿意。
“大爷,你法术如此高超,替我杀了他!以后我就是你的人了!你让我干啥我就干啥!我力气很大,能磨豆腐能扛沙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