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1章 心寒

陈穆愉等了许久,沈归舟还没回来。

他看了眼天色,他们这事要谈如此之久?

又等了会,一向耐心极佳的他也觉得无聊起来,就让陈霄去了议事厅那边打听。

陈霄很快回来,告诉他沈归舟他们早就出门了。

陈穆愉听完,手里好好的茶杯出现了一条裂缝。

“她早就出门了?”

陈霄纠正,“是的,他们早就出门了。”

陈穆愉:“……她什么意思?”

陈霄听着他这不正常的语气,无法回答。

他都不知道夫人是什么意思,那他这做属下的怎么会知道夫人是什么意思。

陈穆愉看着陈霄,将到嘴边的话给憋了回去。

他也真的是气傻了,跟他说这些有什么用,

“下去。”

若是沈归舟是在这事之后遇到的陈霄,问哪里奇怪,陈霄必定不会像早上那般疑惑。

“……是。”

听到这吩咐,陈霄缓过神来后松了口气,领命赶紧走人,生怕走得慢了,会遭鱼池之殃。

陈霄走后,周围安静下来。

站在屋檐下的陈穆愉只觉心里堵得慌,昨晚他将她接回来,给她的台阶还不明显吗?她出门了,却都不派个人和他说一声,怎么,是根本不屑他给的台阶。

心里郁闷的他踱步了两圈,脑海中忽然冒出了沈归舟昨晚的醉话。

他停下脚步,无奈地嘲笑出声。

他现在是在干什么,还真的成了她嘴里的怨妇了。

他想起了自己的母后,那个永远美丽却偏偏觉得自己不够美丽的女人。

他嘴角扯了一下,也出了院子。

南风阁的人看他出门,有问他要不要向导。

在他拒绝后,还是很热心地给他简单介绍了一下这城中的布局。

他也没叫陈霄跟随,一个人出了门。

昨日他和沈归舟在这城中逛了半日,也只走过这城中的一小半。

他稍作思考,步入了昨日没走过的地方。

大概是因为人多,可以活动的地方还是少了些,城里依旧很热闹。

今日沈归舟没在他身边,他给了周围的环境更多的关注。

这座城里的建筑风格和北疆的各座城池还是有些区别,应是沿用了前朝的建筑风格。

不过,从年轻人和天楚差不多的服饰,以及他们用的钱币来看,还是可以看出,他们尽力在向外面的天地靠拢。

这里人们吃穿都还算好,比起常年处在战火纷争中的边民来,甚至还要好些。

只是,这样的好也只是假象而已。

被迫的隐居,只能说是躲藏。

因为藏着世人嘴里的宝藏,他们世世代代只能小心地缩在这一隅之地。

行走在外,心上放得就是这一城人的性命,一举一动,都得极为小心。完整内容

在这样的环境下,沈星阑愿与皇权相抗,给他们庇护,将自己的性命和他们相连,被他们列入宗祠,也是配得上的。

在城中走了一圈,已是暮色,陈穆愉又走到了昨日沈归舟醉酒的酒楼。

他一进门,店里的伙计就认出了他来,立即热情地和他打招呼,还往他身后张望。

“客官,这次没和夫人一起来?”

陈穆愉:“……”

他一个人还不能来了。

他没搭话,径直上了三楼,还是昨日那个位置,可以俯瞰很远的风景。

沈归舟和长老们去了城外,走了好几个地方,补修那些有缺陷的阵法。不知不觉,天色就暗了下来。

如此,一行人才开始返程。

和去时不同,回来的路上,咏绿看沈归舟的眼神又亮了不少,之前的拘谨也彻底被崇拜给替代。

咏绿在阵法上其实很有天分,又虚心好学,回来这一路问了她不少问题。

对着长得好看又心善的姑娘,沈归舟往往都很难说出拒绝的话来,因为她看不得美人失望的表情。

于是等两个人进城时,还在有说有笑。

这画面看得三长老一时感慨,这要是当年他生的是个儿子,或者当年再多生一个儿子就好了。

几个老者本来准备回去宴请沈归舟,但咏绿看着热闹的夜市,就抢先一步做了邀请。

“姑娘,你都这么久没来我们这了,这夜市里又多了好多好吃好玩的,你要不要去逛逛?”

沈归舟扫了一眼,“看着好像是比以前热闹了些。”

咏绿挽住她的手,兴奋道:“何止是热闹些,这些年,跟着少主哥哥出去的人带了好多京都的东西回来,据说我们这儿已经和外面差不多了。”

沈归舟不置可否,这地方和她上次来相比,的确是变化了很多,和外面越来越接近。

咏绿虽然已过双十,但因为从小父母宠爱,成婚后良辰对她也是极好,性格一直都是外向的。和人一热络起来,还没孩子的她就变成了孩子,开朗得很。

“姑娘,我跟你讲,去年东街那里开了一家酒楼,卖的都是京城的吃食,味道可好了,你要不要去尝尝?”

沈归舟看向她,只见她的眼睛满是期待,想来她自己也是蛮章那个地方的。

咏绿继续诱惑她,“那里还有好酒,据说又香又醇,姑娘,你以前不是最是喜欢我们这的酒吗?那里的酒,你一定要去试试。”

沈归舟:“……”

她真的没想到当时那么小的咏绿竟然还记得她喜欢酒。

沈归舟实在无法拒绝这么热情的咏绿,犹豫了几息,就答应了下来。

“好,那就去看看。”

年轻人最是懂年轻人,咏绿很是机灵地又将几位老者给忽悠了回去,然后给沈归舟做起了向导,高兴地领着沈归舟朝东街那家酒楼走去。

一路上,她很是热情的给沈归舟介绍这些年多出来的东西,或者说是在讲这座城这些年的变化。

沈归舟其实喜欢深夜的热闹,对她的叽叽喳喳并不反感。

她安静地听着她说,偶尔也问上一两句。

陈穆愉在酒楼里坐了近一个时辰,点的酒并没怎么喝。

不是酒不好,是他这人对这东西并贪杯。

他其实不大能理解,沈归舟为什么那么爱酒。

这里的酒很香,并不是沈归舟抱怨的‘假酒’,只是他还是不觉得这种东西有什么好喝的。

他端着酒杯看着下面人来人往,想着今日在这里看到的一切,在这坐了这么久,昨日的怒气早已经完全消失。

其实,那也不是怒气,那是,心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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