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我认为没有什么解释的必要。”落燕将军站得笔直,昂首挺胸。按照我们的供词,我的特殊行动由落燕将军授权,并取得了一定的成果。

“我知道你们在想什么,提前串供了?”内政大臣与落燕针锋相对,“没用的,我的手里有‘白塔’号全部的资料,在作战结束前就备份好了,包括你们之间的通话记录。我知道你们一贯的手段,不利于自己的记录就全删掉,对吗?”

落燕依然站得笔直,两眼紧盯着全息影像:“你又在幸灾乐祸什么呢?古隼大将军如果真的失败了,对左耳星区得损失是难以估量的,这点你也清楚,那你为什么这么开心?你居心何在?”

“我们不讨论这个问题,我们讨论一下军纪。顺便提一句,古隼大将军出事后,我第一时间就表示了关切,至于后续发生了什么那是你们的问题,与我何干?”胖子的语气平静,仿佛这件事他只是个旁观者—不过狭义上他确实只是个旁观者,“落燕将军任性行事,贻误战机,元鹏违抗命令,目无军纪,这都是板上钉钉的事实。我知道你运气不错,单枪匹马确实挽回了一些损失,但是你的行为造成了很不好的影像,如果其他的人纷纷效仿,那我们的军队会变成什么样?”

法官坐在大厅最高的敌方,他一直在倾听双方的发言。落燕将军之前告诉我,如果在辩驳中处于不利的地位,那就把嘴闭上,不要急于反击,所以我一直都一言不发。

落燕将军依然在和内政大臣辩论,但是她的反应时间增加了,语速也比之前慢,语气词增多,看来落燕将军在打一场没有准备的仗,她需要更多的时间来思考。时间一分一分过去,落燕的脸颊上冒出了汗水。半机械人也会出汗吗?我暗暗感慨。

这时,内政大臣突然一转话题:“落燕将军,你的老家在哪?”

“这重要吗?这和今天的事有什么关系?”落燕反驳到。

内政大臣哈哈大笑:“有没有关系不是你说了算,落燕将军,如果我没记错的话,你是凯特人吧,据说凯特的女性一生中有百分之八十的时间都是青春期,这是真的吗?如果真是这么回事,那你现在也算是个小姑娘吧,难怪喜欢感情用事。”

落燕憋红了脸:“是又如何?”随后,她向法官抗议:“法官,这个人对我进行人身攻击,这要怎么算?”

“别生气,我没有针对你的恶意。”内政大臣说,“我只是在学你拖延时间。”

“哦?是吗?”

“是的,你故意放慢语速,停顿很久才回答问题,这可不想你呀。”大胖子一副胜券在握的神情,“我知道你在等什么,你在等古隼大将军到场,对吗?我也在等他到场,我的人需要一些时间做准备,现在看样子他们也准备好了。”

侍卫提着一个箱子走进法庭,打开后,里面竟然是我从敌军旗舰上夺回的古隼大哥的电子脑。落燕将军脸色直接沉了下来,身体也泄了气,靠在了栏杆上:“怎么会……”

“电子脑一点应用数据都没有,古隼大将军这次恐怕真的阵亡了。”内政大臣说:“你把电子脑交给了技术组,技术组在发现里面空空如也后,向我汇报了相关情况。落燕,你恐怕要接受现实,古隼阵亡了,而且大脑里的数据被敌人全数获取,而这都是因为你们延误战机,违抗军令。”

落燕蹲在了地上,她恐怕是完全崩溃了。大哥的电子脑被仍在了她的面前,换做是谁也很难接受这样的现实。我的大脑也一片混乱,人群的讨论声让我无法思考问题。

“肃静!”法官大声吼到,“观众”们才停止说话。为左耳星区打下亿万里江山的“碎星者”竟然以这种方式陨落。接下来就是审判的环节了,法官面色凝重,他也很清楚古隼大将军的死亡是何等严重的大事,所以也思考了很久。落燕将军崩溃了,埋头低声哭泣,和平时判若两人。

时间过得很快,法官不紧不慢写好判决,正准备起身朗读时,军事法庭的大门被打开,门外的光线被遮蔽,一个硕大的身影出现在了门口,几乎堵住了整扇门。

古隼大哥就站在那里,他大喝一声:“‘碎星者’还活得好好的呢!是谁在巴不得我死呀?”

“古隼大哥!”我激动得喊了出来。古隼大哥示意我安静,他向大厅中间走过来,陪审团主动让出来一条宽敞的道路。大哥每走一步,地面都会有细微的震动感。

落燕将军依旧没有起身,我猜测她不想让人看到她哭过的脸,大哥走到了我们中间,面朝着内政大臣的全息影像,一字一句说到:“明赖部长,你今天好像有点兴奋啊,我记得你这两年说自己身体状况不佳,气血不足,荒王让你去见你都敢不去。我觉得你现在还能大吼大叫,身体应该没毛病,单纯就是不服从荒王的命令。违抗王命,这罪名可不小啊,就算是我想帮你说几句好话,恐怕也没有什么用。”

内政大臣慌了神:“不是不是,我们现在只是按程序在讨论问题……”

“我来给这件事下结论。”古隼大哥打断了内政大臣的话,“岩星守军的旗舰上有重要机密,事关左耳星区军事安全,我制定秘密计划,操作义体佯攻,故意被俘,与‘回廊’号数据库取得链接,获取重要数据。”

“那……”内政大臣刚要开口,就又被古隼大哥打断。

“为了确保计划万无一失,我秘密指派元鹏进行兜底,潜入敌方旗舰为我拖延时间。元鹏超额完成任务,带回电子脑。法官大人,从一开始我就没有真正被俘,也就不存在什么营救,落燕将军指挥了一场漂亮的攻城战,歼灭敌方守军,夺取岩星,我认为这就是一场常规的战争,落燕和元鹏没有任何错误。”大哥的身躯遮天蔽日,“正如落燕一开始说的,这没有解释的必要。”

“证据呢,你的秘密行动只是你的一家之言,你能证明吗?”内政大臣还想反击。

古隼大哥高声回答:“不需要证明,这个行动本来就只有我和元鹏两人知道,我带去的‘咆哮’突击队队员也都是仿生人,由我自己操控。明赖,我告诉你,我在跃迁落地的时候直接被包围,我有理由相信我们的队伍中有敌人的内线,如此重要的任务,有必要让太多人知道吗?”

内政大臣还想说些什么,却什么都说不出来,古隼大哥乘胜追击:“今天各位运气很好,因为我找到了很重要的东西,荒王很感兴趣,他特意想和我们说几句。”说完,古隼开启了一块全息投影,场上的人瞬间鸦雀无声。

左耳星区的统治者,至高荒王出现在了影像中,他没有穿礼服,只露出了脸。

荒王的声音回荡在大厅里,大部分人都不可能想到,他们能以这种方式见到荒王:“明赖,你马上来见我一面,来我在地马星的行宫。”

内政大臣连连点头,荒王接着说:“古隼,你虽然拿到了这些重要的资料,但是你的行事方式会让你的手下感到压力很大,虽说保密要紧,你也应该多思考一下,选择更合理的战术。”

“批评得是,我的荒王。”古隼大哥向荒王鞠躬,“我有一件事向和您当面谈谈,和今天我拿回的东西有关。”

“可以,明天在地马星见面。”荒王答应了古隼大哥的邀约,转头面向法官,“我觉得可以休庭了,就这样吧。”

“休庭!”法官向在场的所有人宣布。我和落燕身边的封锁力场被戒除,待陪审团走得差不多了,落燕将军扑在古隼大哥身上哭了起来。

“让你受委屈了,回去休息吧。”古隼大哥对落燕说。落燕离开后,大哥示意我跟着他走。

“你今天得行为很勇敢,但是也很危险。”大哥说,“虽然你跟着我得这几年都没有上前线,但是你遗传了你父亲得战斗天赋,这一点我非常肯定。”

“所以说,大哥,你刚才在法庭上说的东西,都是真的吗?秘密行动什么的。”

“是真的,但是我没想到你会这么莽,直接去救我。”古隼大哥说,“落燕做得很好,她担任‘白塔’号舰长时间不长,指挥作战经验也不算丰富,在面对岩星星系防守力量足够强的敌人时,居然也能快速拿下,真的出乎我的意料。可能这就是从压力中而来的动力吧。”

“那,大哥,你带回的是什么?”我问出口后,发觉自己说错了话,刚才在法庭上,古隼大哥明确说了是机密,那这就是我不应该了解的东西。

大哥也没说什么,他告诉我:“明天你跟我一起去趟地马星,见见荒王。”

“我吗?”我以为自己听错了,“我要去见荒王?”

“是的,这件事和你也有关系。在这之前,你去安慰一下落燕将军吧,她现在肯定很懊恼,而且也在生我的气,凯特人的一生中有绝大部分时间都在青春期,所以她虽然年龄很大了,却还依然是个小姑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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