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宇消失了两天没有来上课,袁松再看到孙宇的时候是在两天之后。
这两天孙宇哪里也没去,就一直把自己关在房间里。
这两天他手里一直举着刀,就这样盯着紫阳宝玉。
整整盯了两天,他还是没有勇气下手。
这个东西长在他的身上,他不知道以后是吉是凶、是祸是福。
最后他的胳膊都举酸了。
放学后的操场,袁松和孙宇并排坐在操场看台的台阶上。
“你这两天没来学校,秦老师被两个全副武装的士兵抓上车带走了。”
袁松语气有点落寞。
“电话打到校长那里的,也不知道说了什么,反正校长都没敢吱声,行李都没来得及收拾。”
“他到底是什么人?有这么大的权利?”
听了袁松的讲述,孙宇觉得这个人简直太神秘了。
袁松很沮丧,摇了摇头。
“从头到尾,我们连他的名字都不知道。”
“希望以后我们的生活能回归平静,不要受到那个人的影响。”
“但愿吧。”
孙宇不确定地说道。
按照临渊教的方法,紫阳宝玉现在看不见了,用手摸也摸不到。
但是孙宇能清楚地感受到,紫阳宝玉就在那里,并没有消失。
“马上就要中考了,你将来怎么打算?”
袁松问道。
“还能怎么办?我这个成绩是肯定考不上高中的。”
孙宇双眼迷茫地看向远方的天空,淡淡地说道。
“家里已经托了关系,准备让我参加今年的秋季征兵,退伍以后能有个工作。”
“当兵?你年龄还不够入伍吧?”
“所以家里才找了好多关系,把我户口本的年龄都改了。”
孙宇拍了拍袁松的肩膀。
“没事儿,当兵就两年,你可以给我写信。”
想到不久后两人就要分离,袁松有些失落。
“我也不会考高中了,这个暑假过后,我就不上学了。”
“你学习成绩这么好,考个好高中,以后上个好大学一点问题也没有,为啥不念了?”
“家里安排的。”
袁松从小到大做各种事都是家里给安排的,他说出这句话的时候,显得异常地平淡。
“家里让我上学,主要就是因为法律规定必须接受九年义务教育,正好也能让我认个字,这样就足够了。”
“你和我不一样啊。”
孙宇差点跳起来,他对于这个兄弟的前途,看得比自己还重要。
“我是因为不爱学习,考不上大学,才去当兵的,你不上大学,以后的人生怎么办?”
袁松苦笑了一下。
他从小读诗书、学字画、学刺绣、学木雕等等的一切,所有的一切都被家里安排得井然有序。
如今他依然觉得家里的安排没什么问题。
“木雕和刺绣是我家祖上传下来的,我肯定是要继承的,这些学校里学不到,也就没必要再上这个学了。”
袁松拍了拍孙宇。
“况且人这一生的时间和精力是有限的,我的天赋不在这里,不能把时间都浪费在学习学校里的那些没用的东西上。”
“你小子好啊,还有家业可以继承。”
孙宇羡慕地说道。
“等兄弟我以后吃不上饭了,我就来找你。”
“好啊,只要有我一口,就绝对饿不着你。”
袁松嘿嘿地笑道。
“你快得了吧,我也就是那么一说。”
想到袁松的一切几乎都被家里安排好了,而自己却前途未卜,孙宇的心中升起了迷雾。
“我就希望以后啊,咱俩都老了的时候,还能坐在一起喝杯小酒,聊聊天,就够了。”
“到时候你坐着轮椅,我推着你逛公园,想想也挺好的。”
袁松一本正经地说道。
“你才坐轮椅呢……”
孙宇直接一巴掌抽在袁松的后脑勺上。
“哎,对了,说起来,这两天你没来,咱们班的朱鸿磊也退学了。”
袁松捂着头赶紧转移话题。
“朱鸿磊?就那个身高一米八多的那个大个儿?他不是学习挺好的么?怎么也不念了?”
“听说是他家里准备送他出国留学。”
“我去,这也太好了吧,出国留学,我想都不敢想,外国话他会说呢?”
“这我就不知道了。”
“他也算是脱离苦海了,咱们学校有几个家伙总是合伙欺负他,亏了他还长那么大的个子。”
说起朱鸿磊的时候,孙宇不屑地撇了撇嘴。
“好好好,就你厉害,你打遍天下无敌手。”
“那是当然,哎,你就说咱们周围这几个中学,谁听见我名字,不得伸手比个这个。”
说着孙宇竖起大拇指在袁松面前得意地晃了晃。
袁松并没有再说话,每个人都有自己的人生轨迹。
在某个路口,大家会相遇,到了下个路口,又会分别走向各自的人生道路,谁能陪着谁一直到老呢……
后来,孙宇顺利地拿到了入伍通知书。
而他怎么也没想到,他在入伍两年后,并没有和他预想的一样退伍回家,他的档案被抽调到了一个高级机密的特战部队。
时光匆匆,岁月轮转。
这一年,袁松20岁了。
两年前,他就在家里的安排下与一位姓沈的姑娘订下了婚约,女方是祖传的铸剑家族。
据说有上千年的传承历史,现在刀剑这种冷兵器早已经退出战争的舞台,而且大多都被定义为管制刀具。致使铸剑这门手艺也随之没落了,只能以工艺品的形式存活着。
袁松虽然不抵触家里为他安排的这门亲事,但是他却不想这么早就结婚。
第一次相亲见面时,他对这个女孩并没有什么特别的感觉。
谈不上喜欢,最多只能说不讨厌,全是因为家里的安排,袁松并没有拒绝。
女孩名叫【沈珊珊】,人如其名,长得非常漂亮。
温良、恭谨、体贴、大方。
上得厅堂,下得厨房。
她几乎满足了所有男人对女孩子的幻想,一举一动都透露着名门大户的良好家教。
这也使得袁松的妈妈对珊珊非常地满意,连做梦都会笑得合不拢嘴。
人非草木,两年多的相处,袁松就算是一块石头也被沈珊珊给焐热了。
两人在一次外出旅行中,一切就那样水到渠成地发生了。
眼看着珊珊的肚子一天天鼓起来,两人结婚的事情也被正式提上了议程。
噼里啪啦的鞭炮声打破了小区清晨的宁静。
“快走了,要去接新娘子了。”
袁松的妈妈在催促着。
“来啦!”
袁松一想到自己今天就结婚了,嘴角止不住地上扬。
他被一群人簇拥着出了门,一直坐到车上,袁松还是觉得这一切不太真实,只觉一股浓浓温意涌上心头。
他不曾期待轰轰烈烈的爱情,只需男耕女织、日出而作、日落而息的恬淡与安逸,就足够了。
幸遇佳人,相伴一世,此生无憾。
结婚的流程都是珊珊一手操办的,看着忙碌的新娘,袁松有些心疼这个佳人儿,一切都在按部就班地进行着。
婚礼司仪匆匆地跑过来。
“这婚礼都要开始了,男方家的长辈怎么还没来?”
“我外公给珊珊准备的改口礼忘记拿了,刚才回家去取了。”
他妈不放心老人,就陪着一起回去了,估计很快就回来了。
袁松和新娘子现在忙于应付各路的亲朋,正有些手忙脚乱。
“老公,这里我来接待,你去给妈妈和外公打个电话,也差不多该回来了。”
珊珊巧笑嫣然,她总是那么体贴。
袁松找到一个安静的角落,很快电话拨了过去,可是信号不太好,总是无法接通。
袁松用力拍了拍电话,回头去找老婆。
“珊珊,我的电话没信号,把你的借我用一下。”
珊珊看着袁松,宠溺地用手指戳了一下他的额头。
“你看我穿成这样,哪里能放电话?在更衣间呢,你等我去给你拿。”
化妆间,沈珊珊在一大堆的衣服里翻找着。
这时突然电话铃声响了起来。
“还好来电话了,不然还找不到呢。”
珊珊面露喜色,循着铃声终于是从一大堆衣服中翻出了电话。
看到电话上的陌生号码,也许是有的亲戚朋友找不到酒店的路了,珊珊连忙按下了接听键。
“喂?酒店的地址是……”
珊珊如遭雷击一般地僵在那里,此时她已听不清电话那头的声音。
她的手开始剧烈颤抖,此时她只觉两眼发黑,双腿发软,电话顺着她的手滑到了地上。
袁松双眼赤红,在所有亲朋诧异的注视下冲出了酒店。
沈珊珊托着婚纱,在后面一边急急追赶,一边抹着眼泪。
“哎——新郎官儿,这典礼马上就要开始了,你干什么去……”
婚礼司仪还在后面追问着。
袁松推开众人,急急地上了车,正准备发动,珊珊一把拉住了车门。
“老公,这个时候需要我来陪你,咱们夫妻同心,一切的难关都能过去。”
珊珊用力地握了握袁松的手。
“老婆坐稳了。”
话音未落,袁松一脚油门就冲了出去。
车子很快回到了袁松家所在的小区。
离得很远,就能看到前方升起的滚滚浓烟。
袁松和珊珊来到楼下时,这里早已围满了人,大火已经被扑灭了。
根据消防员现场勘察,主要起火的原因是煤气泄漏引起的爆炸。
袁松整个人都懵在了当场。
早晨,接亲的队伍临行前,袁松的妈妈给大家煮了一大锅饺子,只为了讨一个好彩头。
随后一大家子人乱哄哄地出了门,谁也没注意煤气灶忘记关火了,锅里溢出的沸汤扑灭了炉火。
袁松的外公和妈妈回家时,意外地触发了火花,造成了爆炸。
爆炸点在厨房,离门比较远。
本来袁松的外公和妈妈不会受到致命伤。
但是爆炸的冲击,把两人都震晕了,双双倒在了火场中。
“我妈和外公呢?”
袁松抓着一个消防员问道。
可是消防员并没有回他的话,一把甩开袁松又冲进了废墟。
这时一个围观的邻居拉住了一脸焦急的袁松。
“你妈和你外公都救出来了,刚被救护车拉走,人家消防员为了把你外公和妈妈从火里背出来,人家都牺牲了一个消防员战士。”
说到这里,目睹了这一切的邻居声音也有点哽咽。
袁松径直走到废墟前,看到有一名消防战士被抬了出来。
没有多余的话,袁松直直地跪了下去。
重重地给这些消防战士磕了三个响头。
珊珊也在袁松的身旁跪了下来,眼中含泪道。
“今天谢谢你们,我们夫妻给你们磕头了。”
袁松紧紧握着妻子的手,哽咽地说道。
“今日家逢大难,我们夫妻在此跪谢各位的大恩大德,我们夫妻还要赶去医院,事后我会亲自登门谢罪。”
说着二人又深深地拜了下去。
这一磕,袁松用足了十分的力气,在场的人都听到“砰”的一声。
随后袁松快速拉起珊珊向医院赶去。
外公和母亲生死未卜,袁松不知道自己究竟开得有多快,只听到珊珊在一旁不停地劝慰。
“老公,你开得慢一点,妈妈和外公福大命大……”
等袁松再次睁开眼睛的时候,他正躺在医院的病床上。
袁松一醒来就感觉头痛欲裂,全身的骨头好像快要散架了一样。
他眯缝着眼睛,强烈的光线让他一时间看不清眼前的事物,只感到有个模糊的身影朝他走了过来。
他忍着剧烈的头痛想坐起身子,可是用了半天力,也没能挪动身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