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3. 兰岚的死

兰岚静静地躺在地板上,仿佛睡着了一样,一道枪伤在她的后脑勺上,鲜血涌出浸湿了她的长发,溢在冰冷的地板上,温热的鲜血渐渐冷下去了,和她体温一样。

前不久她还是一个活蹦乱跳的人,而现在却如一个睡美人一样不再有声息,但没有童话中的王子前来唤醒她。

或许是在死前的那一刻仍在渴望外面的自由,她仅剩的那只手臂僵硬地向前伸着,似乎想要抓住什么,眼睛即便浑浊了也不肯闭上,死死盯着窗外的阳光、天空。

她不想杀人,她只想回到家人身边。

曦烨站在一旁,她低头看了看尸体,然后抬起头望向走廊另一边,那里正站在一个端着枪、披着白大衣的老者,后者脸上没有一丝神色收起枪,缓缓走过曦烨身旁。

曦烨认得他,是研究所所长王方林,曦烨的实验就是他主持的。

“为什么要开枪?”曦烨忽然开口,声音中隐含怒火,“不是交给我解决吗?”

“你耗的时间太多了,我很失望。”老者王方林脚步顿了顿,旋即恢复正常,用枪当拐杖缓缓走远去。

“她明明没有失控,为什么还要解决她?还有你们的实验素体到底是怎么来的!”曦烨转身冲着王方林的后背吼道。

“不能为我们效力的研究品注定是要被清理的,至于实验素体......”王方林停下脚步抬头想了想,“你不用知道。”说完就不再理会曦烨,径直走了。

曦烨沉默地看着王方林走远了,她深吸一口气,将心中暴涨的怒火压抑在心底,一点点血滴从她紧握的拳头里冒出,落在洁白的地上,极为显眼。

她靠墙坐了下来,念头一转强化状态便关闭了,那股熟悉的无力感重新回到身体里。

几个穿着黑色工作服的清道夫和一个研究员走上来,他们没有理会,清道夫们将兰岚的尸体装入黑色的裹尸袋里,顺便清理着地板上的血迹,而研究员在一旁用纸记录着什么。

“她叫什么?”曦烨向那个研究员开口问道。

后者抬头看了一眼曦烨,然后将目光回到自己的纸上:“研究品三十七号。”

“......不,我问的是她的名字。”

“兰岚。”没有任何感情,像是在念两个毫无意义的字词。

研究员说完,清道夫们也清理完了尸体和血迹,他们直接离开了,留下曦烨一人坐在墙边。

警灯也关上了,皎白的灯光重新抛撒下来照在曦烨身上,也照在她面前干净的地板上,没有人能想得到一刻钟之前,这里躺着一个死去的少女。

走廊很安静,没有人来打扰,在这片宁静中,忽然一份罪恶感降临在曦烨心头,兰岚说过那些研究员是魔鬼,她是帮凶,虽然这份定义看起来很草率,却又极其符合兰岚的现状。

没错,她就是帮凶,是她挡住了兰岚逃生的道路,是她一刀斩断了兰岚的手臂,又在最后拦下兰岚......但曦烨在发现兰岚有意识后,也就没有杀她的心了。

独狼计划......王方林他们还抓了多少人?在什么地方?现在还有多少人活着?

这些问题扰得曦烨头疼,她使劲甩甩头,扶着墙壁慢慢站起来。

如果有机会的话,就去找找那些人吧。

曦烨想着,她起身慢慢走下楼去了。

监控室里,王方林看着曦烨的一举一动,直到她离开研究所,屏幕的荧光照射在他的脸上,显得格外阴冷。

“所长,研究品三十七号确认死亡,实验还要继续吗?”一旁有研究员问道。

“继续。”王方林只说两个字就不再说话了,谁也不知道他心里在想什么。

那个研究员似乎还有问题想问,但他看王方林这样子,也不知道该不该问。

不过很快身后的脚步声就打破了这片诡异的气氛,徐修明慢悠悠走到王方林身边,与他并排站立:“王所长,好久不见了,最近在忙什么?”

王方林看了徐修明一眼,淡淡道:“与你无关。”

“呵呵,不会是一直在盯着她吧?”徐修明笑了笑没有生气,他目光落在屏幕上,正好看到曦烨离开研究所的背影,便随口问道。

即便徐修明不说是谁,王方林也知道他是在说曦烨。

“你似乎很不放心她,分明你是主持她实验的人,却在这里怀疑你自己的能力。”徐修明说道。

“掌控一个人,可比实验难多了。”王方林冷冷道,“我记得徐研究员还有自己的实验要做吧?不知道你那天方夜谭的实验什么时候才能完成呢?”

“但我的实验可比所长你的实验还要远大,只不过现在陷入瓶颈期而已。”徐修明摇了摇头道,两人都是白发苍苍的老者,可说的话都是在打谜语一般。

......

“我回来啦——”曦烨推开门,一晃一晃地倒在沙发上,感受到柔软的沙发后便发出一声感叹。

“早上街道那道爆炸是你弄的吗?”庆婳今天休息,她头发乱糟糟的,应该是睡醒没多久,还穿着睡裙坐在一旁翻着今天的报纸问道。

“严格来说我是受害者。”曦烨摆了摆手,然后手臂无力地垂在沙发旁。

“又是暗杀吗......等等,你去做个检查怎么跟快断气了一样?”庆婳终于注意到曦烨的情况。

“因为发生了一些让我不愉快的事。”曦烨没有将兰岚的事情告诉庆婳,虽然曦烨想过让庆婳去找一找那些被研究所强行掳走的人,不过她想了想便打消了这个念头。

庆婳是政府部长,目标性大,她干什么都很难逃脱研究所的监控,告诉她只能徒增烦恼,现在庆婳正被曦烨遭受暗杀这件事弄得心烦意乱,眼边的黑眼圈证明了老大一直休息不好,现在好不容易有一次休息日,曦烨想让庆婳好好休息一下。

不过庆婳也没有问曦烨是什么事,她合上报纸扔在一旁刚想说话,一旁的通讯器便响起来了。

待她看清是谁打来的电话时,庆婳愣了一下——

是孤儿院的电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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