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 剑锋伏巨鳄

二人忙纵起法器,向水寨周边四岛而去,但见发警处已经有几个人飞掠过去支援了。

“出了什么事?”陈清平赶着问其中一人。

被拦阻的人见是陈清平,回答:“是十几只火云玉鳄上岸,均是转态妖类,十分了得!”那人双眉紧锁,匆匆答话,便向前处飞去。

陈清平双目看时,果然红烟四起,那十几只鳞爪飞扬,踏火而动的火云玉鳄摆开阵势,竟然进退非常有章法。

对于妖类而言,现态是一道巨壑,一道分水岭,现态之妖已经有了匹敌人类的智力和灵性,而未进化为现态的妖类灵智往往非常低下,更多保留了兽性的本能,如今这些火云玉鳄如何能这样整齐,陈清平暗暗心惊。

但她却来不及思忖这些,只立刻加入战局。

但见一修士已经被两头火云玉鳄围住,形势危急,陈清平温养在鼎中的赤红飞剑霍然而出,漫天剑气飞扬,直接削去了一头玉鳄的尾部。

那玉鳄发了狂性,连那修士也不围着了,只向陈清平吐出一口红云似的妖火。

“师妹小心。”那受伤修士赶忙提醒道。

陈清平喊了一声:“来得好!”她剑随心动,飞剑如水桶粗大的赤练吐芒,森森摆尾,兜头向那玉鳄咬下,那玉鳄正左闪游退,陈清平那一双洞察过气机运转、深入过万物核心的眼睛自然一下子便看透其闪退时候的破绽。但见她一捏剑诀,赤桐剑打了个旋,一下便精准削去了那尚在摆动中玉鳄的首级。

一切变化都有其预兆,而所谓深入剑理,精妙入神,便是在对方尚未动作时,就能觉察到何时出剑、什么角度出剑最佳,非剑修会说这是一种剑修的直觉,但事实上,这是剑修深入洞察气机的运行所测算出来的,等到这种精微入神的剑道境界大成,那这种测算便不需要经心,而是随心而动,动则合中,这个境界,便叫“秋风未动蝉先觉”。

而陈清平自观看锦云法相后,便已经朝这一步迈去了,如今实战之中越发得心应手、纯熟精进。

当陈清平满意收剑时,赤桐剑的一丝细微变化,却令她微微而怔。

但随即又有玉鳄扑杀来,她无暇分心,只掣了剑,长身玉立,冷眼瞧着,见有玉鳄向她围来,她手上剑光一闪,光落处,剑光奔腾而下,似水曲落雷,那火云玉鳄好生了得,千斤巨尾一摆动,滑溜如泥鳅般将身子一扭,就虚虚避开了陈清平一击。

这玉鳄竟然如此灵活!令自己一剑落空。

她手中动作不停,剑气随处削切下,便带起与那火云玉鳄鳞甲交击的火光烟气。

那火云玉鳄吐火凶恶,几次差点烧着了陈清平的衣角,陈清平也不敢拿大,只护住心神与它周旋,陈清平再不敢托大藏拙,剑气聚起,万千剑气粒子齐齐振动,赤桐剑一激射,虹带飘飏,形成了一道极为璀璨、似要夺星辉之光的剑虹。

虹如长龙饮涧,雷电霜霰激散而下,迅猛无匹,一剑便破开那玉鳄的鳞甲。

光落处,在地上划出一道深痕,而那玉鳄也已经死得透了。

陈清平额头微微渗汗,气海内鸿蒙紫气氤氲沸腾,顿时便充溢于陈清平全身,方才那种气竭的感觉顿时冰消雪散,只余精神爽利。

陈清平神识内视,感觉到体内的鸿蒙紫气丝竟然壮大了几分。

看来这鸿蒙紫气的行气之法,竟然是破而后立,生生不息。

就在陈清平一走神之时,忽听王子桥焦急大呼:“师妹小心……”

陈清平一激灵,全身精元凝于后腰,连忙一滚,躲过了一头庞然玉鳄的血盆大口。

陈清平暗道侥幸,若非自己把全身精元熬炼得小成,如何能躲得过这巨鳄的森森巨口,不过,这玉鳄竟然能踏雪无痕,不被自己神识所觉察?

陈清平来不及纳罕,手中剑提溜地一转,合身斩去,却被那巨鳄一口火气给喷得倒飞回来。这显然比之前两头要强大得多的火云玉鳄已经合身扑来,腥气、血气、火气、水气交织,直直撞向陈清平。

陈清平当面无法就取胜,便身剑合一,身作剑光,远远地绕着白鹭洲兜圈子,那巨鳄也就死盯着陈清平不放,它短小粗壮的上肢向后一蹬,便借力向陈清平冲去,口中红烟滚滚,火浪灼人,陈清平的衣袖都被烧了大半截,面目熏得焦黄,处处挂彩带伤,而且寻常之水也无法扑灭这妖火。陈清平当机立断,剑芒一游,便割下袍袖,狼狈而逃。

“师妹,那玉鳄罩门便在它眉心一点红鳞。”王子桥正与一头更为猛恶的巨鳄缠斗,应对从容,他抽空传音给陈清平道。

陈清平定睛一看,果然看见那雪白鳄身上,正眉心处有一片赤灼灼红鳞。

陈清平打定主意,也不逃了,双手虚空一抓,那赤桐剑便悬停在陈清平身前。

那巨鳄反而被她这举动搞得有些不知所措,但瞬息间,便又吐火而至。

“我以刚强之道,被那妖火直接击退,如今便以无锋圆润之道相对,看看如何?”陈清平脑海里掠过这个想法,剑随神动,无数剑气粒子振动,在陈清平神念的牵引下,形成一个个正圆剑气圈。

当初,王子桥那“高士振袖”卸力打力,令她急中生智,悟出了自己对于剑道柔弱的体悟。

这一招,与之前王子桥斗剑时又有不同,如果说之前是作为整体的剑的圈子,而如今却是作为万千剑气粒子的圈子,是雨落沧江,无数涟漪的叠加,是雨打芭蕉,淅沥雨声的叠加。

剑气由动而静,似乎静默了一瞬,继而万千剑圈如涟漪泛起,点在那玉鳄眉心处。

玉鳄慌忙就要奔逃,但剑网涟漪绵密,无锋剑气圈子挤压着巨鳄的前后退路,任他如何摆动,那剑圈灭而复生,源源不断。

而就在此时,那眉心一点红鳞终于碎裂!

玉鳄惨啸一声,轰然倒毙,激起尘土几丈。

那边丁通、王子桥等人也已经结束了战斗,向陈清平等人赶来。

陈清平神识干涸,只慢慢让气海中鸿蒙紫气迅速滋养神识,只仰头栽倒,大口喘着粗气。

丁通扶起陈清平,喂了她一枚养神散,丁通向王子桥半开玩笑道:“子桥啊,你这剑中绝学,可是快被陈师妹学完了,以后可当不得老师了。”

王子桥见陈清平并没有致命伤,也放下心来,去救助其他同门:“我是罄尽了,可丁师兄你还有绝学呢,我到时候撺掇师妹去找你学,看你好意思拒绝不!”

丁通哈哈大笑。

陈清平也忍不住笑了,但一笑牵动伤口,只疼得呲牙咧嘴。

战后清点损失,有一十九头火云玉鳄上岸,均被诛杀,而碧游剑派这里重伤三人,其余人均有轻伤。

丁通主持大局,这一十九头火云玉鳄的鳞甲、血肉都是宝物,所以众人一致决定,不将此物换成善功,而是众人分了,炼制甲胄。

重伤三人得了那份后,回转本山修养,丁通则上报庶务峰此次敌人袭击,并发布水府镇守任务,来补充镇守人员。

丁通有些狐疑警惕:“这火云玉鳄等闲并不上岸,更不要说主动攻击了,怎么这次如此来势汹汹?”

诸人猜了一会,便丢开了。

丁通令大家做好准备,加强哨守。

而陈清平经过此番血斗,才终于被水寨众人从内心里面接纳,成为生死相托的好战友了。

对于陈清平来说,有一个能够接纳她的小团体当然最好,如果没有,她也要学会成为一只孤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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