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藏了，赶快浮上来投降吧，饶你不死。”乔佛里冲着海面说道。
海面只以海浪作为回应。
接到指令，席恩犹豫了一息，也开始劝诱起海底下的鸦眼：“攸伦叔叔，你看到了陛下的力量，难道还不肯死心吗？诸神的意志已做出了选择，淹神和风暴神也一样！”
所有战舰都围拢过来，船壳流动，舰炮深嵌其中，指向下方海面。
舰炮在海面之下也有威力。
席恩继续说：“只要你像铁群岛一样忠心臣服，陛下仍会赐予宽恕。”
海底下依然是诡异的寂静。
瓦列里安伯爵的旗舰“潮头岛之荣光号”驶出了阵列，往更中心行进。
“我以铁群岛执政官、葛雷乔尹家族的席恩之名誉保证，叔叔你在派克城依然能有一个位置，荣誉的位置。”
“潮头岛之荣光号”缓缓触到“宁静号”的右舷。
术士们发动能力，木质的甲板随即化作一条条伸展的长臂，温柔地挽住“宁静号”的甲板栏杆，渐渐拉近彼此的距离。
不多时，两条船平行着合为一体，宛如一对亲密拥抱的恋人。
哒！
齐整宽阔的跳板从“潮头岛之荣光号”上落到对方的甲板。
战舰上载着的六芒星士兵开始行动，以十人为一队，平静有序地登上“宁静号”。
“宁静号”的船员们却连一点激烈的反应都没敢有。
不说几十几百倍的敌人，单单如今正指向这边的恐怖舰炮就足以令人丧失全部反抗的勇气。
简直是神罚。
之前那短短一刻钟内，他们眼睁睁看着几百个同伙随长船一起沉入大海，满耳都是震耳欲聋的轰鸣和绝望的哀嚎求救。却什么也做不了。
“宁静号”甚至直接在大海中间放下了船锚，不敢再挪动一步，生怕被那汹涌的钢铁与火焰波及。
没人能对抗那种力量！
就连攸伦大王也潜入到海中与海怪为伴，抛弃了“宁静号”。
谁还能再报什么不切实际的希望？
披着六芒星的士兵们一步步逼近，他们只好一退再退，一直退到最边缘的左舷。
现在怎么办？
鸦眼的哑巴们面面相觑。到最后，皮肤黑如沥青的盛夏群岛男孩碰了一下个子最高的约恩·法温。
所有哑巴立刻都看向这个铁种。
哑巴们和他已经混熟了不少，知道约恩·法温实际上是被铁种们排斥的一员，因为他那双会变色的眼睛和奇怪的传闻。
处境类似的哑巴们因此反倒对他多了些亲密和信任。
最关键的是，来自铁群岛的他不仅能听懂维斯特洛通用语，是个有点地位的船长，而且还会说话。
“啊啊”哑巴只能如此提示。
约恩·法温与哑巴们对视了一圈，很快明白了他们的意思。
要我带头下跪？
“攸伦叔叔，”席恩继续朝着大海喊话。
“大概你还不知道，阿莎已经成了新任的葛雷乔尹公爵，维克塔利昂叔叔做了‘落日之海守护’。”
约恩·法温确实是刚刚知道。
“陛下已饶恕吾等罪孽，铁群岛和家族都很安稳。别再执迷不悟了！”
“宁静号”上的六芒星战士已布满整个甲板，围住了这片小小的人群，似乎只需再踏前一步，就能将他们彻底赶进大海。
必须尽快做决定。
“易形者”约恩·法温眼中的色彩更快地切换闪动，黑、蓝、绿、黑、蓝、绿、黑……
在眼眸三次呈现绿色之时，他适时合上双眼，开始沟通海中生灵。
然而大海下空荡荡，只有一道浩瀚恐怖的狂野意志停在海底虎视眈眈、疯狂嘶吼，令他根本不敢靠近。
再远些的地方呢？
他勾勒着更广阔的大海，运转精神努力沉入其中，搜索着活跃的魂灵。
这儿没有，那儿也没有。
海怪食量太大，也吓跑了太多适合附身的生灵。他更加投入……
终于。
金光突兀显现！
看不出任何形体，只是纯粹的光和能量！它正播撒着圣洁热烈的光辉。
如同暖阳。
令人只有敬畏，只想静静沉睡……
不！
不对！快醒过来！
那不是太阳！是比海怪更可怕的存在！它太过诱人！
约恩·法温惊慌地睁开眼，眼中的黑蓝绿已几乎全被金色取代。好在如今正渐渐消退。
两息之后，他原本的眼童和神采重又显露出来。
下一瞬间。
男孩的喊话和空中的海浪声重新回到他身边。得救了，他劫后余生的喘了口气。
光芒太过刺目，他眨了眨眼。
这才发现身体已经转了方向，正对着金光闪闪的钢铁战舰——乔佛里国王的旗舰。
他低下头。原来已经跪在了地上。
冬冬冬
哑巴们紧跟着跪到甲板上，力道清脆果断。声音听起来，仿佛是在急促的敲着门。
门里的主人打开了门。
渐渐增强的阴影朝这边走来。约恩·法温再次闭上了眼，任由双手被绳索缠绕紧缚……
船员都被看押在船尾。
一队士兵走进船舱，按光幕的指示寻觅着巫师、人质和器具。
一个上尉握住船舵。
两个士兵走到船头，解下了不着寸缕、奄奄一息的米亚·希山，为她披上红黄镶边的蓝底厚毯。她父亲的颜色，法曼家族的颜色。
一个少尉抽出佩剑，两指一抹，为钢剑附上炙热的红炎，随后斜斜一噼，斩断黑铁的静默处女像。
半截沉重冰冷的船首像掉入大海，坠向海底。
“宁静号”彻底被俘获。
“鸦眼”攸伦却依旧无动于衷，沉默以待。
今天的错误让他失去了太多太多。铁民的剑，“宁静号”，魔法宝物，以及对预言的绝对信任。
但他并不打算放弃！
他已经看出了乔佛里力量的弱点。舰队无法触及深海！那种铁球也一样！火焰更无法在海中燃烧！
海怪已立于不败之地。
预言没能杀死乔佛里，那又如何？我自己来！
鸦眼准备付出所有的耐心。
舰队再庞大强硬，总会出现破绽，届时直取那艘钢铁战舰，一击必杀！
沉默中酝酿着杀机，时间流逝。
乔佛里叹了一声。
“最后十息时间！”席恩受命做了最后的尝试：
“生存，还是毁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