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心里大骂了一声,朝舱门看去,原来是安全绳卡住了舱门,起身向绳子抓去,可剧烈的晃动让我对位置的判断有了相当大的误差,尝试了两次都抓到了空处,索性挥舞手臂,终于碰到了绳子,一把抓住飞快的拉动,绳子是如此的长,仿佛永远也拉不完,好像经过了一个世纪,绳索终于被完全拉近了舱内。

咔嚓一声舱门关闭了,就在这一刹那,突然有了一种奇怪的感觉,我的灵魂被分离了出去,身体好像被禁锢了,看着悬在半空的手臂可它却完全不受控制。

现在能动的只剩下了眼睛,努力的转动眼球,我看到了毕生难忘的一幕:只见午夜号的防护罩发出了耀眼的光芒,接着一暗同时瞬间崩碎,战舰前方的空间仿佛塌陷了一般,防护罩破碎的光点被瞬间吸了进去,不止是光点,漂浮在半空的怪物残肢也瞬间消失在前方的虚空。

一阵更加剧烈的晃动,装甲被生生的从地面上拔了起来,耳中听到了刺耳的金属撕裂声和保罗的怒吼,然后整个世界开始旋转,午夜号一次一次快速的掠过眼前,每次掠过它都在迅速的变小,最终完全消失在视线中,意识也越来越模糊,双眼一黑就失去了知觉。

好像过了很久很久我才恢复了意识,身体每个细胞仿佛都被撕裂了,疼痛不断的侵袭着所剩不多的神志。时间仿佛一下变得没有尽头,就在神经崩溃前疼痛一点点消退了。

我睁开了眼睛,周围一片漆黑,不过能感觉到装甲已经停止了旋转,第一时间我唤醒了防护服希望能连接到其他人,可是没有任何回答。装甲已经完全失去了动力,也看不到外边的情况。想起了昏迷前看到了远离的午夜号,一股寒意从心里升起,难道我已经迷失在太空里了?可是突然又感觉到了有点不对,仔细的感觉了一下,突然知道哪里不对了,我居然感觉到了重力,同时也感觉到了体内的的变化——力量在恢复。

这里怎么会有重力?难道装甲撞到行星上了?从身体的感觉来看这里的重力要比地球大上一些,以那么大的速度撞到这样的行星上,而我居然还活着,这绝对是个奇迹。活动了一下身体,行动起来并不觉得费力,不过最奇怪的是这里的重力方向有些奇怪。

推了推舱门,纹丝不动,可能是舱体变形将舱门卡住了,双脚用力猛踹舱门,还是没有作用。我想到了弹射装置,坐在驾驶座上,用力的拉动了椅子下的拉手,“砰”的一声,驾驶舱变形的顶部被炸飞了出去,座椅下穿来了强大的推力,我被弹射处了驾驶舱,本应启动的缓冲装置并没有启动,还没来得及看清周围身体就重重的摔在了地面上。

挣扎着起身看向四周看去,这里的地面都是黑色的,周围都是巨大的黑色石头,装甲已经完全报废了,变形的驾驶舱斜斜的卡在了高处的一块巨石上。这里除了石头没有任何东西。

爬起身启动了防护服的环境检测,时间一点点的过去,随着进度条的前进一项项的数据被整齐的列了出来,这里有大气,而且还含有氧气,只不过含量比较低,几项数据上被红色高亮显示说明这里的大气含有对人类致命的成分。稍微计算了下,防护服的净化提取装置与我的耗氧量基本持平,不进行长时间剧烈活动的话应该没有问题。

脚踩在地面上发出碎石的摩擦声,这里的光线非常微弱,警惕的打量着周围的环境,一些破碎的残骸落在一块棱角分明的黑石下,大部分隐没阴影中,周围有很多这样巨大黑色石头,我看不到远处的情况。又抬头看了看天空,三颗大小不一的卫星正反射着恒星的光芒,其中一颗竟然是绿色的,看来这颗行星的日照应该很充足。

驾驶舱坠落的位置并不稳定,我转到了黑色石头的背面想要找个地方爬上去,这些石头有的地方非常脆,稍一用力就会剥落,爬上石头用了整整五分钟。

从石头的顶端下到了驾驶舱的顶部,赫茨的舱门也完全变了,我在舱门旁启动了外部救援模式。“砰”的一声驾驶舱顶部炸飞了出去。

扒着边缘向内看去,头灯的光斑在仓内扫了一圈,可是情况完全出乎了我的意料。驾驶舱内居然没有人,脑子里有些混乱,这怎么可能,从我们登上装甲到我失去意识之前我都不记得后部的舱门被打开过,可索伦去哪了?我不死心的爬进驾驶舱翻找了起来,可是没有任何发现,呆呆的坐在驾驶舱内不知道这究竟是怎么回事。难道是舱门被撞开索伦掉了出去?但是不可能啊,他应该一直带着安全带,而且座椅上的安全带还是完好的。

再次尝试了联络其他人,可是频道里毫无反应。现在身旁只有两个急救包,里面的食物只够我吃4天,省着点吃大概能维持15天。与其等待几率渺茫的救援不如探索一下这个星球,万一能找到有机物我就有了活下去的可能。

爬出驾驶舱,开始拆卸驾驶舱里可以用上的东西,为了节省能源我将动力辅助功能降到最低,尽量依靠自己的体力。

首先是能源,装甲的聚变电池最低限度使用的话应该可以用三个月,不过那样的话防护服内的温度会很低,为了解决这个问题我又将驾驶舱内的隔热层拆了下来,裁剪了一下用线路捆在了四支和躯干上,果然暖和了不少。裁剪用的是多功能维修工具,关键时刻也可以用来防身。

用一块变形的金属板加上安全带做了一面简易的盾牌背在背上,索伦座椅下有两个压缩气囊,是用来弹射座椅用的,我把它们分别拆了下来和金属碎片混在一起用布包了起来,这样就成了两个简易的碎片手雷,唯一的缺陷是必须连着电线才能起爆。

打开急救包,里边有压缩的食物和两升水,还有两台小型的求生分离装置,这东西可以从大气中分离出引用水、也可以分离有机物制作食物。

整理完一切我坐进了驾驶舱等待着天亮,头顶就是浩瀚的星河,三颗卫星现在已经运行到头顶,一人独处异星,一种叫做孤独的东西填满了情绪。不知道午夜号怎么样了,白安应该没事,脑海里都是与她的点点滴滴。又想起了保罗,也不知道他怎么样了,是不是也落到了这颗星球。接着又想到了呜和奥黛。

求救信号灯不断闪烁着,频道里依旧安静。一声嗡鸣将我从茫然的状态中拉了出来。看了一下时间,整整过去了5个小时,频道里依旧静悄悄。看着黑色的天空中闪烁的繁星,起身向外看去,周围依旧一片漆黑,一边的天际已经开始微微发白,可转头再看向另一边时我愣住了,另一边的天际竟然也散发着白光。

用力闭上眼晃了晃头再次睁眼看去,还是一样,两边的天际正散发着微微白光。

难道这是一个双恒星系统的星系?这似乎是唯一的解释。

收拾好所有物品,就在我准备出发时,一道光从乱石缝隙中照射到了驾驶舱上,转头望去,明亮的恒星正从乱石构成的地平线上升起,天空也亮了起来,这里的天空竟然是灰绿色的,我看到了几片云,这让我放心不少,有云就会有降水,甚至湖泊。有云就会有闪电,而闪电是形成有机物的必要条件之一。

恒星冉冉升起,爬出驾驶舱登上黑石向前方望去,苍凉的星球表面矗立着大大小小的黑色石头,一直延伸到视线的尽头,还有几座黑色的山峰,看山峰的形态我怀疑那也是巨大的石头。

转头望向另一侧,我不可思议的瞪大了眼睛,只见高空之中一条明亮的细线横向贯穿了视线尽头的整个天空,细线在渐渐的变宽形成了一条光带,光带越来越宽最后与地面连成了一体,形成了一道耀眼的光墙。

将远视功能调到了最大,又降低了亮度,才看清那是什么。一堵探入天际的巨大石墙正矗立在视线的尽头,墙壁上反射着恒星的光芒,漫射的光线与空气中的水蒸气形成了明亮的白色雾气,让人恐惧的是它的体积,它从地面一直延伸到高空,好像没有尽头一样穿过了云层一直延伸进了深空。向两边看去墙面好像没有尽头一样一直延伸到目力所及之外。

灵魂仿佛都在颤抖,那是震撼无比的震撼。就这么呆呆的望着它,过了许久才恢复了思考的能力。

“这怎么可能!”在心里反复的重复着,这完全颠覆我的认知,这种东西怎么可能存在!就算是这堵墙完全用钢铁浇筑也不可能实现,这么大的重力绝对会让墙体崩塌,可眼前的情景完全违背了物理学的常识,让我开始怀疑自己的脑袋是不是因为撞击出了什么问题,以至于让我看到了幻觉和现实的结合。

虽然不愿意相信,但内心之中明确的知道眼前的一切是真实存在的,只是自己不愿相信而已。

高空中的云层正顺着墙体缓缓的移动,在没有云的高空,光线甚至有微微的弯曲,让墙体看起来变幻莫测。所见的一切无不在向我证明它的真实性。反复查看墙面的细节,可是因为距离太远,只能勉强分辨出墙面上有一些白线从在墙体上的各处延伸到地面上,这些线不时还在晃动,也不知道是什么东西。

“我要到那里去。”我对自己说道。

这样的墙是绝对不可能是自然环境形成的,肯定是智慧生物所为,而且是高出人类文明等级很多的智慧生物,原本我以为轨道环就是所见过的最伟大的智慧造物了,可是跟眼前的这堵看似原始的石头墙相比一切都显得那么可笑。

我将一颗求救信号发射装置留在了驾驶舱里,它可以持续发射信号。在地面用废旧金属摆出了一个箭头,又在驾驶舱上写下了;我去墙那里了。

准备好后背上背包朝着墙的方向开始前进。

风从石缝中吹过形成了奇怪的呜咽声,仿佛亿万年前的呼唤。走在地面上,每一步都伴随着碎石的摩擦声,一路上没有任何新的发现,连最简单的植被都没有,不禁有些疑惑,孕育智慧生物必须要有生物圈的存在,那么就肯定会有类似于植被的低等生命,那是高等生命的食物来源,可是一路上除了石头还是石头。

每前进一段距离我就不得不改变方向绕过前方出现的巨石,这让我的行进速度受到了很大的影响。

在走了整整13个小时后我终于走出了石头荒原,当我绕过最后一块石头后,我再次被惊呆了,眼前的一切是那么梦幻和不真实。

眼前是一片巨大的平原,一眼望不到头,距离我几公里外的平原上覆盖着一层深色的东西,这些覆盖物的颜色非常深,已经接近黑色,深色的地面上一些浅色的区域不规律的分布着,就像是一块巨大的黑色苔藓覆盖在地面上。看似柔软的大地上散布着很多奇怪的东西。

我一时找不到形容这些东西的词语,它们就像是在干燥的土地里埋下炸药,然后引爆后的冲击波,然后冲击波被时间凝固在了爆炸开始的一刹那。各种碎片保持着从爆炸点飞出的状态,静静的悬浮了半空,碎片后还拖长长的烟尘尾迹,我看向最近的“爆炸点”,几块金属一样的东西拖着扭曲变形的气流在半空保持着静止的状态。

“真希望其他人也能看到。”我一边拍摄一边充当旁白,以前的我是绝对不会这么做的,我是一个比较内敛的人,面对任何情况都会低调处理,可是经过了一系列事件以后,我发现在陌生的环境里独处时,自言自语可以缓解紧张和焦虑的情绪。

仔细的观察了一下周围的环境和其他的一些细节,确定没有危险后我开始向黑色的地面前进,云层在我的头顶快速的飘过,阳光透过云层的间隙不断的扫过大地,让我恍若回到了地球。记得很小的时候父母就曾经带着我这样走在草原上,那时父亲牵着一匹有白色花纹的棕马,在我的记忆里对这匹马的印象非常深刻,我能清晰的记得马身上的白色花纹。反而是父母的笑容和衣着有些模糊。

一个小时以后终于靠近了这片深色的“地毯”,随着靠近一些细节慢慢的呈现了出来,这些黑色的地面是由无数丝状类物纠缠在一起组成的,有些类似于苔藓。

在离“地毯”不远处停下脚步,躲到了一块巨石后,捡起一块石头朝“地毯”扔了过去,石头在地面上翻滚了十几米,没有任何事情发生,连石头落地的声音都和落在草地上一样。又挑选了一块石头扔了出去,这次的石头要大很多,用的力量比上次大了很多,石头飞过了十几米后掉了在地上,翻滚着隐没在了黑色的地面里。小心的观察着周围的情况,还是没有任何事发生,静静的躲在石头后,我不敢有丝毫大意,但是除了不断刮过的风,没有任何事情发生。

从石头后走出,小心的靠近黑色地面,终于我来到了跟前,蹲下身仔细的观察,这些东西好像是植物,更准确的说是一种类似于苔藓与植物之间的东西。

用手指轻轻的触碰了一下。依旧没有任何事情发生,由于隔着手套我感觉不到温度和触感,但是各种信息出现了屏幕上,不过都是些极其专业的术语,我根本看不明白。

我做了一个大胆的动作,双指一用力掐断了几根黑色的植物,断开的地方非常平整没有液体渗出,将掐断的植物放进了检测仪里,等了一会一段段的检测数据出现在了屏幕上,不过没有什么有用的东西,只检测出了水分含量和有机物含量,其他的全是术语和未知,未知的选项要占去四分之三。感觉可能是样本的数量不够,我又从地面上拉断了一些放进了检测仪,可是结果依旧是未知。

黑色植物的脚感就像是厚地毯,竟然缓解了一些因为长途跋涉的疲劳。向前走了几十米我靠近了第一个被凝固了的爆炸点,一块碎石就悬浮在半空中,所有能打开的探测装置已经全部被打开,围绕着爆炸点开始采集信息,真不知道是什么样的力量可以形成这样的奇景。

伸手碰了下漂浮在空中的碎石,纹丝不动,又试着加大了力度,依然没有推动,它仿佛被时间禁锢了。不过我知道这是不可能的,这肯定是某种未知的物理现象或者是科技。

又伸手触碰了一下被凝固的烟尘尾迹,同样被挡住了,眼前的这个东西就像艺术家制作的艺术品。

这个爆炸点的规模比较小,大部分是被炸飞的石子,在仔细的观察后我发现了一小块散发的幽冷光泽的金属碎片。金属的质感非常普通,就像是制作民用飞船的原料一样,唯一不同的是金属表面裹着一层微弱的闪光,不放大画面很难观察到。那些闪光像是有生命般不断变换着色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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