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2章白衣送酒可卿屋里没人

甄玠闭了眼,手指在光滑的硬木扶手表面画着圈,思量着从何处下手可得隐秘,不至于打草惊蛇。

“樱桃,取城防图,和恒舒典与闽人的交易清单拿来我看。”

姑娘点头应声,匆匆出门。

当下,无非是有什么问题解决什么问题罢了——成年人的世界大多如此。

盐帮里的千余闽人,算是两边摆在明面上的刀枪阵仗,顾忌着与遗明关系的影响,亦是不便扰乱盐课民心,在他们有确凿的行动之前,暂且不能下手。

却无大碍,凭着怀安帝的护卫,王子胜的兵房,羽鳞卫也可抽调出二三百人马,足以应对。

怕的,是变数。

便是这处于羽鳞卫盲区之下的三五百人。

到底是三百,还是五百,对于局势的影响非常之大,甚至可以逆推猜想出冯夕留的计划。

如果有五百之众,可以凭借过人的单兵素质当做寻常千人来用,与盐帮闽人同时行动,互成犄角之势强攻龙船。

若只三百,多半要凭借台面上的千人,拿命来牵扯护驾兵力,迫使龙船向南沿护城河驶离扬州湖,只把这群好手作为伏兵,突然袭出,只以怀安帝一人作为目标,护卫惊慌之下略无防备,冯氏便有了先声夺人之便利,是以为计。

可是,如果那千人,甚至于两支刺驾死士都被怀安帝的护卫托住,待得王子胜兵房闻讯赶来,南北夹击将闽人包了饺子,便尽数下在扬州湖一口大锅里了。

难道说。

连王子胜也陷在里边了?

甄玠苦笑一声。

若连扬州府也想要怀安的命,那他这皇帝再做不做的,真是没什么意思,况且以原书来见,王子胜并没有这样大的野心。

“策老。”

樱桃端了羊皮厚纸卷回来,在八仙桌上平整铺开,用了身份敬语不说,更是面露紧张之色。

往常有魏期行在,其人老成谋国,姑娘心里难得波动起一丝涟漪,此时见有变故,忽感觉无依无靠,不免忐忑。

甄玠展清单而望图,暗自点头。

扬州这些闽人多是商贾,售出的房屋宅地皆在城西,四十余处院子满占了三条街巷不大不小的一片,消息往来自是便利,且是牵一发而动全身的景象。

“以魏老的行事习惯……”

甄玠抬剑指在城防图上虚画一圈,“此处,若是同时拘捕五百好手,须得多少兵马?”

樱桃蹙眉半晌,犹疑道:“四千精兵或可行事,却是五千朝上才有成事的把握。”

与他的猜想出入不大。

便是每处宅院只分遣百人围困,也是极为理想化的图谋。

五千兵……

王子胜和巡盐御史穆波手下倒是可以凑出这许多兵马,不过,两家手下人能不能算上精兵不提,这样大的动静,闽人不会蠢到等人去捉。

只能朝史鼎去借了。

但节度使发五千兵入城缉捕平民,这事情闹将起来,忠靖侯也得思量思量他的官帽,以及帽子下的人头。

甄玠自知没有红口白牙说动他发兵的能力。

即便是迫于形势,不得已而为之,也要有真确的证据摆在他面前,方有一丝可能。

证据。

闽人大概是不肯自己送上门来,薛家就算是知道什么也不敢说,只当糊涂罢了,羽鳞卫更是不敢尽信。

魏期行当真是留了个烂摊子给他。

关键是。

没有可用之人。

甄玠抬手抚额双指按上太阳穴,真是头疼。

樱桃却是颇显轻松地笑了。

没有魏期行,她还有他。

姑娘绕到夫君身后伸纤手按下一只大手,轻轻揉压着头颈各处的穴位,又不住探头来瞧,似是在试探力道,又好像甄玠喜欢看她羞赧,她则是喜欢那人一脸认真严肃的样子。

手法很巧。

甄玠嗅着樱桃身上的脂粉香,心下阵阵愉快悦然,松了膀子,只把目光投在那四十间宅院处来回搜寻,希冀从图上就能找出破绽。

这当然是痴心妄想。

良久,他几乎能把那处地形默记在脑海里之后,终于沉沉地吸了满肺姑娘体香,心知此事必要躬行。

亲自去走一遭?

以他的侦查本事,怕不是三间院子没过就得让人逮着按住攥出尿来。

甄琇身手不错,估计也没这样的能力。

甄玠感觉自己的脑筋都快烧冒烟儿了。

他缓缓吐出肺叶子里的浊气。

“云玖和香菱的病,可好转些了?”

“憔悴还是憔悴,胃口却好了不少,早起分了一碗碧梗甜粥,且还没够,又各自吃了两个卷子。”

樱桃笑道,“王供奉来瞧了,连声称奇,言说按常理不会有这样快的好转起色,这便是心里舒畅,脉络才顺通,症状还在,却是不打紧了。”

手上稍使了几分力气,嗔笑道:“夫君带回来的胭脂水粉,我和她俩各自留了一盒,余下的都送去秦姑娘房里了……哎,咱也闹不清书里写的那些个生员秀才,读书的胚子,怎么一见了可心的姑娘就变了样子,人也不傻了,心思也活泛了,花花点子比谁都多些……”

甄玠哪里听不出她指桑骂槐,再不肯让她说话,抬胳膊框柱姑娘细腰顺手往回一带,两小团精致的臀肉便砸在他腿上,随即十只手指各行其是,直往樱桃身上各处痒痒肉找。

虽未曾在明光下瞧个真切,他一双眼睛还与她的身子不熟,却在床帏里厮混惯了,此时两只手仿佛回了家一般自在。

樱桃自是扭手扭脚,急促喘息着压笑,嫣红唇瓣恍惚好像吐出一道桃色的气息:“不……夫君别,别给人瞧见了……”

而后连身子也用上了,拼了命地压住甄玠两条胳膊,呓语般低声讨饶道:“回房去,回房去……”

咦?

这却是太过乖巧。

甄玠不禁转了转心思,她这是心知房里两个姑娘醒着,我不敢乱来?倒是给你个小娘皮拿捏住了。

樱桃一望脸色便知瞒不过他,伸指尖在他脸颊旁慢慢划下,猛一挑他下巴,嗤声笑道:“秦姑娘领着宝珠瑞珠,也在房里等着谢你呢,胭脂是大方收了,也给身边人分了,却是要讲个道理……依妾身看来,小肥才没那么容易给你,只教你吃不着心里馋得慌。”

甄玠闻言暗忖,这话属实。

秦可卿虽是表面上不很计较,暗地里的小心思却也是要和樱桃争一争的,对瑞珠心里的想法更能看个满眼,除非以后撵她出门,不然于情于理都要留在他甄玠身边。

却未必会轻易放她进来,再多一人争宠,只等个合适的机会,另做一番谋划。

应该是这样。

甄玠笃定地点了点头,又脏笑着,问粉嫩的樱桃说道:“这样一来……可卿房里是不是没人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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