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部非耶前篇十七

黄粱下部 非耶?前篇 十七

一通奔行他们赶到石磕镇时天已经完全黑了下来,没想到街道上会有路灯,藉着晕黄的光亮卢若铭发觉这个市镇规模不小,街道大多可容四匹马并行,两旁拱门高柱的石屋鳞次栉比,此刻街上尚有不少人在行色匆匆地赶路。

“换几匹好马,我们吃完就走。”来到一个名为“八方”的驿站门前,骑士们将马缰交给门前的伙计,吩咐了几句便鱼贯而入,看着眼前古堡式的石制建筑卢若铭有那么一瞬间以为自己来到了中世纪的欧洲。

一层的大厅灯火通明人声鼎沸,烟草酒肉的气味在温暖干燥的空气中四处弥漫。应他们要求店伙将他们领到一处角落的席位上安置好,载他的那人特地把火盆边上的位置让给了他。不知是不是因为太累,渐渐暖和过来的卢若铭不是很有胃口,那人看在眼里很体贴地替他叫了碗菜粥。因为一桌诸人都显得心事重重吃得很沉默,所以周遭的叫嚷言论便声声入耳。

……

“那角里符圭以为自己是谁?一句话就想咱们把鬲釜的尸骨给他送回去?”

“就是,如今咱们安槐早已不同过往了,莫说一句话就算真的打起仗来也未见的就会输于他大簇!”

“诶,你们见着处斩登增鬲釜的场面了吗?”

“我赶上了,那几日我正好在乐螽,真是大快人心,几十年的匪患呀,总算是斩草除根了。”

“是啊,这鸡犬不宁的日子总算是到头了。”

“听说那鬲釜原是大簇骠骑大将军鬲畴的儿子?”

“这就叫将门犬子。说起鬲畴将军可是大簇的功臣,也不知因为什么原因获罪大簇王上,闹得满门抄斩,就只得鬲釜一个人侥幸脱逃,他非但不想办法替父亲洗雪冤情反而跑去落草为寇。不过到底是将门出身,这也就五、六年的时间风头便盖过了经营数代的鸡田山。”

“那又怎么样?还不是被我安槐给灭了。”

“也不容易呢。南王两位世子亲自出马,据说整整卧了一年的底,与鬲釜称兄道弟,先是利用他委羽峰黑吃黑消减其他匪寨的力量然后才里应外合一网打尽。”

“是吗?难怪年纪轻轻便被王上封为威武将军,我还以为是父荫呢。”

“父荫?威武将军?真是孤陋寡闻,你以为两年前北地的昆蔽之战是谁从套虏鬼族手里收复的营庭十三县?”

“唉,就不知什么时候能从大簇手里收回乐螽在内的这西方失地?”

“不会很久了,如今南王监政……”

“莘嫂在吗?烦你唤她过来。”卢若铭正听得入神,同桌唤人的声音将他惊了回来,没想到这时代还颇民主,竟可以如此大庭广众地闲论国事。

“哟,仓爷,有一阵子没见了。”被叫来的莘嫂是个人妇打扮的男人,头脸清爽,很是麻利,看来象是级别略高些的店伙。

“这位小哥儿要去甘棠,我们有事在身送不了他,烦你帮着安排照应一下。”骑士说着拿出两锭白银,“吃住车马以外再替他买两身能御寒的衣裳,余下的归你,记得要个有风帽的防雨斗篷。”

“仓爷客气了。”莘嫂半推半就地收下钱保证到,“您老放心,明儿中午去元辰的驿车还有空位,我会安排好的。”

听孜莱说起过,这时代五两纹银便足够一家三口吃穿用度一月有余,看来是真的,那么如果他兜里的钱不是□□应该足够他到甘棠安身了。

“这些钱给你路上防个万一,跟着莘嫂,他会替你安排好的,自己当心,我们走了。”又嘱咐了一番那人交给他十颗银质花生米便起身告辞。

这回真是遇上善心人了,深深一躬卢若铭与他们几个道别,心中盼望这一路能多些这样的好运气:“请教几位尊姓高名?”学着武侠小说的调调,卢若铭试图同他们交上朋友。

“呵呵,山水有相逢。”载他的那人咧嘴一笑,转身大步而去。

原来侠客是这个样子的,卢若铭目注他们离去,心中颇为景仰那份豪气。

“来,小哥儿,跟我来吧。”莘嫂替他拿起包袱,“那是仓爷,仓远镖局少主仓暅,江湖上鼎鼎大名的这个,看样子他们这回保的是注暗镖。了不起啊,已经正式当家了还这么风里来雨里去的,难怪那么能服众。”连比划带说莘嫂将他带上二楼,转了几个弯打开一间屋门,一边点灯生火一边招呼他,“瞧你这一路上一定吃了不少苦头吧,真是作孽呀,小小年纪的。来,到这边来,暖和些,这间房里可以沐浴,你且好好休息一晚,明天晌午我再来,放心好了,到时我会细细把路线说与你知道,对,这儿出来的是热水,还要点什么不?饿了就上大堂,那儿昼夜都有热饭菜。”

“没什么了,谢谢您。”送走莘嫂卢若铭立即放热水准备洗澡,这间客房不大,装饰也很显陈旧,但还算干净。路过一幅大镜子时他被自己的模样吓了一跳,真正是蓬头垢面衣衫褴褛,难怪人人见了他都道可怜,想必一望即知是土匪窝里逃出来的,是以谁也没有多问前因后果,只是也亏得他们都不嫌弃。

许是热水时间浸得长了点,洗完后他觉得有些头重脚轻,连忙换了身干净衬衣裤套上,因为假发没干便搁在床头晾着准备明早起来再行装扮,他最后的念头是这里的镜子不是古装电影里的磨制铜镜,但好像也不是玻璃质地,不知表层涂了什么,成像倒是十分清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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