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章 小悦，再见
我和小悦装作若无其事，在聚会的饭桌上笑声朗朗。
吃完了饭，同学们意犹未尽，于是又找了一个KTV去唱歌，尽管我不想再去凑热闹的，可是同学们也是高兴，不能扫了大家的兴。我知道同学们是想给我和小悦创造更进一步的机会，怎能辜负大家的一片好意呢！
我们点了曾经最爱唱的歌，时光一下子穿越到了那个十八岁的夏天，我们还是一群乳臭未干毛头小子和丫头，正值青春，我们的胸膛里有炙热的爱情与心爱的姑娘。他们的歌唱把我带回到了那个青涩的年纪，往深处一想，就感觉有些难过。小悦和我分别坐在两个沙发角落里看着他们唱歌、喝酒，我们的再次相遇，让我俩有些心不在焉。
他们玩的很嗨，歌声一直飘扬到了深夜。
班长在高昂的音浪中大喊着问我：“怎么回事？今晚你跟放了血的一样！”
我微笑了一下，给了班长一个勉强的理由。我说：“我在部队待的时间长，不怎么唱歌的！”
班长果然是班长，很会照顾人，他召集大家坐在一起开始喝酒，他活生生的把“歌王”的话筒给拔了下来。
高升！八马跑啊！四季菜啊......
十五十五......十......十五十五......三十！“喂！班长，你耍赖！哪有三十？”
划拳声此起彼伏，空瓶子在地上发出叮叮铛铛的声音。我喝了很多，喝的跑了好几次厕所。不管了，人生难得就此一醉，那就一醉吧！在几个小时里，我们喝完了十几箱的啤酒，大家都有些醉了，横七竖八的躺在沙发上，班长很搞笑，他只会张口，不会说话了。我才发现自己不是原先的自己了，那时候我总是两杯倒，超过两杯绝对倒。但是那个晚上我状态还很好，在他们醉倒后，我依然笑呵呵的嘲笑着他们。
不对，没醉的还有一个人，那就是小悦。她像一个尸体堆里脱颖而出的战友，从沙发上爬了起来，拿起酒瓶就往被子倒；我惊讶的用醉眼看着她，然后挣扎着坐起来，问她：“你还没醉？”
她没有理我，一个人拿起酒杯咕咕咕喝了下去。
“为什么不说话？”我又问道。
她仍然不理我，连续喝了好几杯，我担心她喝醉，就把瓶子拿了过来。她喝完被子里的酒，发现瓶子被我拿着，于是在地上又拿起了一瓶酒，打开，继续倒上。
我对她说：“少喝点！对身体不好！”
她喝完一杯，笑了，笑的我毛骨悚然。她的头发看上去很凌乱，导致我看不到你的整个脸型，只能看到她迷离的双眼。我的心是有反应的，当初我是那么爱她，怎么会舍得让她喝那么多酒呢。是！我心中有恨，恨她背叛我的爱情，恨她弃我而去；都过去了，我们嫣然不是曾经的我们，我们现在是熟悉的陌生人，早已经没有交集；当我听到她跟她老公离婚了后，我没有一丝丝的快感，反而感到心痛难耐。虽然她已经不是我的恋人，但是我希望她能幸福。我从她的精神状态看的出来，她是悲痛的，肯定受了不少苦。可是呢！我连一个给予拥抱的身份都没有了。
她问我：“李当兵，你恨我吗？”她的眼神看起来令人有点不寒而栗，只有恐怖片里才有那样幽怨的眼神。我两个手按摩着刺痛的太阳穴，回答道：“都过去了！小悦！还提什么恨不恨呢！”我没敢抬头再看她的样子。
小悦又疯疯癫癫的迈着飘忽不定的步子去点了一首歌，然后拿起话筒开始唱，是《后来》。她最喜欢的一首歌。唱着唱着她就哭了，放下话筒，坐在沙发上继续喝酒。
“要是当初我等你，该有多好！”她哽咽着说。
我点了点头，没有说话。
“我们重新来过，好吗？”她又说道。
当她说出这句话的时候，我的心咯噔一下。心里好乱，居然一时给不了她答案。但是那一刻，我明白我要什么，或者说我该要什么。在脑海里，一个美丽的笑容在对我微笑；可惜，她不是小悦，她也不会是小悦。
“小悦，我们都长大了！知道自己想要什么，我知道你能幸福的！”我认真的对小悦说。她又开始狂笑，对我说道：“我知道，我根本配不上你了！你不用那么虚伪，是我配不上你！”我看到在她的脸颊上流下两行泪水。
这时候，班长从睡梦中对我俩说：“当兵、悦悦，在一起！在一起！”说着就又倒头睡了过去。
我和小悦和解了，在那个深夜。
我们走在城市的霓虹灯下，醉意点点，没有之前的尴尬，谈起曾经的点点滴滴，说起那时候一起讲过的故事，虽然我们不再牵手，但是在我的世界里，多了一个信赖的朋友。她，骨子里好像还没变，依然是那个古灵精怪的丫头。是，丫头，这个称呼更为确切，我好像又变成了她的大哥哥，在教她如何走出“困境”。
该说的也说了，该聊得也聊完了。
小悦的头发被微风吹过脸颊，在路灯的照射下，双眸显得清澈，像一条溪流在流淌......
“能不能让我抱一下？”小悦俏皮的说。
我知道，她是真诚的。我没有拒绝这样的请求，我们都欠彼此一个拥抱；抱着她的时候，我感觉踏实多了，是那种爱情以外的踏实。这个拥抱也许是我和小悦的最后一次拥抱，因为过了这个晚上，我们找不到再抱的借口。
“让我多抱一会！好不好？”小悦在我怀里说。她的眼睛闭的很严实，这是我感觉到的。我感觉到了两股泪水在不断的侵湿我的胸膛，我也流泪了。眼泪，真的是一种最为柔弱的东西，柔弱的让人不轻易就能落下。
她放开我，对我义正言辞的说道：“李当兵！我命令你以后好好照顾自己！我爱你！”说完，她转身在夜色里消失了。
我看着她那熟悉，令我心痛过的背影。我忍不住热泪狂流。
恩，小悦，你也要保重！再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