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7爷的腿

看到七爷放到炕桌上的那瓶酒,任飞吓了一跳,急忙道:“七爷,这酒可不能喝,太贵重了。”

七爷脱鞋上炕笑道:“多贵重的酒也是给人喝的,你就放心喝吧。”

七爷拿过来的酒竟然是一瓶茅台,谁能想到一个乡下老头能拿出这种酒,看酒瓶的样式就知道这酒肯定已经有年头了。

任飞见七爷坐好拿起酒瓶拧瓶盖,急忙再次劝阻:“七爷,这酒真的是太贵重了,我敢跟您打包票,这酒再过几十年最少可以卖十几万元甚至上百万。”

正往桌上端材顾佳吓得站在原地,不可置信的盯着七爷手中那瓶酒。

谁都知道茅台是好酒,可是一瓶酒就可以卖十几万上百万,这也太离谱了吧?

顾佳记得父亲为了给她转非农业户口还特意到县城百货大楼买了两瓶好酒送人,当时她跟着父亲一起来的,在烟酒专柜她也留意过货架上的各种名酒价格,最贵的就数茅台了,如果她没记错的话,百货大楼烟酒专柜卖的茅台酒是一百零六块钱一瓶,当然,他们是没舍得买这酒。

结果任飞话刚完,七爷已经啵的一声打开了瓶塞,一股浓郁的酒香瞬间透瓶而出,简直如同看得见摸得着的实质一样。

别人没觉得怎么样,任飞却心疼得嘴角使劲抽了一下,脸都变形了。

他可是太清楚这种喝一瓶少一瓶的陈年名酒在后世被炒作的行情了,不过那时候他也只是当做新鲜事儿来看的,他没有,也买不起。

可是眼前这瓶陈年茅台就在他眼前被打开了,心疼啊。

看到任飞的怪样子,七爷忍不住爽朗的大笑了起来:“臭子,看把你疼的,你看看我,仔细瞅瞅。”

任飞呲牙咧嘴的看着七爷,傻傻的问了一句:“瞅啥?”

七爷大笑:“你瞅瞅七爷我还能活几十年么?”

原来是这个意思,任飞苦笑着摇了一下头道:“七爷,您老身子骨硬朗着呢,活一百岁肯定是没有问题。”

七爷笑道:“少拍马屁,七十三八十四,阎王不请自己去,老头子我今年已经七十二了,现在就是数着过日子,这好酒现在不喝我留到什么时候再喝?出殡的时候?”

任飞吓了一跳,急忙道:“七爷,咱可不带咒自己的,那啥,佳佳,我记得我好像买了几个茶杯,你赶紧洗洗给七爷把酒倒上。”

顾佳拿来杯子,任飞从七爷手中接过酒瓶,仔细看了一下标签,嘴角不受控制的又开始抽搐了。

1956年7月31日生产。

这瓶酒的年纪比他现在的年纪都要大了啊。

这样一瓶酒如果能保存到后世,估计就算卖多少钱都会有人抢。

这位七爷果然是不简单啊。

任飞给七爷倒满一杯已经微微泛黄变得粘稠的茅台酒,给自己和顾佳也倒了半杯。

七爷看着任飞把茶杯放到顾佳面前,笑了:“原来丫头也能喝点儿,不错,以后咱爷俩多亲近亲近。”

顾佳笑着双手端起酒杯:“远亲还不如近邻呢,以后就要跟您住在一个屋檐下了,别亲近了,咱爷俩搭伙都成。今没准备啥菜,还得借您的酒敬您一杯,让您笑话了。”

七爷哈哈大笑:“这丫头会话,来,咱爷俩先走一个。”

罢,七爷端起酒杯跟顾佳碰了一下,喝了一大口。

任飞尴尬的端了半酒杯,咧着嘴道:“原来不带我玩啊?”

顾佳忍不住噗哧一笑,七爷哈哈笑道:“你子想喝就喝,又没人拦着你。”

酒过半旬,任飞给七爷把酒满上,笑呵呵的道:“没想到这辈子沾了您的福气,还能喝到这么好的酒。七爷,这可是五十年代的酒,到现在都有三十多年了,比我年纪都大,就这么喝了真的是太可惜了。”

七爷笑着骂道:“你子才活了几岁,话老气横秋的,张嘴就是这辈子那辈子,的就跟你活过几辈子一样。”

任飞吓了一跳,急忙闭嘴,嘿嘿干笑。

人老精马老滑,在七爷面前话得心点了。

七爷拿起酒瓶,有些触景生情,轻轻叹了口气像是跟自己话:“是啊,三十多年了,也不知道当初送我这酒的人还在不在了。”

任飞眉梢轻轻跳动了一下,盯着七爷问道:“七爷,送您酒的您这位朋友是谁啊。”

王长根跟任飞过,刚解放的时候有位大人物特意来探望过七爷,不过王长根没是谁,任飞好奇心泛滥想要一探究竟。

七爷放下酒瓶摇头笑道:“是我崇拜的一个人,了你也不会认识,都过去了,不这些了,喝酒。”

七爷不想,任飞自然也就不再追问。他呵呵一笑端起酒杯跟七爷碰了一下,奉承道:“还是七爷豁达,往事如风,前人走过也只是留下一串脚印,或轻或重,但是这些痕迹早晚会被岁月磨平。走过的路已经走完了,开心也罢,痛苦也罢,已经没有了重新再走一遍的机会,我们没有选择,只能向前看,走稳我们眼前的每一步路。”

七爷老眼亮了一下,盯了任飞半突然笑了:“兔崽子,你才活了几岁,哪来这么多的人生感悟。”

任飞楞了一下,尴尬的笑着道:“是我在书上看的,感觉挺有道理就记了下来,在您面前这些让您老见笑了,我自罚三杯。”

其实刚刚任飞确实是有那么多的感悟,重生前也经历了几十年的风风雨雨,算不上大彻大悟,但是也悟到了一些属于自己的人生哲学,只是他这一番思想跟他现在的年龄有点不太合搭。

或许是面前这瓶酒勾起了七爷对往事的回忆,也或许是任飞的话让七爷多了些感触,七爷喝醉了。

任飞和顾佳两个把七爷扶回门房里的套间,把七爷在床上安置好,任飞让顾佳先回去,自己倒了盆热水帮七爷擦了把脸,蹲下来帮七爷把鞋子脱掉泡脚。

虽任飞跟七爷并不熟识,但是伺候一下老人也是应该的事情。

醉梦中的七爷感觉到有人在为自己洗脚,突然情绪有些激动的把脚抬了起来惶急的道:“司令员我自己来。”

任飞被七爷的举动吓了一跳,急忙抬头去看七爷,却见七爷已经平静下来发出了鼾声。

任飞苦笑了一下又把七爷的脚抓回到盆里,用毛巾蘸着水擦拭着,擦拭着。

任飞突然楞了一下,抬头看了一眼七爷,心翼翼的把七爷的裤腿挽高了一些。

一道狰狞的伤疤渐渐显露出来,这时七爷的腿又动了一下,任飞吓得急忙把七爷的裤腿放了下来。

这哪是普通的伤疤,七爷的这条腿,半个腿肚子都已经被削没了,可以想象出七爷当年受伤时是多么的惨烈。

任飞轻轻呼了口气,帮七爷把脚擦干轻轻抱起来放到床上,扯过被子盖好,向七爷行了个注目礼,轻手轻脚的退出了房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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