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红和爱芳是最好的姐妹，她们两个人光着屁股从小长到大，嫁人也是一前一后，爱芳在前，小红在后。
小红19岁的时候，嫁给了王墚村王聋子家的小儿子王国强。
那是一个伏历天，王聋子拉着一车小麦到大海家里磨面。大海家的磨面机子是周边乡镇里唯一一台，平日里大海家院子里总是人来人往，络绎不绝。王聋子进了大门，吃力地搬下来几个蛇皮袋子靠在门房里排队。
这时分，小红和嫂子金莲正在前院里玩儿，那时候她才17岁，自然是像一个正常庄稼户的女子一样，扎着两个小辫子，着了一身红色印有带他的尼龙衣裳和一双黑色布鞋。只不过她要比大多数庄稼户女子都长得秀气，一双大眼睛显得十分灵动，加之稚嫩的脸颊上镶嵌了一个不深不浅的酒窝，简直活脱是一个美人胚子。
王聋子坐在车橼上排着队，他偶然间注意到院子中间玩耍的两个女子，一眼便相中了小红，他想着小儿子国强大概已经从之前的恋爱阴霾中走了出来，就预备把小红给他物色上。
王聋子有两儿一女，大儿子国庆，女子秀娟，国强年龄最小。
国庆是一个很出色的年轻小伙儿，他念过几天书，十六岁的时候就是生产大队的队长。他为人正直，性情刚毅，眼里容不得半点沙子。即使是他母亲，也就是王聋子里屋里人春娥做了不对的事情，他也要说上几句，颇有一些正气。但是这样一个前途无限的小伙儿，却硬生生夭折在自己母亲的手中。
国庆19岁的冬至，他带领整个大队的年轻小伙开山石，除荒地。干了一整天活，精疲力尽的国庆回到家，原本想着能够吃一顿香喷喷的热饺子，没想到母亲春娥表示自己和女儿秀娟已经吃尽饺子，随手给国庆扔了两个冰凉的馒头。
话说春娥这个人，她最疼爱的孩子便当属秀娟，如此便罢了，要命的是她几乎从未对国庆国强两兄弟视如己出。国庆身心俱疲，又不好立刻大张旗鼓的发作，说起来他还是一个顶孝顺的孩子。
“妈，今天冬至呢，你咋就给我吃凉馍呢？”
“那你还想吃啥？”春娥没好气地说。
“人家都吃饺子呢，你和我妹子都把饺子吃了，就给我吃凉馍。”国庆嘟囔着。
“你妹子？你还知道这是你妹子！我和我女子冬至吃点饺子还不行了？”
“妈，你咋这么偏心的？”
“偏心？我就偏心了，你还把我毬咬了。跟你大一样，啥本事都没有，一天就知道吃。”
“妈，你看你咋说话呢，我大又没招你惹你。”
“赶紧快对咧，别说了，就两个凉馍，想吃了吃，不想吃就别吃，再吃屎都没多的。”
任国庆多孝顺的小伙儿，听到这样的话也是气不打一出来，但面对母亲他又不能过度指责，更不能谩骂，他只能把气全部撒在自己身上，“唉……我再死都不进你这家门了。”说完猛地一摔窑门，出去了。
第二天晚上，血肉模糊的国庆被几个小伙儿抬进了王家的门。
他在引爆山石的时候由于走神，不小心被炮弹打中，一瞬间便血肉飞溅，连个全尸都没留下。要说他作为生产大队长也有三年的时间了，对于这些工活早就已经轻车熟路，奈何和母亲难过这样的矛盾，让他心里的肝火一直难以扑灭，他至死都想不通母亲为什么是这样做事的一个人。这也正应了那句“我再死都不进你这家门了”。
春娥在人前假装悲痛不已，哭瞎了自己的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