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大丈夫岂能久居人下

郭鸿扫了一眼桌上的人头,眼皮子一跳,看样子波才派来的黄巾已经被张林杀了个干净。

心里既庆幸又惶恐。

庆幸的是首尾已经被张林处理干净,只要打发完张林,此事就算了结,惶恐的是这么多人,张林杀之如杀鸡,竟还能安然入睡,面无半点惊恐之色。

枭雄之资当如是也。

不由得心底生寒,一时间,他把郭慎吃了的心都有。

就这样还想争三公之位,不被人吃干抹净就算不错了。

无奈,只得向着张林拱手道:

“让弟见笑了,先父久历于宦海,对兄无暇看顾,虽然有叔父照料,但终究长于妇人之手,对此等血腥之物甚是惶恐,至于这案上为何人,为兄不知,更无从得知啊。”

“当真不知?”

“绝对不知。”郭鸿连长于妇人之手这种话都说了出来,自然是一口牙咬到底。

“既然伯礼兄不知,那就由我为二位一一介绍介绍吧。”

张林走至案前,抄起桌上的人头说道:

“此人是黄巾军大方渠帅波才的亲弟弟波宁。”

放下,拿起,

“此人是波才的随身亲卫方九,也是波宁此次出行的卫队长。”

“此人是鲁英,是波才的亲卫。”

“此人是……”

张林一连报出了六七个人名,几乎每说一句,郭慎和郭鸿都要身体一颤。

这一点全被他看在眼中,自知两人的突破口就是郭慎。

突然,

啪!

张林一巴掌拍在桌上,两眼死死的盯着郭慎,整个人就如张目的鹰隼。

“郭公,郭大夫,我说的这些人你真的不认识吗?”

郭慎大口喘息,浑身冷汗叠出,瞬间打湿了衣襟,整个人好似刚从水里捞出来的一般,若无人搀扶,恐怕早就瘫软在地。

只得两眼怨毒的望着张林,嘴里一言不发,冷哼一声,然后别过脑袋。

无视了郭慎,张林直接走到郭鸿近前。

“伯礼兄,世人都说捉贼捉赃,捉奸捉双,而今人在,赃也在,你说,我该怎么做呢?”

“安宁兄,这……”

郭鸿很为难,话未说完,郭慎却鼓着勇气,在仆从的搀扶下大叫道:

“张宁安,你休要威胁伯礼,你莫要忘了,你现在还在我的家中,只需老夫一声令下,顷刻间,定让你化为齑粉。”

扭头,张林的视线打在郭慎脸上,就像两把锋利的刺剑,

“鱼死网破?郭慎,我敬你年长才叫你一声郭公,说不好听点,你这苍髯老贼,皓首匹夫,都到这种时候了,你还在做什么春秋大梦。

你不妨派人出去看看,就在二十里外,朝廷的大军就在那里,我若回不去,曹使君必知你等已经通敌,到时候我先行一步,诸位与我同死,张林职小位卑,自然无碍,可惜了颍川郭氏,百年富贵就在今日毁于一旦。

黄泉路上能有诸位相陪,林也不胜感激啊。”

“你,你,张宁安,你好歹也是士族中人,如此逼迫,就不怕被天下士族所不耻吗?”

“天下士族所不耻?”

张林右手按刀,整个人上前一步,周围其他人同时上前。

兵势所压,宛如山岳。

郭慎一个啷呛,差点栽倒在地。

“郭公,你一家之言就能代表天下悠悠众口?

论家世,论门第,我自然比不上诸位,但朝廷上下,能说话也不光是你颍川郭氏。

林的舅舅,太原王子师,去岁得蒙天子恩赏,暂代侍御史一职,为天子近臣,来之前我已去信给我舅父,分说缘由,若我死,想必林的舅舅也不会让林蒙受这不白之冤。”

“你是王允的外甥,该死。”

郭慎咬牙暗骂,还想说话,郭鸿直接打断了他。

“够了,叔父,你非要鸿把事情做绝吗?”

“伯礼,你……”郭慎惊了一下。

郭鸿紧咬着下唇,如今事已败露,还争那一口气干嘛?

真以为能让自己的脸上变得好看吗?

外有大兵压境,内有朝臣相帮,这个张宁安做事当真滴水不漏。

板着脸,郭鸿斜了一眼周围的仆从,厉声道:

“你们还在干什么?我叔父大人累了,你们还不快扶他下去休息。”

一众仆从唯唯诺诺,他们从未见过一向和善的郎君如此发火过。

郭慎呆愣在原地,郭鸿继续冷言呵斥道:

“叔父大人,这件事,不,今后家里的事情您就别再管了。

您应该记得,我父亲当初是把这个家交给了我,而我认为我还年幼,不如您行事稳重,这才将主事人的身份让给了您。

现在看来,我当初的决定就是个错误,所以从今往后,这家中的事务,您还是交还给我吧。”

郭慎的脸憋得酱紫,过了好一会儿才吐了口闷气,勉强点头。

“伯礼说的是,那,那家中事务就交给伯礼了。”

他一瞬间就像老了好几岁,微微抬手,被仆从扶到廊下。

见郭慎离开,郭鸿这才松了口气,走到张林近前。

既指了指他,又指了指自己,

“宁安,现在此处只剩下你我,有些话就不妨明说吧。”

“哦,伯礼兄这是何意?难道还想为自己脱罪不成?”张林一直戏谑的看着这一幕,轻声调笑道。

郭鸿嗤之以鼻,“行了,宁安休要再拿天子,拿皇帝做幌子,我叔父虽然行事荒诞,但他是个愚忠之人,而你我不是,我自认为不是天下为公者,所作所为,无非为门户私计,宁安更是如此,鹰视狼顾,绝非郁郁久居人下……”

“哎哎,打住,这种大逆不道的话就此打住。”

张林急忙抬手打断了郭鸿的话,“为黄巾提供粮草器械的人可不是我。”

郭鸿明显一副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模样,大逆不道的事情做多了,人都麻木了。

“可如果不是话说到宁安心坎上,你急个什么?”

张林摇了摇脑袋,“郭伯礼啊,郭伯礼,我原本还以为你是个老实人,没想到言辞也是如此犀利,简直蛮不讲理。”

郭鸿翻了个白眼,债多了不愁,虱子多了不咬,全当张林在夸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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