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中世美术展里的畸变求票

点线面的过程倒带般呈现,混沌黑暗中游曳着无序光点,类如深海中的荧光,更似遥望星空时闪烁不定的天体。只是无论那种都引诱着人们探索人类千年来未曾真正了解过的海洋或是天空深处,去窥探那真实的不可知不可遇的亘古存在,是潜伏深海的巨瞳,是矗立高空的巨嘴,是桌上安静摆放的底座,而这一切已是窥探便是极限,更何况接触并理解。

直到最后一切的妄想化为虚无的养分,是蝗虫过境后狼狈麦田,无序的思想得以回归,疲惫的念头涌上大脑,像是熬了三天三夜,可能会随时猝死。

于是,为了防止自己猝死,宫岛长树在眩晕以及失重感的裹挟下回到卧室,到头就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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平静的一天从睡梦中惊醒开始。

宫岛长树习以为常地主动忽略明明睡了一觉却依旧疲倦的精神,走到客厅看了眼依旧放在桌上的底座,随手将其放在破旧兔娃娃身边,随即洗漱完便下楼吃早餐。

“喂,你听说了吗?中世美术展的铠甲会动耶!”

“哦,你说那个啊,不过是种宣传的手段而已啦。”

擦肩而过的交谈传入耳中,宫岛长树起初并不感兴趣,但接连路过的行人大多都在讨论这件事,还是引起了他的注意。

科技并不发达的年代,人们获取外界信息的途径很少,除去喝酒时‘不是我跟你吹’的发言外,也就只有报纸、电视以及并不普及的互联网三种途径。

买了份今日早报,上面果不其然刊登了关于中世美术展里会动铠甲的报道。

概括的说,就是两名美术展保安在夜间巡逻时发现了一具疑似存在自我意识并且会动的铠甲。

这种话语一般情况下不会有太多人相信,但用来充当饭后谈资还是很不错的。

脑海中闪过几个念头,宫岛长树在排除关于铠甲会动的谣言是两名保安编造以便为了可以在偷窃展品后说是它们自己飞走了这种古怪想法后,剩下的也就只有这确实是美术展宣传的手段和灵异的现象已经不在只有自己身上发生了。

毕竟自己脑子里已经出现了这么多奇诡的念头,很难说这只是两个灵魂融合导致的。

怀揣着这样的想法,再次打电话催琴酒快到把偷了自己快马的家伙绳之以法后,溜达地走到中世美术展,已经是下午三点了。

根据今早的日期来说,时间再度从星期三跳转到了周六,中世美术展前也不出意料地挤满了人。

宫岛长树不喜欢这种人特别多的地方,但想让他再等一天来也不可能。

买完票,走进展馆。

展馆很安静,可能跟随处可见的禁止喧哗的标语有关,但更多地应该是来这的人都不想因独树一帜地吵闹进而被当作异类围观,更不想看见别人脸上‘真没素质’的表情。

但是如非是必要,没有哪位真的喜欢艺术的人会在拥挤的周六来参观,就像现在,自诩没什么艺术细胞的宫岛长树本来想看看展品值回票价的念头也在看到了展品前围成半圆的人群所劝退。

离开满是人群的大厅,来到表示为‘大地之间’的区域,里面的装饰整体以土黄色为基调,就算是展品也暖色系为主。

随意走到一个较为人少的画作前,看了下作品名。

‘海洋之上,天空之下的篝火’

名字倒是很符合‘大地之间’的划分,但光是听名字就知道估计不是什么特别有年代感的画。

就看画框内被鲜艳油彩涂抹的画布上,底部是少许白蓝相间的浪花,顶部是仿佛乌云笼罩的天穹,而画布正中也就是占据了整幅画三分之二内容的则是一群半身赤露,皮肤黝黑,头顶不知名部落装束的男人正扑腾着四肢,看样子应该是在跳着祭祀舞。

之所以宫岛长树会这么认为,是由于,人群当中围绕的篝火内,不知是画家有意还是无意用黑色颜料勾勒出的虚幻轮毂,看上去就像是在祭祀而并非单纯的娱乐。

即使整幅画的基调是以暖色为主,但因为画中暗沉的天空,所以总体给人的感受还是压抑。

“妈妈,他们是在烤肉吗?”

被抱在怀里的小女孩小声问自家母亲。

“对啊,你看他们多快乐啊。”

是这样吗?

身旁,饶是母女俩的交流十分低调,但耳力出众的宫岛长树还是一字不漏地听完了。

仔细看画中人物的表情,即使画家并未过多描绘,但宫岛长树还是隐约中觉得这群人不止是高兴而已,更多的应该是欢快舞蹈下暗含的深意,是朦胧脸部下弥留的情感。

恍如间,宫岛长树突兀想到结合自身遭遇来看待画作,顿时一股油然而生的兴奋刹那宛如‘吨吨吨’痛饮冰阔乐时沿着食道进入胃中的气泡水,生理和心理同时传来反应。

额间冒出冷汗,呼吸变得急促,心跳不再沉稳转而有些欢快,就像是迫不及待想要加入进画中那场盛大的晚宴,像是是心脏突然变大,占据了其他器官的位置,其他器官如同看见洪荒猛兽般发了疯地向外跑,想要跑出他的身体!

不对劲!这画不对劲!

思维意识到了画作深沉的含义,并非一群人的欢愉,而是隐埋在表皮下的疯狂,画布上的跳舞也从单纯的四肢不协调化作这是一种富有规律的祈求,是不存在人类历史上任何所记载过的舞蹈,是不同于人类认知中所能接受的举措。

眼前的光线逐步被取代,是头顶的暖色灯光不再明亮,是画中之物做出的邀请。

而短暂迷失过后,视野中出现的也不是晚宴的氛围,是被癫狂所包裹的思绪疯狂起伏,像是海面上遭遇狂风暴雨的帆船,直至巨浪拍碎木材,意识沉入无底汪洋,冰冷窒息感席卷全身,永无止境的黑暗仿佛择人而食虫群,顷刻间吞没所有的臆想。

等到视野再度明亮,宫岛长树苍白的脸就如同菜市场上看见的新鲜未被打上钢印的白净猪皮。

画还是那副画,就静静挂在墙上,但思维已经改变,画作有了全新的认知。

火焰中黑色绝不是画家无疑间的失误,那是整幅画最初的旨意,燃烧的不会是晚宴用的木材,宫岛长树把它视作畸变精神的象征,对未知存在的狂热追求,是引导人群堕落的私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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