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1章 药剂所
“什么？储物戒有什么？”藏身一旁的李痕秀使劲要观测到更多天南领的信息，最终好奇下，放弃追随罗金而去，脚步一扭，跟着脸色苍白的矮人和老者，以及露出感同身受的三位屠宰师傅上到领地西北方的小山坡上。
山坡远离人群，颇为偏僻，四周是贫民窟，很脏乱差，见到这些威武强悍的军士，那嗜血的气息吓退无数混迹底层的小偷，只有尚年幼的开裆幼童无知地躲在门槛内偷看。
天南领军士秋毫无犯地路过，隔着几十米就见到泥泞土道蜿蜒向上升的尽头有三间狭窄的六七十平方破烂砖房，顶上盖着脏黑散发臭味的篷布。
一行人刚接近，大踏步向前走的白大个鼻子一闻，眉头紧皱地差点就吐了出来，喝骂道：“什么鬼地方，能再臭点吗？幸好领主没跟来，不然你们怎么让他在这里呆？啊，赶紧去，把东西都给清理干净。”
指着黑色腐烂的门，白大个恨不得在低声歉意的三个大汉油腻的屁股上来上一脚。
这门他是不敢进了，带着军士到下方避开，等到一堆堆黑色淤泥被搬出，他们脸色都绿了。
这是领地内的肉铺？这能吃？他们气到发昏。
在屠宰铺被清水荡涤过四五次后，白大个好不容易才忍住自己暴躁的矮人性子，哐啷走进门内。
门内是一个狭窄的小院子，除了挂在墙壁上的宰肉刀就只有一张破烂污黑的长桌子靠在墙上，很简陋，没什么值得关注的。
“来人，把中间的墙给拆了。”
白大个询问盾维成罗金的旨意后，又接上一句，“都拆了，除了地面，所有墙壁通通清理掉。”
这里以后就是直受领主府主管的屠宰场，也将成为天南领最大的屠宰场，自然不会规模如此之小，现在拆了是为了方便解剖，后期自会重建。
很快，士兵齐心搬运，屠宰场光亮下只有地皮存在，而其他地面也被铺上干净的帆布。
“好了，就这样，你们都让开，我要放了啊！”
白大个指挥人群避开，上前将储物戒一开，伴随着哗啦的响声交叠，小山般的鳄鱼尸体堆挤着横陈在地面上。
场景蔚为壮观，低阶军士哗声连连。
“别哗了，赶紧工作，不然，可能三天都没法回家休息。”
想到接下来的惨淡生活，白大个已经想抽自己那额头高耸的矮人脸。
他将自己的储物戒打开，拉出一堆亮晶的刀剑道：“用这些废弃的刀剑先干着，以后再配备刀具。”
说完，他就不管了，拿起短刀，腾起斗气，拉开一条鳄鱼就开始哼哧哼哧地屠宰起来。
有像学样，士兵们在斗气附剑的一刻，费劲拖动着剑刃笨拙解剖起来。
一时间，荒芜偏僻的矮山岭无比热闹起来。
山岭下方，镇南领青年将领李痕秀在手下陪同下呆滞地望着数量可观的猎物，惊叹道“开什么玩笑，哪里抓来的？”
俄而，他想起了一个细节，那些储物戒好像有五十二个？他张着嘴呆呆地注视着，不愿相信。
三天后，大街上，两个穿着普通的佣兵急匆匆地拉着一个嘴巴不能合拢的青年快速奔向医馆。
“为什么会这样？”躺在病床上的青年眼底流出泪水。
他亲眼见证上千头浅水齿鳄被接连处决的场面，现在对于完成雷蒙蒙领主交代的任务已经毫无信心。也许，回去告知和平相处才是贵族们最好的相处方式更加合理，李痕秀心如死灰地想到。
………
城堡北方，军营下方，开在地精研究室旁的过万刀炼金店。
被篷布遮挡起来宽有近千平的店铺内部，前面铺有几张大长桌，后方是被遮盖起来的老侏儒私人炼金室，那里不时有低矮身影出出入入。
“利索点，再慢点晚上我就趁你睡觉给你来上一瓶千年磟碡针，你这慢手慢脚的坨坨兽！”
端着脸盆大满是青绿色的铜盆的撸撸特低矮皱皮的身子猛然一震，蓦然快走几步，将炼制药剂的主液端放在一旁的木架子上，来不及监督围绕在长桌旁清理辅料的孩童，火烧屁股地就掀开篷布冲进内室。
他一进到有两间房子大的昏暗内室，就颤巍地鼓着气，硬走到低头采炼的老旧老人身旁，端起放置在铜管拼接而成的药液转换装置下方的新铜盆，就要冲出去。
“你在干嘛？是不是脑袋里挂着你智商的两斤嫩肉萎缩成干扁扁的膻味肉，没见到我在忙关键步骤么，滚一边去。”被老侏儒鲁拉特混浊泛血丝的眼睛一滚瞪，撸撸特踱到墙壁旁全身颤抖着，只想逃跑。
“没事，你先到外面帮忙，教导新招来的学徒炼制术。”
昏暗的房子内部，站着一个身着白色贵族短衣的少年，背对着门口，身子健硕，神情专注，不时从身前布满瓶罐的工作桌上取出一两瓶倾倒进他身前的圆颈瓶内，很是熟练。
听到内室不时发出的狠厉责备声，罗金挥手示意撸撸特先出去，得到他的命令，紧张不安缩在墙角的中年侏儒立即向着他挤出一丝笑意，解脱般地掀开篷布逃了出去。
那模样狼狈又不耐，似乎一刻也待不下去了，罗金无奈地摇摇头，他现在算是知道这已人到中年的撸撸特为什么会在初见时对老侏儒的出现如此警惕，这每天被人抓着狠骂，无论对错，是谁都会时刻战战兢兢地如履薄冰。
面对这种已经定型多年的相处模式，罗金不会贸然失去威信地出口制止，只会在情绪划向顶坡时分派任务将其支走，这让饱受摧残的撸撸特对罗金非常感激。
目视篷布回归平静，罗金转过身，眼光凝聚到面前半个巴掌大的圆颈瓶内绿色的液体上，右手持瓶摇晃，左手从玻璃盘内勺出指甲盖大小的灰白色粉末微抖下去。
随着粉末落下，平静的水面被打破，绿色液体翻滚着沸腾向两边，等到回复正常已经变成浅红色，罗金再往内加上一颗在微型量秤上多次测量的指针指向一克的红球，液体颜色蓦然一变，变成深红色。
满意地用长镊子夹着瓶口倒入一旁摆放在木架上的制式长瓶，再用密封瓶塞彻底堵住，一瓶品质优良的斗气修炼药剂就此炼制完成。
罗金满意地将药剂放在一旁，又端起另一罐空瓶再次忙碌制作起来。
在他的身前，刚刚所使用的灰白色粉末和红球就是外面学徒所分离出来的辅料，绿色液体是由鲁拉特用采集回来的回灵草所提炼出来的药液。
种植有两个多月的回灵草在小不点的努力钻地和药农的精心照顾下，生长茁盛，提前一个多月就可采摘，前期碍于缺乏炼金师一拖再拖，可现在随着两位侏儒的加入，已经可以安排上日程。
就在几天前，在候任管家盾维成的传旨下，药农和士兵相互配合，将回灵草全部拔根收获，堆积到炼金店内，由于储物戒被罗金买到断销，堆成小山般的灵草用大板车拉拽，一辆辆地穿过热闹的街道，连绵不绝，引起无数领民震叹围观。
昏暗的内室，罗金仍神情专注地在调制药剂，他的身后，面容如枯树般的老侏儒将目光从往复运转提纯药液的转换装置上移到罗金身后。
顺着他的视线看过去，能见到那混浊的眼珠子定定地打量着上下平衡的秤砣，略微发呆。
“见鬼，哪来的笨蛋装置。”微不可闻地闷闷吐出一句，鲁拉特挪开目光，又哼哧哼哧地踩动着脚。
他的心情颇为郁闷，炼金术是一门奇特的学问，和魔法类似，都需求有着浩如深海的知识储量为后盾，通过成千上万几十万往上的一次次试验，从各种能用肉眼和心灵观测而出的物质中，选取合适的主料，辅料，通过微量元素的调整，达到一个适宜的位置，某种特殊功效才能产生。
斗气修炼药剂就是其中之一，根据配方，要想得到精良的品质，需要按照严密的比例来合理分配主辅料的份量，要是超了，那就……
所以，当他躲在内室切片研究血族腐蚀如何化解之际，罗金的突然到访打断他的研究，而且竟然还要他来忙碌着搞定堆成山般的回灵草，一个枯瘦的老人竟然要被晚年工作摧残？
这合理吗？这绝对不能接受！
抱着要安心研究的念头，他给罗金出了个题目，将主辅料统统制好后，啪地摆烂道，他已经忘记比例的分配。
这可是一个致命的问题，身为钻研炼金四五十年的老炼金师，鲁拉特宣布，没有配方，没有专门的工具和辅助法术，想要兑出一瓶斗气修炼药剂无异于拿着粪叉和巨龙格斗。
可……
老侏儒皱皮沉重的脸皮又瞥了眼小巧精致的被称为秤的玩意，一脸沮丧地没了心气。
就是这简单的几块铜盆子，彻底断送了他的悠闲。
要是能重来，他绝对不会答应罗金的交换请求，心底激动地恨痒痒，鲁拉特使劲握拳平息心情。
就在他想出绝妙的点子来制裁罗金的那一刻，英俊威武的少年并没有露出愁容，反而微笑着体谅道，要他多忙碌着，多来试试，也许说不定就解决了呢。
这不还是要他来搞，精明的老侏儒一眼就看穿这里面潜藏的人性之恶，当场就摆手拒绝这无良的贵族要求，并发誓道，没有配方，绝对无法兑制出真正的斗气修炼药剂，连普通品质都不行。
然后，罗金就跟他打了个赌，只要自己试过不行，就不再要求老侏儒继续制作药剂，而且还资助他，为他购置需求的魔药，而作为代价，就是药剂研制而出，老侏儒就要死心塌地地听从罗金的指挥。
这难道不是白送上门的财主，明确知晓研究差距的鲁拉特当场答应下来，甚至已经开始想象去哪里捉几只血奴研究研究，毕竟罗金在鳄沼大获全胜的言论可是在将官中蔚为流传，现在很富有啊。
然后……
想到心痛处，老侏儒掩盖在面皮下冷漠的脸都恨不得给自己来上两巴掌。
就是这小小的铜块玩意，和罗金签订契约后，他就目睹少年匆匆离去，等到再回来，少年手上就多了这几片铜块。
从没见过的玩意，不是他所了解的任何一种炼金器具，也不是魔法工具，看起来就像是商人家庭的小孩子用来玩耍的道具，鲁拉特自然不会在意。
他很舒心地放个假回去睡了一觉，等到他醒来，就只能在这里踩人力轮了。
“这都是些什么怪玩意，哪冒出来的呢？”老侏儒真是百思不得其解。
但有一样，他现在非常能确定，那就是不要和罗金打赌！对这一点，他和还在宰鳄鱼的白大个深为认同。
“好了！”
昏暗的内室深处，罗金长呼了一口气，将手上深红的药剂放下，脸上露出一丝痛快。
这炼金术他初接触不多评论，但炼制这药剂，给他一种在蓝星上重上高中的感觉，遥想当年，他也曾毛擦唰试管啊！现在兑制起来是得心应手。
可惜，罗金微叹口气，领地事务繁忙，他不能花费太多时间在这上面，现在只能练出精良级别的药剂，距离无暇还有很长的距离啊。
“来，鲁拉特，你来品品，这是不精良的初级斗气修炼药剂？”
将药瓶递过，罗金笑着看向埋头工作的老侏儒。
后者埋头在桌面，粗短的双腿咿咿呀呀地上下轮动，停顿一会，才在明暗中勉强抬头挤出一丝笑容“亲爱的领主，是的。”
鲁拉特看着那深红的药剂，心里有泪在流，这到底是什么怪物，一个人花了三天时间就制作出精良试剂，要别人还怎么活啊！
罗金得到回复，可不管对面那精彩的神色，脸一扬道：“行，那就推广出去，让外面的学徒同时出动，都给我干起来！”
狠狠地一握拳，罗金要大展宏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