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1回封印台

我那乾坤一跳实在是差点意思,整个人往下滑,就在我准备放弃等着摔死的时候,混乱中右手突然一把拽住了一块凸石,身子一下子定住了。

我那个汗就哗哗的流,心脏病都快吓出来了,这时我才逐渐恢复听力,刚才那一瞬间我的世界几乎是死了般安静,似乎一切都静止了。

我耳边的声音就像水波涟漪一样逐渐清晰,好像听到教授大呼小叫,一下子明白了我们目前的处境。

这时候千钧一发,一秒都不能耽搁,我吸了口凉气,用尽全身力气往上爬,好在这峭壁并不是特别陡,而且往上不到一米的地方有个平台,看来真是天无绝人之路。

也许真是怕死或求生的天性,我几下就攀上了平台,两条胳膊已经酸痛的不行了,腿软的根本站不直,但教授危在旦夕,根本没有喘息的时间,忙趴在平台边缘,向下伸出手去。

教授先把火把扔了上来,然后颤颤巍巍的爬上裂缝边缘,他瘦削孱弱的身子在冷风中抖成一团。

就在他准备往前跳的时候,我忽然看到他的眼神急切又陌生,心里面对他不好的感觉不合时宜的涌了上来,然后伸出去的手下意识的一缩。

火光闪烁不定,我似乎看到教授一瞬间眼睛里闪过一抹阴沉和憎恶,随即又出现了那种假惺惺的慈和与乞怜。

人一着急血液就加速,一时间他脸色潮红,断断续续的颤抖着劝我理智一些,不要做傻事。

圣甲虫已从鸟道往裂缝处游走,教授慌慌张张的往后瞥了一眼,脸都吓绿了,渴望的望着我,那种绝望突然让我有了同情怜悯之心,就算这老狐狸有千般不是、人品也不咋地,但罪不至死,我也不能见死不救,刚才那一瞬间我总觉得这一切可能是教授的阴谋,我们最后都会死在他手上,所以才会犹豫挣扎。

当即再不考虑,忙把手伸了出去。

也就在这个时候圣甲虫涌到了教授脚下,老头子同时一下子跳起,扑了过来,我瞅准机会,一把抓住了他的手,用尽浑身力气将他拉了上来。

教授刚才吓得够呛,靠在平台里侧墙壁上整个人缩成一团,不停的打哆嗦。

而我瘫了似的爬在平台边缘,感觉浑身都快散架,真是太累了,自从进了这法老古墓以来,神经一直紧绷着,几乎没有休息过。

这时上下眼皮打架,只觉得只要稍微一放松,就会立刻睡死过去。

可我很清楚,现在危机四伏,可不是睡觉的时候,我使劲晃了两下头,努力让自己保持清醒,这时再看下面那些石柱子,一下觉得有些不简单。

那些柱子看似杂乱无章,其实仔细看吧,又似乎故意摆成某种图案,不过山窟里自然光线太弱了,凭我们手里这点火光,根本看不清楚,只有一个大概的轮廓。

我也是个没啥心眼的人,愣劲一上来,刚才差点儿害死教授这事都给忘了,一惊一乍的叫那老狐狸快来看石柱。

可教授这人不是什么良善,肯定怀恨在心,一边哆哆嗦嗦的抖擞,一边阴森森的说,看个屁,石柱的形状是古希腊神话里一种围困封印恶魔的图案,这个地方就是个封印台。

我一呆,马上反应过来,惊呼:“难道,刚才你在复活法老?”

教授点头:“也对也不对,没有亡灵铁书,是无法复活死人的,只不过,我用黑暗力量唤醒法老的灵魂,这就够了,就好比封印台上的木乃伊都是设置好的机关,只要感应到法老的灵魂,就会触发,所以,你看蘑菇石台附近的木乃伊都挣脱了铁链,而较远的地方却没有,正是这个道理。”

这老家伙终于开窍,要是早说,岂不是可以避免陷入目前这进退两难的境地?想着我又问:“教授,你说封印台这些干尸,也是保护法老的机关?”

“不是保护而是看守。”教授解释说,“这是古埃及第一王朝时期的一位法老,后来怕有人用黑暗力量复活这位法老王,到第十八王朝时期,有个大祭司专门修建这座封印台,就是用于看守法老遗体,一旦有人惊动法老,这些干尸就会复活,杀死那些人。”

我听得咋舌,怪了,这个大祭司吃饱了撑的,谁没事干跑去复活法老,让他劳师动众的修建这座封印台!

我预感到,这里头肯定有个离奇的故事,就想继续请教,结果一回头,看见那老家伙眯着眼睛一副爱理不理的德行,只好作罢。

再回头,就看见底下一个火把来回摇晃,带起一道道火龙。

这山窟实在太大,我们两处这点火光根本就是杯水车薪,我这儿距离洞底大约有十层楼那么高,就只能看到一个火团,其他就太过渺小了。

但我用脚后跟想也想得到,那个火团肯定是我舍友手里的火把,火焰晃动这么厉害,肯定是在驱赶圣甲虫。

我虽然心急如焚,但也只能作壁上观,我是泥菩萨过江自身难保,去助他一臂之力,那肯定是不现实的。

有了这个认识我虽然心里稍安,自责愧疚感减少,但同时更加痛苦了,我知道舍友这次无论如何是死定了。

我正这么琢磨着,忽然感觉脊背上发冷,仿佛不远处有一双阴毒的眼睛在紧紧盯着我,有种无形的压迫感,让我感觉很不舒服。

我忽然脑洞大开:会不会教授记恨在心,冷不丁扑过来一把把我推下裂缝,让我死无葬身之地?

我不由打了个冷颤,猛地一回头,恰好看见教授的转过头去,我似乎在他一闪而过的眼神里,看到一抹邪恶。

这他妈就让人恐惧了,这到底是不是我的胡思乱想加幻觉?但刚才那无形压力如此强烈,不可能只是我自己的心理压力吧?

所谓害人之心不可有,但防人之心不可无,幸好那老狐狸没靠过来,暂时不会有直接的危险,不管他有什么鬼主意,毕竟一个老汉,能把我这个一米八的男子汉怎么样。

话虽如此,还是不能不特意留个心眼,所以我身子一侧,恰好眼角余光能看到老头子的一举一动,如果他有任何异动,我就先发制人。

这么一错神,洞底的火团又发生变化了,火焰越来越小,而且几乎不咋动了,可能我舍友快要筋疲力尽,只要火光一灭或停止挥动,他就得歇菜。

我心里一阵难过,这二百五可能这次真的在劫难逃了。眼睁睁的看着朋友惨死你又无能为力,这实在不能不说是一种煎熬。

我的煎熬没持续多长时间,很快就见火光划出一道圆弧(看来圣甲虫已经把他包围了),就一下子熄灭了。

我正想放两滴眼泪表示哀痛,忽见八婆靠近的那面峭壁上,突然掉下来一个的火柱,砸在我舍友所在的位置。

那火柱有水桶般粗,不知什么做的,火焰冒起一米多高,照明范围顿时扩大,把四周照的通明。

我的惊讶还在持续发酵,又看见那边山壁上一个黑色的人影攀着往下滑,速度非常之快,就像一只偌大的壁虎,几下子就到洞底了。

那黑色人影冲进了火光照明范围内,我一看,影影绰绰的,模糊是一个认识的人影,是约翰逊?等等,约翰逊!

这种认知的反差很大,这段时间以来关于这小子的各种匪夷所思都一股脑儿冒了出来。

可人家约翰逊这时候可没心情顾及我的感受,而且他的动作可比我的反应快多了,一把拉住还在发呆的八婆,一脚踢得那发光火团滚了出去,瞬间在圣甲虫中开辟了一条溜光大道。

我在高处俯瞰,下面一切尽收眼底,就见他俩仗着那根棍子似的火团一路到了那靠近蘑菇石台的大裂缝处。

太远了,虽有晶体矿脉的星火,但看上去就是一片漆黑中一个闪光的火点子在隐约活动,用脚后跟想,他二人上了蘑菇台,暂时保住了小命。

看到他们暂时脱离了危险,我也就松了一口气,但心情却越来越沉重。

我忽然有种预感,约翰逊和教授都属于深藏不露的选手,他们都与这法老墓有或多或少的关系,这次他们来也都有各自的目的。

关键是,他们千里迢迢跑这儿到底是为了什么?

这两个人,我自认为很熟悉的两个人,突然间都变了,仿佛变成了另外一个人,而且是城府很深很可怕的那种人。

想到这儿我回头看了眼教授,他正靠着墙壁闭目养神,一张老脸几乎被阴郁、沧桑和沉重的心事折磨的没有人样了,这时候都眉头紧锁,一副心事重重的样子。

可能他感觉到我在看他,睁开了眼睛,面无表情的问下面怎么样了。

好家伙,姜还是老的辣,别看他不动声色,其实对事情发展的把握还是十分准确和到位的。反正这时候我俩心里都有了间隙和疙瘩,相互防备,相互反感,我也懒得再给他好脸色,就漫不经心简明扼要的说了一下。

老狐狸眼前一亮,点点头说好了,我们下去吧。

这次他很主动,首先跳了下去,我也急于知道那两个家伙有没有受伤,跟着教授一路蜿蜒,很快来到洞底。谢天谢地,圣甲虫都不知去向了。

穿过漫长的石柱阵图,火光映着那些干尸,明暗交替的关系,看上去一张张表情非常狰狞可怕,就像要挣脱束缚一般。

我恍惚了一下,有种异样的感觉,紧跟教授不敢掉队,这次我们累的够呛,踟蹰了十几分钟才到蘑菇平台那里。

这才看清石台上燃烧的棍状火团,原来是一具木乃伊,这干皮一旦烧死来,吱里哇啦的火势很足,一股股恶臭刺鼻。

八婆看见了我们,高兴的大声呼喊,招呼我们过去看那具躺在尸床上的木乃伊。我气冲冲的质问他刚才怎么把自己弄丢的。

我俩正纠缠不休,忽听教授嘶哑的喊道,快放下法老面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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