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威武不能屈

魏忠贤随即点头道:“如此也好,省得日后为人指摘。”

他立即指派黄立极、施凤来、崔呈秀和霍维华等人出宫稳住朝臣和军队,而后亲自同客氏、王体乾、魏良卿、田尔耕等统带一帮太监和锦衣卫官兵前往坤宁宫,想要胁迫皇后拟定懿旨遂行其阴谋。

此刻,坤宁宫内,皇后张嫣已经在平静的等待着魏忠贤一伙的到来。

她早已想到,只要皇帝一驾崩,魏忠贤要想实现他的图谋,是不可能绕开自己的。

因此,她已经提前设想好了应付阉党的办法。

而且,她也已完成了另一个更大的计划。

得益于她此前的长久布局、机智敏捷和果敢行动,她已在昨晚成功的从朱由校那里取得了传位信王的遗诏。

并在得到朱由校驾崩的消息以后,立即强忍悲痛,又果断的让信赖之人将遗诏送出宫外,传给了英国公张惟贤。

她已要求张惟贤接到遗诏后立马想办法调动人马火速迎立信王准备即位。

只是大事成与不成,她还拿不准,她知道凡事均有风险,只有做与不做方是自己可以确定的。

而她只求问心无愧。

魏忠贤和客氏一群人一路灯笼火把,大摇大摆,旁若无人地闯进了坤宁宫正堂,便见张嫣正端坐厅中对着自己和客氏怒目而视。

客氏在后宫跋扈惯了的,见只有侍立在皇后身侧的女官张灵儿上前行礼,而皇后本人却兀自不动如山,完全不把她这个堂堂皇帝乳母放在眼里,登时火冒三丈。

她当即便冲上前去要狂铲张嫣耳光。

张灵儿哪容她在此放肆,立马挺身而出,挡在了张嫣前面,却不想因此重重挨了二记。

客氏虽已是半老徐娘,但手劲儿尤大,当即将张灵儿的面颊打得红肿起来。

但张灵儿硬是强忍疼痛,站着不动,要为皇后挡刀遮剑。

张嫣严重怀疑乃是客氏先前害她流产,早就对她痛恨和隐忍已久,此刻又想到夫君身逝,从此没了丈夫,又没有孩子,漫漫余生,只能形影相吊,不觉悲怒交加,加上又将该做的大事都已做了,便再无顾忌,当即起身指着客氏的鼻子骂道:

“你这人尽可夫,罪孽深重,早该千刀万剐的毒妇,有何资格在坤宁宫嚣张跋扈?竟还敢殴打本宫的女官!”

客氏先是利用天启皇帝乳母的身份勾引天启皇帝上床办事,而后又勾搭大太监魏朝结成对食,待看到魏忠贤蹿升起来,又抛弃魏朝从了魏忠贤,对情爱方面的确可以称得上三心二意。

客氏从没见过张嫣这样顶撞和辱骂自己,一时之间竟然没反应过来,只是瞠目结舌地盯着她。

许久之后,客氏才能看着怒目圆睁的张嫣,结结巴巴嘟囔道:“你……你……你说什么,你居然骂我人尽可夫……还说我是毒妇?你,你找死!”

说罢真的窜到一个锦衣卫力士身边,抽出他的腰刀,想要砍杀皇后。

一同跟来的田尔耕见这位皇后硬气,恐怕事情不那么好办了,也可能一切图谋都难以成功,忽然有了一种想要退缩,想要回头的念想。

他于是赶紧夺过腰刀,出来打圆场道:

“两位娘娘息怒啊,咱们不是来办正事的吗?一切好商量,好商量嘛。”

客氏却仍是撒泼不依:“好好好……陛下不在了,你们就都可以欺负我了是吧?田尔耕啊田尔耕,你是今儿晚上吃猪油蒙了心呢,还是要吃里扒外背叛九千岁了?”

竟然当着当朝皇后的面就这样妄称魏忠贤为九千岁,张嫣不禁更加厌恶魏忠贤和客氏,心想今日若是大事不成,即便牺牲性命,也要与他们同归于尽。

田尔耕此刻则是既尴尬又害怕,赶紧闪到一边,想要赔笑又觉不妥,只得埋头低声道:“奉圣夫人千万息怒,小人这不也是为了保全您的名声吗?”

魏忠贤冷冷看着这一切,忽然一笑,说实话,他以前没少找机会修理张嫣这女人,但这娘们儿虽说才二十一岁,但确实硬气得令他佩服。

他不想再多费时间,沉声道:

“看来皇后是早已知道陛下驾崩了,既如此,咱家也不再兜圈子了,如今陛下崩逝,丧服、庙号谥号、遗诏、丧仪、关禁诸事在在紧迫,朝廷更不可一日无主,你掌管太后大印和宫中大事,咱家希望由你马上下发懿旨,暂由咱家接掌内外诸事,选立新君即位。”

张嫣已变得十分镇定,冷冷道:“陛下尸骨未寒,尔等便迫不及待开始篡权了吗?真是好一个忠心耿耿的九千岁啊。”

魏忠贤不以为意,连向魏良卿示意。

魏良卿当即上前,凶狠着脸道:“别废话!大印在哪里?马上交出来吧。”

客氏也是厉声恐吓:“痛痛快快交出来,说不定留你个全尸,你的家人也有条活路,若是冥顽不灵,定要将你这贱种凌迟处死,决不轻饶!”

“想想那有多痛苦吧,那可要在你身上一刀一刀割满三千六百刀才会让你断气呀。”魏良卿一边威胁一边用手对着她比划着。“你何苦为了一个并不怎么疼你的皇帝受那般惨剧呢?”

魏忠贤以为如此威胁,张嫣应当会恐惧得要命了,可当他抬头看去时,竟发现她依旧沉着镇静,不由得有些气馁。

看来想要让她下发懿旨是白费心机了,果然还是太小看这个年轻皇后了,既然她不可能顺从下旨,那只好来硬的,直接绕过她,先搜出太后大印,而后自个儿找人拟一封懿旨去。

田尔耕眼见魏忠贤逐渐握紧了拳头,捏得吱吱作响,知道他要用强了,不禁冷汗涔涔。

他想着大行皇帝刚刚断气,还无人收尸,众人便当着皇后的面各种言行悖逆,这万一要是大事不成,日后岂不是要死得很难看?

自己只是单纯想保住富贵,真犯得着跟着魏公一起去做那些悖逆之举吗?若是魏公决意杀后,这等脏活儿势必着落在我的头上,可在我朝,还从未有过哪个锦衣卫指挥使做过此等疯狂的举动啊,而且,我朝皇权至重,礼法至重,也从未有过太监成功拥立异性为帝的先例……

魏忠贤正待吩咐田尔耕派人去搜太后大印,但张嫣却忽然开口了,是时候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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