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说杀出去来着，毁灭者级那么容易杀的吗？”
幽灵轻叹一口气，少有地脸色凝重道：“总不能给你泼凉水吧，我们除了杀出去别无它法。你猜的不错我被干扰了。这里不再安全，我们必须尽快离开。”
“行星网络中断了，你怎么会被干扰？”少年的见识已非普通垃圾仔，当然明白干扰意味着什么，但仅仅存在于电子脑内的数字化生命体也会被干扰吗？
幽灵摇头道：“事情可不那么简单，干扰不是来自于行星网络，甚至不是来自于这个世界，有东西盯上我们了，必须尽快移动位置别让它抓着。”
杨森一边观察最近一头血兽的动静一边不解地问：“被谁，血兽吗？”
幽灵哑然失笑“你真是什么都不知道。不是的，毁灭者只是一个级别，且分类是战争初期的事情了，现在遭遇到的怪物早已不能仅仅用毁灭者来概括。”她露出微笑道：“干扰我的家伙很难对付。血兽还拦不住我。”
“可是这怪物能够生撕战舰唉！”
“搞得好像我们人类武器不能撕裂自己造出的战舰一样。”幽灵玩味地白了他一眼。
少年语塞。
这就是经验上的差距了。
经验对于改造人来说是极为特殊的知识。
虽然能够通过芯片继承一部分经验，数据库灌输等方式也能习得经验中可以数据化的部分，但实践才能把灌输的经验变成自己的东西。
电子脑应用的初期，人们一度误认为经验同其它知识相似可以依靠灌输实现继承。
可事实着实打脸，被灌输进电子脑的经验是“死”的，电子脑和原生大脑都无法真正应用僵化的灌输知识，甚至连理解都困难。
只有通过实践才能激活“死”的经验，不过效率嘛，只能说比自然经验的形成过程快一点点而已。
电子脑普及，植入体深入人类文明的每个角落，自古以来耗费人类无数资源和心血的知识学习和继承似乎也找到了捷径，但一切终究还是在经验这道坎上停滞不前。
经验的共享和继承被誉为人类文明发展的瓶颈。
幽灵让杨森耐心等待。
利用杨森的眼睛，耳朵探查四周。
她在等待机会。
幽灵的思维模式同他的不一样。
速度极快。
刚刚完成电子脑改造的杨森暂时无法跟上她的节奏。
她继续等待机会，好一会儿才说道：“把身体控制权给我，让你看看如何手刃毁灭者。给你个提醒，资料中为什么没有提到血兽的防御力？”
“为什么？估计是无法测准吧...哎你干什么，别那么快，我还没准备好！”
说话间幽灵已夺下了杨森的身体控制权。
她让杨森以双腿奔跑的方式撞在最近一头血兽身上。
对方立刻回头，充满暴怒情绪的嘶吼声传来。
杨森做梦也没想到幽灵会来这一出，惊得虚拟躯体的下巴都掉下来了。
当身体控制权被夺走，他不再是被困在无形牢笼内的可怜意识体，而是像幽灵那样以虚拟形象的形式飘浮在脑海中。
这是他熟悉了电子脑后掌握的新技能，据说该种能力可以帮助他控制除了自己身体之外的其他躯体，也能让他用更加沉浸的方式在数字网络世界中遨游。
这个能力真是方便。
可他也不能不关心现实。
幽灵控制着他的身体冲向能够生撕战舰的凶兽，这不是什么手刃怪物，根本就是自杀嘛。
他确实不怎么待见这个世界，也认为死掉比活下去是种更好的选择，但这并不意味着他想要自杀。
如果真的要自杀，也不会挣扎那么久了。
唯一的武器，手枪都没掏出来。
她到底打算怎样战斗，把脑袋塞进血兽嘴里？
静电的噼啪声响，就好像秋冬天脱衣时常会发出的电流爆音。
血盆大口再眼前急剧扩大。
该死的幽灵，竟然真把脑袋往怪物的嘴巴里凑。
她这是故意的吧！
怪物身上有某种电场。
头探入血兽嘴里，仿佛一头扎入水中。
看到的不仅仅是散发着森森冷光的牙齿；
不光是黏腻血红的舌头；
除了黑洞洞的喉咙外，还有...
还有一些很难用言语解释的东西。
这种感受极难描述，是意外中的意外。
他看到了一个诡异的空间。
两个不同的世界在此重叠、交汇。
这样的景象绝难想象。
要是没有电子脑和植入体的加持，他甚至无法理解看到了什么。
口腔是个异空间，是异世界叠加在当前宇宙的一块碎片。
除了充满腥臭味的嘴巴外，他还看到了无限重叠的星空、山峦、河流以及来来去去仿佛快进电影中的人的影子。
无穷的过往，无限个未来。
所有这一切重叠在一起。
即使以高性能电子脑加上S级植入体的算力加持也无法全部承受。
绝大多数影响情报都被弃之不顾，他看到的仅是他能够理解的一部分。
很小的一部分。
如此多情报信息的冲击让他难以承受而头痛欲裂起来。
电子脑的应急响应机制启动，大量接收到的情报信息被彻底清除，以减轻信息量过大对电子脑的冲击。
说时迟那时快，一切都在扎眼功夫中进行。
就在杨森惊叹于怪物口腔中的异像时，幽灵已经控制他的身体率先行动起来。
连接一切异像和现实的节点在血兽喉咙洞口上方。
不能称之为器官，这是个能量聚合点。
她伸出他的手，触碰能量点。
海量数据信息以注入式病毒的形式冲击能量点。
杨森看到了平生仅见的奇观，也是他这辈子第一次见识到数据的力量。
平日里只是动嘴皮子发出杂音，哪怕骂得再难听都无法改变不想要的结果，甚至会被人揍得鼻青脸肿。
这是常识中“信息数据”的力量。
约等于没有。
因此衍生出读书无用论也是普通人最常接触到的同知识、信息相关的概念。
关于数据信息无用论的概念在低层次人类组织中尤为盛行。
垃圾仔们基本上都持这样的观点，杨森也不能免俗。
他虽然聪明，特立独行，却也没有多重视情报、数据、算力这些“虚”的概念。
这是第一次，他以直观的方式见识了海量数据以最粗暴的形式展示力量，作用对象还是可怖的毁灭者级变异怪物，这更是让他映像深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