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9章不过是无妄之灾

法卢特侧身下马,将捆于马上的老者连着一块给拽了下来,摔在地上。地面松松软软,大概就是泥巴上铺了一层草,可仍给他摔的不轻,发出“哎吆”的一声。

拿破仑靠近看,那位老者的头发黑白间杂,乱糟糟的,身上穿的比普通比尔人略带一些,同样是麻布材质的。腰间别着剑鞘,剑却不知道哪里去了,可能被法卢特取走了。脸则是一副典型的达罗比荼人长相,下巴已经在地上磕出了血。

“法卢特,你应该尊敬老人家的。”

“就是他指挥了袭击!杀死不知道多少无辜的人,还烧掉我们连片的营帐,有什么好尊敬的。”法卢特又在那个老人身上踢了一脚,看起来对自己的手下败将十分不屑。

“是吗?这样应该把他吊死比较好。”

拿破仑的这句话,被夏尔翻译成印度斯坦语后,那位老者明显的慌张了。

“不需要这么麻烦,波拿巴叔叔。”

法卢特将马侧挂着的波斯宝剑取了下来,长剑出鞘,反射出的剑光散发着寒气,对着脚蹬着泥地往后退的老者,就要刺下去。

“不要杀我!我是比尔人酋长!我要和你们的将军谈判!”

眼看着闪着光的剑尖缓缓下落,那老者竟用印度斯坦语大喊了起来,又挣扎了说许多其他的话。

这下子可逮到大鱼了。波拿巴心中想道。

但法卢特的剑可没有收到剑鞘里去。

他依然打量着这位自称酋长的人。

“波拿巴叔叔。我听父亲讲过——和比尔人谈判可没有必要,他们不会信守承诺的。”

比尔人的部落不只分布在马尔瓦,也分布在古吉拉特,他们时常袭击布罗奇、艾哈迈德巴德等地的商队。

不过,说他们不信守承诺也不至于,毕竟,比尔人部落很多,互不统属,没法保证每个部落都会遵守。

拿破仑却是先问更熟悉当地事务的纳拉扬。

只是纳拉扬又从辛迪亚家族的利害关系上,谈论比尔人。

“拉贾室利吞并霍尔卡家族后,也会和比尔人打交道,为了统治他们,我们还是搞怀柔政策,和那位酋长谈谈比较好。”

听到这话,拿破仑也点了点头。

毕竟,比尔人就生活在山林中,短时间内很难剿灭他们。

“法卢特,给他松绑吧。”

法卢特抿了抿嘴,走到比尔酋长的后头,蹲了下去,没有用手,而是掏出一把镶着黄色宝石,又弯又短小的匕首,割开缠着的绳子,过程十分粗暴。

好几次,那锋利的匕首碰到比尔酋长的手臂,留下极细的红色血痕。

又是两个法国士兵,将椅子扛了过来,供比尔酋长坐下,随后,他们站在酋长的两侧,盯着酋长的一举一动。

看样子,像是审讯犯人一般。

“唉.....这是在谈判,你们都这么凶,吓坏了客人怎么办。”拿破仑摇了摇头。

他很快进入正题,眼神变得锐利起来,问道:“你们的袭击是受霍尔卡家族致使的吗?附近也没有霍尔卡家族的部队?”

但比尔酋长看起来,确实是被吓坏了,瘫在椅子上,脸变得煞白。

过了十几秒,他才缓过劲来,回答道:“指使,说不上吧,大概,大概就是合作关系。”

“合作关系?只是为了合作关系就敢袭击我们?”

问到这,比尔酋长突然沉默了,像是不敢回答。

“继续说,又不会杀了你!有什么不敢说的!”拿破仑蹬脚道。

“我们也没有那么喜欢贾斯万特·拉奥·霍尔卡,只是,只是,无论他统治怎么样,都要比辛迪亚家族和卡西·拉奥·霍尔卡好得多!

他们不许我们耕作土地只许我们住在山上,把我们当作动物而不是人一样对待,向我们征收数也数不完的债务,所以,我们要阻止他们回来!”

传统印度教社会中,贱民是不能拥有土地的,所以,比尔人一直生活在山上和森林中,过着打猎生活。直到阿希莉亚·霍尔卡将荒地分给比尔部落,鼓励他们下山开荒。

显然,卡希·拉奥·霍尔卡没有遵循阿希莉亚·霍尔卡的政策。

比尔酋长彷佛用完所有力气,迅速的挤出了一大段话,之后就闭上眼睛,好像等待死亡一般。

拿破仑没有拿他怎么样,旁边的纳拉扬的脸上倒是变了。

顶着一张羞愤的脸,纳拉扬还是为他的主人辩护道:“拉贾室利的本意是好的,只是卡希·拉奥·霍尔卡太无能了些,整天收刮钱财,饮酒作乐,过着奢靡的生活......”

本来拿破仑还听的云里雾里,纳拉扬一解释,倒什么都明白了。

大概就是比尔人也不喜欢贾斯万特·拉奥·霍尔卡,但想到如果辛迪亚家族和辛迪亚家族的傀儡卡希·拉奥·霍尔卡要回来,那就得和贾斯万特·拉奥站在一起了。

纳拉扬所说的“收刮钱财”与“饮酒作乐,过着奢靡的生活”大概并无逻辑上的联系,毕竟还没有哪个君主喝酒喝到财政崩溃过。

哪怕是玛丽·安东瓦内特或者慈禧,他们的生活花费也只占国家财政一小部分,顶多把陆军海军搞残破些,但不至于把国家压垮的地步。

收刮钱财,这些钱财最后估计到了辛迪亚家族手上,而不是被卡希·拉奥·霍尔卡给花掉。

所以,法军遭到无妄之灾,恐怕就是辛迪亚家族的恶劣名声所致的。

见着拿破仑若有所思的样子,纳拉扬心里咯噔一声,

完了!看来越说越说不清了!

“老人家,那都是你们与卡希·拉奥·霍尔卡的恩怨,”拿破仑咬字的重音放在“卡希·拉奥·霍尔卡”身上,没有提辛迪亚家族。

“我可以保证,法兰西共和国的军队会为了公平和正义而战,我们可不是辛迪亚家族的臣属——只是共同对付英国的同盟而已。”

翻译完这句话,夏尔几乎要笑出来,毕竟法军在意大利和莱茵兰,拿破仑自己在埃及、布罗奇和苏拉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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