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3章:海兰珠:千里入关

相距二十里的两支骑兵,经过一整天的追逐,到了夜里全都人困马乏。

扎营休整的同时,双方都在提防着对方的偷袭。

得知明军提前一个时辰起行,皇太极暗叫不好!

顾不上是否有埋伏,急率大军追了上去。

追,肯定是追不上的!

正如曹文诏料想的那样,双方都是蒙古马,都是轻敌兵,怎么追?

然而,聚居的蒙古部落不像关内的明军,没有城池的保护!

如果遭到敌方的劫掠,毫无抵抗之力!

所以,皇太极明知追不上,却又不得不追!

一路上,好几个科尔沁部的聚居地遭到洗劫!

不过还好,损失并不大!

被抢走的,多是豆饼和肉干,以及被杀死后分抢的牛羊!

没有奴隶和女人被掳走!

但,越是这样,皇太极就越发担心!

傍晚时分,果然,不出所料!

“大……大汗……海兰珠不是被掳走的!

她……她听说来袭的是明军,主动迎了上去,主动报出姓名……

然后,她主动骑着马,主动跟明军离开了……”

听到侍婢的话,皇太极顿觉五雷轰顶!

海兰珠,既是未过门的侧福晋,更是当今皇后的侄女,嫡福晋木布泰的亲姐姐!

自己虽是大金的大汗,却不能随意纳妃——想纳个心仪的福晋,只能是奢望!

因为,每纳一个侧福晋,都要考虑蒙古各部落的平衡!

经常是,看不上的必须纳,看得上的纳不了!

唯一看上的海珠,明明已经同意入宫,怎会主动跟随明军跑掉了?

有传言说,她上次被明军劫走,已经遭到多人的凌辱!

但是,从来就没有嫌弃她,甚从未提起此事!

她想吃汉人的烧烤羊肉串,我就给她找汉人掌厨!

她想学汉话,我就给她找汉人老师,给她安排汉人侍婢!

她想以汉人的礼仪嫁入盛京,我就放下身段,学汉人那样给她三书六礼,甄选吉日!

一切的一切,全都依着她!

她还想要什么?

为何要跟明军离开?

唉!

她上次被人劫走,已经够丢脸了!

这次,还主动跟人跑了!

让我的面子往哪搁?

“此事,任何人不得声张?

追!

就算明军有埋伏,也要追!

就算追到天涯海角,也要把海兰珠追回来!”

音落,两万八旗兵咬牙切齿,不顾一切地追向明军。

然而,这里是大草原,天宽地阔!

骑兵不受任何限制,可以随意驰骋!

明军往北跑出几十里,潇洒地绕了个圈,向着西南方向而去。

傍晚,八旗兵的战马实在跑不动了,曹文诏也不急着返回,仍然在二十里外扎营。

“海小姐,你真要跟我去大明?”

曹文诏递上一块肉干,从上到下,仔细打量着海兰珠。

“这位将军,我不是姓“海”,我的蒙古名字叫博尔济吉特?乌尤塔;”

海兰珠咧嘴一笑,大大方方地接过肉干:“按你们汉人“姓”加“小姐”的叫法,应该叫我“博尔济吉特小姐”;

不过,这样叫起来很不方便;

你还是叫我蒙古语的汉话发音,海兰珠!”

海兰珠!

嗯,就是这个女人!

上次在大同城外,八旗兵叽哩哇啦说了一大堆,懂满语的士卒就是翻译的这名字!

只是,她应该是皇太极的女人!

为何主动跟自己走?

还想跟自己去关内?

难道,她想做建奴的细作?

不过,从她天真的笑容来看,不像是细作啊!

真要以女人做细作,皇太极必遭世人鄙视!

所以,绝不会!

可是,这个蒙古女人,为何要入关?

曹文诏正在疑惑,海兰珠递来一幅画像!

我去!

太监的装扮?

从画像的面部特征来看……应该是厂公吧?

“将军,我去关内,是想找这个男人!

你一定认识他!

将军,能帮我找到他么?”

“这人是谁?你为何要找他?”曹文诏顿时警觉起来,直直瞪着海兰珠:“这人叫什么名字?”

“我……不是很清楚……你们汉人都叫他“厂公”;

咽,是这个发音!

将军,你一定认识他!

帮我找到他,我要嫁给他!”

“噗……”

曹文诏真的是喷了!

喝到嘴里的马奶,喷出好几尺远!

蒙古女人放荡不羁,不像汉人女子那般矜持含蓄,曹文诏早就知道!

这个海兰珠,主动说出想嫁给某人,不奇怪!

关键是,她想嫁的“厂公”,明明是个太监啊!

这女人难道不知道,汉人的太监,不是完整的男人么?

用这样的借口混进关内,太荒谬了吧!

可是,看她的神情,又不像说谎啊!

我去!

你眼睛怎么红了?

眼泪,怎么说来就来?

我曹文诏杀人不眨眼,却见不得女人掉眼泪啊!

何况,这么俊俏一个女人!

“呃……这个……海姑娘……你是蒙古人,厂公不会娶你的……呃……我的意思是,他不会娶妻成家的……”

“不,你骗不了我!”

海兰珠擦擦眼角,神情无比坚定:“三年前,在关内的那几晚,他……他对我很好!

他跟蒙古男人不一样,跟女真的男人也不一样!

走的时候,他的眼神中有不舍,应该是喜欢我的!

我学汉话,就是要找到他!

不论如何,我都要嫁给他!”

海兰珠的话,把曹文诏雷得一愣一愣!

三年前,这女人的身份是奴隶,被王立拉去暖了几晚的床!

在城里的时候,她还跟王立削竹签,做烧烤!

他们听不懂彼此的话,却有说有笑的!

可是……

这女人也说了,王立跟蒙古男人不一样!

跟女真的男人也不一样!

这话很对,却不准确!

应该说,他跟天下的男人都不一样!

当然,除了太监!

这就有趣了!

俩人只是暖了几晚的床,又不能那啥的!

这女人,怎么就粘上王立了?

我去!

我曹文诏,怎么就没这样的魅力?

“曹总兵,你别怪属下多话哦!”一个参将把曹文诏拉到一旁,嘿嘿笑道:“属下听说,厂公的手上啊,有一大箱的秘密武器!

那些玩意儿啊,是从皇宫里,穆宗皇帝的寝宫顺来的!嘿嘿!”

“其中的一个,属下亲眼见过哦!”又一名副将拉住曹文诏,激动得满脸通红:“西厂的宋指挥使,你是知道的吧!

在大同的时候,他把一个琉璃做的玩意儿,以五千两的价格卖给了满总兵!”

两人的话,把曹文诏雷得外焦里嫩!

看看满脸期待的海兰珠,再看看自己下属,曹文诏似乎想起了什么:“你们说的那玩意儿,我好像也听说过!

穆宗皇帝寝宫的各式壁画,我也听说过!

不过,那满桂都穷得叮当响了,哪有银子买那玩意儿?”

“欠条,欠条啊!

曹总兵若是不信,可以亲自去问满桂!

我听说,他给宋哲打了五千两的欠条!

然后啊,他还派出快马,把那玩意儿送往辽东,要求亲手交给他的夫人!”

三人一阵嘀咕,曹文诏恍然大悟!

那玩意儿,不就是琉璃做的嘛!

真有那么神奇?

能让一个蒙古女人放下矜持,不远千里入关寻夫?

我去!

不就五千两嘛,我也弄一个试试!

曹文诏越想越激动,想到蒙古女子跟汉家女子不一样,于是萌生了调戏一把的想法!

“呃……海兰珠小姐,你……真打算嫁给厂公?

若是不能生孩子,不怕后悔一辈子?”

曹文诏的话,海兰珠基本听懂了,却不能完全理解话里的意思!

稍加犹豫,正色说道:

“你们汉人的男子,就算有了妻室,不也可以纳妾么?

就算他有了妻室,我可以做妾啊!

就算不能给他生孩子,他还有其他的妻妾,不会绝后的,我为什么要后悔?”

我去!

这是什么话?

简直牛头不对马嘴嘛!

曹文诏正在郁闷,海兰珠又说话了:“你们汉人男子的妾室,就是女真人的侧福晋!

但是,如果嫁给皇太极做侧福晋,还可能被殉葬!

嫁给厂公就不一样了,他对女人真的挺好!

而且,你们汉人不是废除了殉葬制度嘛!

还有啊,按你们汉人的习俗,我如果嫁给皇太极,岂不是乱套了?

皇后哲哲,我应该叫她姐姐还是姑姑?

我的汉人老师说过,只有畜生和蛮夷,才会有如此混乱的关系!”

“嗯,你说得没错!”

曹文诏深表赞同,再没管什么“牛头不对马嘴”,哈哈笑道:“大明乃礼仪之邦,后金建奴是没有开化的蛮夷!

你舍弃皇太极,转而嫁给厂公,必成千古美谈!

若是皇太极知道此事儿,不被气死才怪!

他连个太监都不如,凭什么觊觎大明的疆土?

好,非常好!

我就送你入关,送你去见厂公!

再给皇太极写封信,气死他!”

此话一出,军营中的笑声此起彼伏!

海兰珠感觉到曹文诏的恶意,却也没说什么。

自己,只是个女人!

能嫁一个温柔体贴的男人,能嫁一个不打女人的男人,这就够了!

……

接到朱由检的信,王立有些懵圈了!

这个小皇帝,到底闹的哪样?

呃……不对,他已经长大了!

再不是十六七岁的小娃!

可是,他到底是发神经呢,还是病急乱投医?

竟然,让自己以监军的身份,全权负责西北诸省的剿贼事宜!

我去!

这不是把我往火坑里推?

“厂公,难道不好么?

万岁爷信中说了,四川的试点变法仍然由你负责,不许任何人插手!

如今,厂公以监军的身份统领七省大军,比西厂提督威风多了哦!”

威风?

威风个屁!

他这是病急乱投医!

让个太监统领大军,他是疯了吧!

难道,朝中真的没人了?

陈奇瑜被人弹劾,马上就“解职听调”,我是怕怕了!

换了我王立,想弄死我的人更多!

是不是一有弹劾奏折,我也要被“解职听调”?

我在四川呆得好好的,钓钓鱼,听听听曲儿,打打麻将,甭提多惬意了!

调我去西北剿贼,不是存心想弄死我?

已经注定的事,我可没能力改变!

别说我不会打仗,就算真有经天纬地之才,我也不去!

不敢去,不想去,不能去,没必要去!

李自成,张献忠,高迎祥、罗汝才什么的,全都是亡命大佬!

明军之败,早就是命中注定!

任何时候,只要一有败仗,朝廷必会找人背黑锅!

这趟浑水,休想让我去淌!

另请高明吧!

不过嘛,朱由检毕竟是皇帝!

在没有撕破脸的时候,还是不要触怒他!

那个谁,代我写封奏书!

就说,就说我去山区视察的时候,不小心从崖上摔下来,把腿摔折了!

就说是大夫说的,想要完全康复,少说也得三五几年!

“厂公,这么写不太妥当吧?万岁爷很可能派人慰问啊!

如果王承恩或曹化淳过来,岂不露馅了?”

“这样啊,那就……吓得他们不敢来!

奏书中,就说四川正在闹瘟疫!

鼠疫、天花、霍乱、疟疾、埃博拉、禽流感什么的,怎么吓人怎么写!

反正,吓死人不用你负责!

就说瘟疫一过,如果我还有命在,必会立刻赴任!”

“呃……厂公啊,你刚才说的埃……埃……埃什么拉?到底是什么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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