鹿尧小心翼翼的摸索着，周遭却是雾蒙蒙一片，冷冷的寒气直蹿脊骨叫人瑟缩，却偏偏不见一丝风动、不闻一声细响。
这定然就是幻境了。
鹿尧紧紧抱着怀中的楚厌，小揽月坐在她的灵台丹田之中，软萌的小脸紧绷着，大大的眼睛一眨不眨的透着鹿尧向外瞧着，连带着揽月剑银白修长的剑身也跟着颤动着。
“怎么了？”鹿尧轻声问着揽月，见它四处看着神色略有几分沉重，不由得提了心，“你……认得这儿？”
“幺幺，是有人来找你寻仇了。”揽月回答的很快，奶萌的嗓音带着不和谐的低沉和冷意。
“如若是那人布的阵，那么现在……应当是幻境。”
小揽月接着说着，剑身咻地没入鹿尧的脊骨，分外严肃的说道，“这里的气息同当年的魔头十分相似，只是没有那么纯粹……”
伴随着揽月软甜的声音，一些宛若星子般闪烁的荧光从四面八方朝着鹿尧涌来。
阵法之内没有灵气波动但这些荧光却散发着纯粹的灵气。
月神姜姮乃是天地生养的神灵，不入轮回之内，不隶五行之中，神力最克阴晦之气，对于魔族有着致命的攻击力。
当年神魔之战一触即发，唯独月神不曾参战，似乎游离世间，有人传月神的神力涣散，洪荒时代即将迎来末法之期，天道在不断削弱神族，月神是残存的古神一族，是最纯粹的血脉，受到的限制和伤害自然不言而喻。
但最后魔族撕裂苍穹，攻克到了九神山，也破开轮回镜霍乱人间，神族这才划破无虚之境参战，神魔之战达到高潮。
无数的血液在天河之上流淌，刀刃击打，大战爆发，三界皆是哀鸿遍野，饿殍丛生。
月神姜姮也在此陨落，以魂飞魄散之代，持揽月剑，一剑封喉，击杀了魔族第一大将——丕生。
揽月剑也就此封入剑冢，千万年来不曾遇新主。
在那个时候揽月的剑灵就已经很成熟了，只是因击杀魔族，魔气浸染，耗费了大量的精气灵气才洗去了魔气对剑身的侵蚀，也从一个成熟期的剑灵退化到现在这副稚童模样。
而在洗去魔气的过程中，揽月对丕生的的气息自然是再熟悉不过了……
千年前的记忆一帧帧一面面的传入鹿尧的神海之中，魔族的嘶吼，神族的对抗，仙族抵死反击，人间血流成河的恐怖景象，都是那么的清晰，她宛若身临其境一般的心头跟着染上杀气。
最后一个画面，修长的揽月剑一剑刺穿了魔龙的喉脊，光芒大作弹开了握剑的女子，女子宛若流星一般摔击在远处的山峰上。
女子身量单薄而又纤细，长剑染血，她红色的长裙被鲜血染了一层又一层，宛若一朵盛开的红色玫瑰，娇艳而又致命，只是这会儿却像是逐渐走向了枯败。
鹿尧看不清她的模样，却莫名觉得熟悉，女子受了极大的伤，魔龙与她对视，眼中满是对她的恨意和不甘，最后重重的倒下，化作一摊庞大的血水消弭于四海八荒。
丕生死，女人显然也是行将就木，但她握剑的姿态依旧坚韧，她对着揽月剑轻笑一下，颤颤巍巍的伸手，一点点的擦干了揽月剑上的血渍。
她动作迟缓，身形却在一点点涣散，最后化作荧光点点，风吹过便全散了。
周遭匆忙赶来的天兵将四处围住，女子的身影已然消失不在，只剩下那闪烁发荧光和周遭打斗残存的浩然神力证明她的存在。
所有的天兵天将纷纷单膝跪下或是执剑长躬——
“吾等恭送月神归墟，三界生灵永世不忘，拜谢月神长恩！”一将领高呼，声音嘶哑却又震耳欲聋，一字一句仿若重锤砸在心尖！
“恭送月神归墟，三界生灵永世不忘，拜谢月神长恩！”
“恭送月神归墟，三界生灵永世不忘，拜谢月神长恩！”
……
众人齐齐回应，许多人红了眼眶泪水蓄满眼帘。
神族归墟，不入轮回转世，不入五行重修，而是彻彻底底的消弭六道。
——鹿尧呆呆的看着那飘散、消失的荧光点点，那女子应当是极美的，她的一招一式都是极美的，她偏偏看不清她的脸，偏偏又觉得无比熟悉，甚至于在女子消失的时候，她能感觉到对方心中是有不舍的，还有些许庆幸。
她在不舍谁？又在庆幸什么呢？
鹿尧好奇的同时警觉性也拉到了最高。
“丕生……没死吗？”鹿尧喃喃问折。
这千万年前鼎鼎有名的大魔头，哪怕千万年后听到名讳也会叫人心神俱动，那记忆之中魔族肆意狂狷的在人间厮杀的场景仿佛历历在目，隔着千万年的光阴也有浓重的血腥煞气漂浮。
“死的透透的了！现在跑出来只怕就是一丝精气化出来的残魂罢了！”揽月对丕生可以说是深恶痛绝，回答的也很快，甚至口吻之中还夹杂着几分不屑。
但是看着鹿尧居然对千年前的记忆画面都接受良好的模样，小揽月的神情多了几分恍惚。
这是它的记忆也是月神的残魂留下的记忆，哪怕鹿尧已然成了她的新主人，哪怕月神已经陨落，但神的记忆也不是一般人可以随意观看的。
小揽月目光落在了鹿尧怀中抱着的小狐狸，心里又补了半句——千万年过去，丕生修出来的几分残魂蕴含的魔煞之气，只怕都没有眼前这个通体雪白、看着纯良不已的臭狐狸多！
她的主人只怕……不简单。
“姜姮？她是姜姮？不可能！神族要么沉睡无虚，要么已经消弭六道！”隔着幻石，黑雾男子嘶吼，甚至想要伸手去触碰、去攻击鹿尧，却被鹿尧融合记忆而降下的护罩挡开。
他周深的黑气有了激烈的波动，阵法也吸收的更快！
“鹿道友，敢问……可有破解之法？”众人脸色难看到了极点，灵气被疯狂的吸去是没有人能承受的了的。
方才的荧光夹杂着灵气，在他人眼中看来便是顿悟的迹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