蒋其博收回视线，回到车上后，左思右想给霍霆言打了一通越洋电话。
“你父亲最近在做什么？”
霍霆言看了眼来电人，第一反应是，霍邱不会在外面找女人被抓了吧？
“怎么了？”霍霆言手指搓揉眉间，“他做了什么错事要去保人？”
“那也没。”
蒋其博一顿，车外下起暴雨。
他不擅长说谎，和盘托出：“就是我在墓地的时候，看到你爸有个妹妹的墓碑，一直没人打扫，都长杂草了。”
霍霆言差点被气笑了。
什么妹妹，霍邱这种拙劣的谎话，也只有蒋其博这个老实人才相信。
挂了电话，霍霆言给霍嘉曼打了电话。
以往每次他打过去都秒接的霍嘉曼，这次打到第三通才接听。
语气飞快，像是躲到了某个角落里。
“你在做什么？”霍霆言问。
“我正在开股权人会议，”霍嘉曼躲在洗手间里，像是总算找到了能诉苦的人，“最近家里生病的人太多，你又去了分公司，妈妈让我别老玩了，也该负起承担家业的责任，就让我跟着一起开会。”
这段话听起来，没有任何破绽。
更何况霍嘉曼从小就跟在他后面跑，语调有没有说谎，他一下就能听出来。
“家里怎么了？”霍霆言问，“霍……父亲呢？他不是回来了？”
“爸爸染上流感了，”霍嘉曼打了个哈欠，靠在洗手间的洗漱台，“一开始还是嗓子疼，发不出声音。他坚持要去公司加班，结果一来二去又吹到了冷风，现在一直高烧不退，正在家里养病。”
这段话，没听出有什么问题。
霍霆言揉了揉太阳穴，眉头拧紧，但心中总漫起一阵不好的预感。
“对了！”霍嘉曼想起来，“妈妈前几天去了趟欧洲，你们见到了吗？”
“嗯？”霍霆言眯眸，“我一直在公司里，手机也保持畅通，母亲没有来找我。你确定她过来了？还是你听错了她的话？”
霍嘉曼没听出这是套话。
手指绕缠着耳环上的链条，重重“哼”了一声。
“当然不会，我去书房的时候无意中看到过机票。不过她只待了两天就回来了，去掉路上的时间，感觉在当地都呆不了多久，估计忙着没见你。”
霍嘉曼没心机，特别是对他这个哥哥。
虽然她对外人会骄纵，但总是偏帮他。
霍霆言挂了电话，一直有些难受。
直觉告诉他，平静表面下即将有一场惊涛骇浪。
而霍嘉曼可能会成为这风暴中的第一个受害者。
他坐在办公室，调出霍氏集团这段时间的财报。
当期净利润比上期减少了一点，但是从递上来的损益结构变动主要原因来看，又是在正常范围之内。
想了想，又让周墨给自己发了一份股东变动资料。
“有部分小股东正在抛售股份，”周墨来之前看过报告，“但是他们所占比例加起来也只有3%，并没有太大影响。”
霍霆言不放心，继续翻动。
目光落在其中一页，饶有趣味多看了一会儿。
“霍正最近很缺钱？”
周墨被问得一愣，他留在国内的心腹汇报，没发现这个迹象。
他想了想，终于发现异常。
“有一家地产公司正在招商引资收购霍正的子公司，他二话不说就卖了出去。”
霍霆言没再翻页，眼神定定看着前方。
他原本想给苏知松打电话。
转念一想外公年纪大了，受不了太过操劳。
转而打给了苏景晟。
电话响了好几遍对方才接起，苏景晟的信号不好，说话都断断续续。
“你等我一下。”
他留下这句，先挂断了电话。
过了半小时，他才重新拨回。
“什么事？你最好别告诉我，我妹妹出事了。”
“没有，她被我养得稍微圆润了一点，”霍霆言故意逗他，“原本削瘦的小脸上长出一点肉，更好看了。”
“呵呵，挂了。”
对面果然传来了嘟嘟声。
几秒后，霍霆言又打了回去。
“有正事，想让你的人脉帮我查一家公司。”霍霆言视线落在那家收购霍正股份的公司上，“我把信息发给你。”
苏景晟不语。
这是把他当成搜索软件了。
隐隐地，有点不爽。
不过他还是把这家叫作海明的公司转手发个自己的助理。
“还有一件事，”霍霆言没在乎他的沉默，继续滔滔不绝，“大哥，想借你名下公司一用，帮我收购点股份。”
苏景晟差点被一口水噎住。
“谁认你当弟了？”他在心里琢磨用哪家公司收购最合适，“霍氏集团要内斗分家了？”
这件事在三十年前就发生过。
那时候霍正霍邱这一辈还年轻，为了公司最后的话语权在背后斗得你死我活。
最后还是颜湘兰在三年内顶着市场风险将霍氏集团纯利润翻倍，硬是把霍正一家旁支赶到了子公司。
“现在还没。”霍霆言说。
苏景晟多敏锐，一听到“现在”这个词，就懂了意思。
“你还挺相信我。”
“那当然，”霍霆言开口道，“你是玥柠的大哥，就是我的大哥。我儿子还得唤你一声大舅舅，等棠宝以后娶妻生子，我孙子还得叫你一声舅爷爷。”
苏景晟无语。
怀疑霍霆言被鬼上身，改天得叫自家妹妹往他身上撒点狗血。
驱邪。
正说话间，车身一阵摇晃。
窗外车鸣声一阵刺耳，就连向来性子沉稳的万雄，都忍不住骂了一句脏话。
驾驶座上的万雄猛打方向盘，稳住了车身。
“发生什么了！”霍霆言听到电话这头的动静，紧张问道。
偏偏这时候苏景晟又没了信号。
过了整整一分钟，才重新接上对话。
“刚才有两辆打野赛的赛车，山路盘旋还不减速想漂移，差点被撞上。”
小小意外，让霍霆言生疑。
“赛车不清跑道？”
“不然怎么叫打野赛呢？”苏景晟没放在心上，“我已经叫人去查了，抓到了扔进拘留所去管束吧。”
“你这个会还要开多久？”
“一个星期，”苏景晟会错了意思，“怎么，你的事很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