嗡嗡嗡……
一阵BB机的振动声响起，把康英的思绪，从侦查者的思维里抽离。
他从羽绒服兜里掏出BB机，看了一眼电话号码，是淮海打来的电话。
这一定是康理打来的。
康英知道有新情况，他匆匆关上灯后，离开了卢柏年的房子。康英就近找了一个电话，先是给夏辉去电，让他带着人过来封锁卢柏年的家。
这件事办完后，康英才给儿子康理去了一个电话。
电话很快被接起，康理的声音非常焦急。
“爸，出大事了！绑架妈妈的人，说我的钱如果再凑不齐的话，他们就要对我妈妈动手了。刚才他们给我打的电话，是最后通牒。”
“不要急。”
康英的声音一如既往的沉稳。
就像他和普通受害者说话的论调一样，冷漠，淡然。
“爸！你救救我妈！真的是最后通牒，那绑匪的声音很可怕。”
“我说了，不要急。”
康理有些失望。他在父亲这里，感受不到一点点亲情的温度。对妈妈如此，对他也是如此。现在，但凡是有点心的父亲，都应该安慰儿子，而不是冷漠。
他不说话了。
“好了，小理。我已经在侦查了，这边我自己想办法。”
“我现在要做些什么。”
“等电话，随时汇报情况。剩下的事情你不要急。”
“我怎么能不着，”
说完，康英挂掉了电话。
听见电话里传来嘟嘟嘟的声音，康理靠在沙发上，很无助。李梅递给康理一个热毛巾，“小理，擦擦脸。”
温大强也凑了上来。
“听你大娘的，擦把脸就清醒一些。”
康理接过毛巾，搭在脸上。热气蒸腾起来，顺着康理的鼻腔缓缓涌进了他的气管，整个人轻松了一些。
温大强眼睛一转，突然有了主意。
“要不，你给你姐去个电话。问问她的主意。”
康理被提醒了，他猛地坐起身，抓住电话就给温玉珠去了一个电话。来不及听康理说话，李梅狠狠瞪一眼温大强。
“过来，我有事找你。”
温大强不明所以，只能跟着李梅进屋。
李梅坐在屋里，打着毛衣，用抽出来的针气哄哄的数落温大强。
“你脑子有毛病吗？”
“我咋地？”
李梅一脸嗤笑，气得发抖，“你让小理给玉珠打电话，玉珠怎么办啊？她是警察吗？能管绑架的事情吗？”
温大强振振有词。
“那咋办？康英又不管。侯莎莎和他离婚了，还给他戴绿帽子，康英肯定不会管她死活的。我不忍心康理难受。”
李梅听了一下外面的动静。
一巴掌呼在了温大强的肩膀上，发出砰的一声。
“你不认真见康理难受，你就忍心你闺女为难？康英怎么可能不管侯莎莎的事情呢？就算一点关系都没有的人民警察，你报警他也不会不管吧？”
李梅狠狠翻了温大强一眼。
“什么觉悟？”
温玉珠接到康理电话的时候，她正在家里忙着给奶奶缠毛线。放下毛线团子，温玉珠抄起话筒。
康理的声音带着哭腔。
“姐，他们下了最后通牒。说明天之前必须准备十万块钱，”
温玉珠愣了一下，
“小理，公司账上有钱。你如果自己不方便办，你就叫上曲经理，曲晓丽。她会帮你办妥的。”
“姐。”
康理握着电话，泣不成声。
“姐！还是你对我好，我爸就像没事人一样……”
电话漏音，康理的抱怨随着空气，飘到了王婉莹耳朵里。
王婉莹招呼温玉珠，示意温玉珠把电话递给她。拿着话筒，王婉莹沉积了一下情绪。
“小理，你父亲是怎么说的？”
康理有些生气，
“他很淡定，说不让我插手。”
“那就听你父亲的，毕竟这是他的专业，不是你的。”
王婉莹的声音，甚至比康英的还要平静。
康理有些难受了。
“奶奶，我就不跟你说了。不论怎么样，我先把赎金准备好吧，确保我妈万无一失。”
王婉莹第一次被人挂电话。
良久，王婉莹放下话筒。
她眉眼中浮现出了久违的无奈。
她觉得康理跟温玉珠去淮海，整个人就变了。可是经过大事，她才知道，这种变化只是表象，人内在是不会变的。
康理变的上进，变得努力，可是遇大事沉不住气这点，和温玉珠还有这天壤之别。她默默叹了一口气，她祈祷，康理只是一时不成熟。
王婉莹焦灼的目光，落在默默缠线的温玉珠脸上。她才将将二十二岁，她沉稳的程度，比自己二十二岁的时候有过之而无不及。
就在王婉莹失望的时候，家里的电话又响起了。
“姐！出大事了。”
温玉珠放下毛线团，“慢慢说，别着急。”
“我怎么能不着急？”康理急切地声音，带着哭腔。
“着急，改变不了现状，只能增加焦虑情绪。让你判断失误。”温玉珠一字一句，无比清晰的告诉康理。
“你现在慢慢调整呼吸，再说。”
电话那头，传来浓重的呼吸声。
一秒，两秒，三秒……
“好，说吧。”温玉珠听着逐渐平稳下来的呼吸，这才让康理继续说。
电话那头，康理清了清嗓子，
“姐。绑匪又打电话来了。他们说我妈被绑架的地址在京城，他们知道你，让你把赎金拿去把我妈赎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