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那天青松院的火灾开始，墨芜荑最近一直都在忙墨家的事情，顾不上别的，没想到褚章那边会给她一个这么大的惊喜。
太子也是个会浑水摸鱼的，趁着现在所有人的注意力都在墨家和锦衣卫这边儿，趁机就给曾旭清来了一个釜底抽薪。
墨芜荑也没想到，就在这么一个短短的秋日里，她的仇人，接二连三的死了。
要不是她还在孝期，怕喝酒被人抓到把柄，她还真想喝上几杯庆祝庆祝。
不过很快，墨芜荑就高兴不起来了。
“牢里死的那个不是曾旭清？”墨芜荑仿佛觉得自己是幻听了，褚章这话是什么意思？
褚章的脸色也不好看，毕竟在他的大理寺里，有犯人被调了包，而他还是等人死了三天之后才偶然发现，换了谁的脸色也不会好看。
“或许是在之前，我给太子行方便之门的时候，被曾旭清给钻了空子，”褚章面色难看，“也不知道曾旭清是什么时候被换了的，还是我发觉死了的那个手上没有习武之人的茧子，才让仵作查看，这才发现了死了个那个不过是个戴着人皮面具的曾旭清。”
在最初的惊讶之后，墨芜荑很快也就调整好了心态。
曾旭清果然没那么容易死，墨芜荑微微眯了眯眼：“看来六皇子还挺重视曾旭清的。”
“郡君的意思是……六皇子？”褚章对太子和六皇子以及曾旭清之间的事情并不了解，所以还有些惊讶。
墨芜荑将曾旭清背叛太子转而投靠六皇子的事情简单和褚章说了一嘴：“你虽然是大理寺少卿，但是也不能时时刻刻寸步不离的守着大理寺，六皇子在大理寺自然有他的人脉，将曾旭清偷梁换柱地换出来，也不是什么稀奇的事儿。”
不过墨芜荑一直以为被太子惦记上的曾旭清对六皇子已经没什么作用了，前些日子六皇子也丝毫没联系曾旭清，她还以为六皇子放弃了曾旭清，如今看来，倒更像是明修栈道，暗度陈仓，麻木了她和太子。
“那此事……”
“此事按规矩报上去不就行了？”墨芜荑微微一笑，“曾旭清畏罪自杀，或许还有人会说他是被人灭了口，可这逃狱的事儿又怎么说，如果曾旭清没有杀人，何必逃狱？按规矩通缉他也就是了。”
曾旭清逃了又如何，一辈子做个通缉犯，除非是六皇子成了最后的赢家，登基之后给他翻案，否则的话，曾旭清永远都只能成为一个生活在黑暗里的老鼠，永远见不得光！
褚章点了点头，回去之后就将曾旭清的事儿报给了大理寺卿，如今大理寺卿年岁已高，大多数时候都是不管事儿的，所以大理寺上下的事务基本都是褚章在打理，这次的事情也不例外，大理寺卿只是略微看了看，便交由褚章处置了。
褚章借着曾旭清被换事儿，将大理寺里里外外地查了一番，发落了不少人，这其中大部分人都是六皇子的人手。
太子想要灭曾旭清的口都要他行方便之门，六皇子倒好，不声不响就把曾旭清给换了出去，真当大理寺是六皇子府了？这般肆无忌惮，他也要叫六皇子尝尝被折了人手还不能声张的滋味！
之后褚章便下发了通缉，全国通缉曾旭清。
曾旭清知道，自他答应六皇子，被偷偷换出大理寺的大牢之后，他便不能再用自己从前的身份了，甚至连曾家也不能光明正大的回去了，但是他万万没想到，这事儿会被发现，他眼下不仅用不了自己从前的身份了，甚至都成了通缉犯。
六皇子为什么不想办法洗清他的嫌疑，光明正大地让他从大理寺出来，他杀了曾琼羽的事情，谁也没有确凿的证据不是吗？
想到此，曾旭清的面色变得阴狠起来。
他明白六皇子在想什么，与其大张旗鼓地帮他洗清嫌疑，不如按照现在这样，他成了一个永远不能出现在人前的影子，也就永远只能跟在六皇子的身边，去替六皇子卖命，比从前更卖命的卖命。
趁着夜色，曾旭清偷偷地回了一趟曾家。
他刚被换出大理寺之后没几天，就见过了一次老太爷，如果说如今他还有谁可以信任的话，便只剩下了老太爷了，但是那次见面，他明显能感觉到老太爷对他失望了，都没和他多说什么，只说他活着就好，还说会帮他试探试探卫玉芝，若是卫玉芝对他仍然情谊深厚，再传信给他，让他偷偷回府上。
好歹要给曾家二房留个后……
因此，他才会在今日回到曾家，如今的情况比他刚出大理寺那会儿还要糟糕，他也是在曾家门口蹲了好些日子，确定没有大理寺或者太子的人在曾家守着准备守株待兔，他这才敢放心地回了曾家。
卫玉芝见到曾旭清自然是震惊的，随即就朝着曾旭清跑了过去，扑进曾旭清的怀里，还没说话，眼泪就掉了下来。
瞧见卫玉芝的眼泪，曾旭清心里放心了些，他紧紧地抱着卫玉芝：“你受苦了。”
“你……”卫玉芝想要问些什么，但是瞧着曾旭清消瘦的许多的面庞，一时间不知道该从何问起，只能眼泪不停地流。
曾旭清帮卫玉芝擦着眼泪，半哑着声音道：“让你这些日子担惊受怕了，是我对不住你，我这次回来，是想要让老太爷以我的名义给你写一封和离书，有岳父在，你和离归家以后，可以……”
曾旭清的话还没有说完，卫玉芝就一把推开了曾旭清，含泪质问道：“在你眼里，我就是个只能同甘不能共苦的？你如今这般模样，却要我和离去再嫁别人？曾旭清，你到底有没有心？”
“我……”曾旭清满目都是苦涩，“我如今这样，如何还能连累你，当年娶你的时候说要让你早日当上诰命夫人，可如今，这个愿望，这辈子都不会实现了……”
曾旭清这样说，卫玉芝的眼泪流得更厉害了，她再次扑进曾旭清的怀里哭出了声，含糊地道：“你好狠的心！我坏了你的骨头，你还要让我去嫁给别人……”
“你说什么？”这次轮到曾旭清震惊了。
卫玉芝红着一双眼看着曾旭清，然后拉着曾旭清的手放在了自己的肚子上：“我有身孕了，今日刚刚才诊出来的……”
曾旭清的眼里迸发出了光亮，他眼眶微微有些发红，比方才和卫玉芝诉衷肠的模样不知道真实了多少倍，他看着卫玉芝，喃喃地问：“我要当爹了……”
瞧见曾旭清几乎傻掉的模样，卫玉芝脸上破涕为笑：“是，还有八个多月，你就要当爹了。”
“好！好！好！”曾旭清一连说三个好字，开心的神情溢于言表，他将卫玉芝抱得更紧了，说出的话终于带了几分真心：“谢谢你，谢谢你……”
可惜卫玉芝靠在曾旭清的怀里，并没有分辨出曾旭清的情绪来。
墨芜荑翌日就知道了曾旭清回曾家的消息，顺道还知道了卫玉芝怀孕的消息。
如今的曾家的下一辈里面，只有郑氏生的这一个儿子，所以自从曾二死了之后，郑氏在曾家的地位一直都很稳固，如今曾旭清出事儿，郑氏的儿子更是成为了曾家的独苗，郑氏的地位高了，那这曾家发生的事儿都逃不了郑氏的眼，包括昨夜曾旭清偷偷回去的事情。
郑氏知道曾旭清和墨芜荑有过结，所以偷偷送了个信来，也算是报答墨芜荑。
“他的运气倒是好，卫氏居然还能怀上身孕。”也不知道是不是曾旭清命里就不该绝后，明明都被墨白珂下药了，却又还是因为墨白珂，被墨白景找人给解了。
“有个杀了人又当了逃犯的爹，我要是这个孩子，恨不得不出生呢！”千亭在一遍鄙夷地道。
墨芜荑无奈地笑了笑，随即又想起一件事来：“槿言是不是还在庄子上关着呢？”
千亭点了点头。
“关了这么些日子，也够了，横竖曾琼羽的案子都算了结了，把槿言放出来吧，咱们也该物归原主不是。”墨芜荑嘴角勾起一抹笑意。
卫玉芝和曾旭清如此情深意重，在他看来只觉得可笑，曾旭清那样的人，便是有感情，又能有几分？
原本她并不在意曾旭清和卫玉芝如何，但是虽然卫玉芝背后站着一个武安侯呢？眼下卫玉芝还好运气的有了身孕，她绝对不能让曾旭清获得任何的助力，所以不好意思了，卫玉芝和曾旭清这对有情人，怕是不能终成眷属了。
千亭这一次脑子倒是转得很快：“槿言生得漂亮，是我见过最好看的人了，如今曾旭清像个过街老鼠，有家也不能回，如果身边能有槿言这么个漂亮的解语花陪着……”
千亭说着，嘿嘿地笑出了声：“还是芜荑姐姐你厉害啊！这么损的招数都能想到！”
“即然都已经猜到我要做什么了，还不赶紧去找于叔去，让于叔盯着些曾家，下次曾旭清再回去，咱们就好知道他在哪儿落脚了。”
“得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