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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溯洄》综艺已经彻底拍完,之前本来是有拍摄下一个城市的计划的,但因为这一季太过火爆,导演组忙着后期和宣发,于是决定留下钩子,浅浅搞一下饥饿营销,等这波热度最大化之后再去筹备新一季。

至于新一季,毫无疑问已经确定了林明真这个自带超级流量的嘉宾。

播出接近尾声时,导演组邀请了六位嘉宾,一起在北城聚餐,也算是庆功宴。

地点定的正是齐和园。

郑导招呼大家落座:“这家很不错,我提前一个月才订到的,你们可别光顾着喝酒,都品品菜。”

林明真弯唇。

齐和园的饭菜,她之前和江朔点过很多次外卖,都快吃腻了。

江朔小时候还在幼稚园同她玩过家家时,常常喜欢扮演她的大哥,总是嚷嚷着“跟着江哥有肉吃”,后来上了小学,江朔有了羞耻心,再也没提过小时候玩过家家的事情。

今天林明真却忽然想起来这茬,她夹起一片蒜泥白肉,心想,这就是跟着江总有肉吃吗?

今天的餐桌上,很明显地,所有人都变得和她十分要好,一会儿副导来敬杯酒,一会儿男歌手来斟个茶。

惹得姜蔚都有点儿吃飞醋了。

她今天没坐在林明真旁边,身边是林均和,但林均和今天喝得有些多,话倒是少了不少。

她和他说话,他停了好几秒才回过神来:“姐姐,你说什么?”

姜蔚有点生气,小声斥他:“今天大家在这里开庆功宴,你摆什么脸色?”

林均和僵了僵,低声回:“对不起姐姐,今天家里出了点儿事儿。”

姜蔚听到这话,也不再责难他。

林明真正仰头喝一口红酒,刚好注意到桌子侧对面,姜蔚这边发生的事情。

她惊讶地发现,林均和胡子也没有刮得很干净,头发长长了些,看着居然比前些日子消沉了许多。

不去向失意人打听现状是礼貌,也是善良,林明真压下心头的疑惑,继续和身边的程若低声聊天。

程若:“明真,我叫你明真姐吧?”

“不用的,差不了多少,叫我名字就行。”

程若甜甜笑起来:“我比江朔小一届,都是叫他学长,所以应该叫姐的,如果你不嫌弃,可以叫我阿若。”

林明真挽唇:“好,阿若。”

剧组大部分都是年轻人,几个有资历的导演、副导也很好相处,不会搞什么酒桌文化,所以大家没什么禁忌,都是随心聊天,聊到兴处推杯换盏。

程若和林明真这两人,早已经吃腻了齐和园的饭菜,没有其他人那么有兴致。

林明真在外面向来不会喝太多酒,程若又是个酒精过敏的,更是滴酒不沾,于是俩人在这边聊了起来,除了偶尔程若停下来,让林明真应付一下来和她打招呼的人之外,其余时间都在拉着她八卦。

“明真姐,你怎么和江学长结婚那么早呀?”

程若在《溯洄》的拍摄过程里,对林明真向来很真挚和诚恳,她早就习惯了这个小姑娘的热心和八卦。

林明真认真想了想:“大概是我和他,有共同想要守护的人,我们之间除了感情,有更多其他斩不断的东西。所以当我们两个的婚姻具有必要性时,我觉得利大于弊,就答应了。”

“啊?”程若显然对这个回答略感失望,不死心地追问,“那你们真的一点儿都没有爱情吗?”

林明真毫不犹豫:“没有。”

“那心动呢?”

林明真停顿了一秒,她想起黑夜里肌肉线条流畅的蓬勃身体,想起昏暗楼道里他紧攥着她手腕,却微微发抖的掌心,想起每天早上飘进鼻腔的香气,系着围裙的修长背影,想起大雨天,他等在剧院大门外的那盏明亮车灯。

但她停顿了一秒,只是摇头:“没有。”

或许是因为在国外生活过很久,林明真确信,没亲耳听过的喜欢,都是自作多情。

如果那份喜欢甚至不足以让他说出口,那该是多么微不足道啊。

程若难以置信地点点头,但也没有再多问,她是个不钻牛角尖的好姑娘。

她又转而说起她自己:“我小时候从来没想过我结婚会那么早,曾经我还一度以为自己会不婚不育搞事业呢,结果……缘分这事儿真的很难说清楚,就,碰上谈盛了嘛。”

“那你们也是毕业不久就结婚了吧,怎么那么着急?”林明真忽然有点好奇,同样是早婚,程若又是什么原因。

“害,因为他家里不是……比较特殊嘛,我当时觉得我俩肯定走不下去,明真姐你可能不了解,我家庭条件跟阿盛比,那只能说是云泥之别。

他这个人也是倔,当时看我没信心,一毕业就跟我求婚,说只要我答应嫁给他,他一定会跟家里那边沟通好。当时他眼睛很亮,很勇敢,我就……直接答应了。后来他家里虽然反对了一下,但是阿盛很坚决,很快我们就结婚啦。”

看程若的脸颊泛起少女的娇羞,林明真迷茫地想,原来这个世界上真的有这样不顾一切的爱情。

原来程若之前哪怕对自己的老公诸多抱怨,甚至让断章取义的她误会成是孽缘,可真相却是他们十分相爱。

相比之下,自己的婚姻倒是一片苍白。

程若看她不再说话,又说:“明真姐,当时是不是因为我的原因,让你和江学长互相误会了好久?”

“嗯?”

互相误会了吗?

林明真只知道自己误会了江朔有两情相悦的人,所以除了那三年一直在国外舞团发展,回国之后也是刻意避嫌,能不见他就不见他,见到时也冷言冷语,划清界限。

至于江朔有没有误会她什么,江朔没有提起过,她也不是很清楚。

只是自从她对他的误会解开之后,他似乎对自己曾是“婚内出轨男小三”的形象很介意,开始光明正大地送她这位“妻子”各种礼物,又是一日三餐亲自下厨,又是车接车送,生活里的小事面面俱到,简直像是保姆。

程若眨眨眼:“当时,明真姐你不是在国外吗,学长有很多商业酒会和晚宴推不掉,他每次都来找谈盛和我,叫我作为他的女伴出席一下,谈盛可无语啦——对了,我们当时知道他结婚了,只是不知道对象是谁。

谈盛就鄙视他说,‘你藏什么美娇娘呢?自己老婆不带着,非要找我女朋友’。江学长当时看着有点难堪,只说‘她不方便’,我和谈盛也没多问,反正他实在疲于应付那些女人,每次我都会帮一下忙啦。”

林明真有些怔神。

她当时跳舞确实很忙,而且就算是在国内,也不一定同意陪他去——毕竟公开露面意味着暴露关系,而她当时只是想要一段能让奶奶暂时开心起来的婚姻。

程若停了停,看了看林明真出神的脸色。

她轻声问:“明真姐,所以当时,你是不是因为误会了我和学长,才不愿意回国,不愿意见他的?”

林明真忙说:“不是,和你没关系,阿若,我们俩……就算没有误会,关系也就那样。”

程若捧着一杯温水,喃喃点头:“是吗?江学长之前还说过,你们俩从小就要好来着……”

“嗯,当年啊,是很要好来着。”

林明真仰头,杯中剩下的最后一口酒液滑入喉中,留下微微的酸涩味。

这天晚上,是江朔来齐和园接她,为了避免多事,林明真叫他不要下车,在停车场等自己去找他的车。

告别时,林明真趁走在姜蔚身边的机会,低声问了一句:“姜蔚,你那小男朋友怎么回事,心情不好吗?”

到底是来她家里做过客的,还是应该关心一下。

姜蔚提起林均和,也有几分烦恼,只说他自己遇上了点儿事儿,她也不大清楚具体。

林明真点点头:“姜蔚,你别陷得太深。”

姜蔚嗯了一声:“不会。”

筵席散尽,林明真婉拒了几位男士送自己回家的好意,表示自己家的司机会来接,大家都知道她是林氏的大小姐,客气了两句也就各自离开。

她自己拿着包往停车场去,夜风一吹,刚刚还有点儿发晕的头脑清明了不少。

齐和园在这附近买下很大一片地,绿化做得很好,又在城市核心区,颇有些“结庐在人境”的意味,在北城能有如此豪气的手笔,的确不是简单的企业家能做到的。

从就餐的复古小楼出来,还要走过一段林荫路才到停车场。五月底,树叶早已经相互掩映,在路灯下发出簌簌的响声。

正走着,忽然后面不远处有微弱的脚步声出现,悄无声息,但依然被她听到了。

此时前后的路上一个人都没有,远处大路上传来车水马龙的声音。

林明真的心怦怦跳动起来。

她的眼睛往周边观察,正好看到前面转弯处立着一个凸面广角镜,虽然有点远,但林明真死死盯着广角镜里自己身后的男人。

几秒后,她发现,他的身材和走路姿势……怎么那么熟悉?

她愣了愣,蓦地停下,转身。

江朔没想到前面的身影突然停下,看着林明真又惊又怒的小脸,有些错愕,错愕之后,继续抬步过来,停在她面前。

林明真仰头,看着身后的男人,心跳还没平复,声音也有点发抖:“你跟着我干什么!吓了我一跳,以为是被什么变态男跟踪了。”

江朔有些无措地站在原地:“对不起,我只是,担心你喝了酒,就想接一下你。”

他想要伸手抱她,因为的确能感觉到林明真的委屈和害怕,但林明真很快转身,闷闷地继续向前。

他一时之间头脑发白,竟不知道是该抬步跟上,还是该追上去与她并肩。

林明真回头看了他一眼:“你走不走了?”

语气里依然有些委屈。

江朔这才反应过来,长腿迈开,几步追到她身边,毫不犹豫地拉起她微凉的手。

“对不起,刚才应该直接追上你的,让你被吓到了。但我只是怕你不喜欢我离开车子擅自过来找你——你之前让我等在车上的。”

不同温度的肌肤相触,手心一片凉意,他的手紧了紧。

林明真其实没听清他在说什么,脑中一片白茫茫。

男人的手宽大修长,带着干燥且直白的热意,紧紧包裹住她。

林明真分不清现在的心跳,是因为刚刚的惊惧,还是从手上传来的热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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