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三十四章 这不可能

问松居士足足陷入温婵娟的梦境半个多时辰,才睁开眼。

“奇、诡、异、绝,不只是死煞而已,还有心煞。”

鬼医惊道,“怎么说?”

“有人给她种了死煞,外力而来的死煞,又引发她本就有的心煞,双煞齐下,她才会弄成现在这副这样。”

“什么叫心煞?”

这就超出鬼医的认知范畴了,他像个小学生,虚心地问道。

问松解释道,“轮回周折,理当前尘忘尽,但若死前怨力太大,便会形成怨结,哪怕转世投胎,也难解开。这怨结没有什么契机触发还好,也许一辈子也就是个与本体互不干扰的存在,但她中的死煞触发了她原有的心煞,以至于恶灵入梦。两种煞纠缠裹挟,久而久之,病人便会被怨、痴、嗔裹挟,最后变成行尸走肉。”

鬼医摸摸胡须,颇有得意,“老夫果然没有错诊。”

问松道,“错诊倒是没错诊,只是这得用我们道家术法化解了。老伙计,你的医术对付这种东西,不管用。”

鬼医活了一百多岁,还是第一次被人取笑。

气呼呼哼一声,“怪力乱神,本就与医家无关。我们医家,只会救人,才不会害人!这能赖到我学医不精?想当初你炼丹服食,中毒病危,是哪个救了你狗命?”

问松老脸一红,“老东西,二十年不见,一见面就要这么互相伤害吗?”

“是你先伤害老夫!”

“贫道只是实事求是。”

两个老人正吵得不可开交,温婵娟突然睁眼,噌的一下坐起来。

无神地扫视一圈,枯瘦的脸颊,毫无表情,好似一具干尸般。

两颗眼珠子像枯井,看着就吓人。

静香连忙拿了披风上去,“快披上,雪还没化呢,别冻着了!奴婢去给您灌汤婆子。”:魰斈叁4

不料温婵娟却一把掐住她的脖子,张嘴就咬上去。

静香吓坏了,尖叫道,“小姐,你作甚,奴婢是静香啊!”

巴图上前拉,温婵娟却越咬越紧。

静香雪白的脖子,顿时流出血来。

巴图无法,只得用胳膊肘将温婵娟打晕。

问松道,“她已被煞控制,得立即除煞,否则,还会伤人。”

巴图和静香都苦苦哀求道,“请居士施以援手!”

问松道,“死煞贫道可以帮她驱除,心煞,就要看她自己的造化了。”

开坛、布阵,焚香、燃符。

所有人都退出房间,独留问松挥舞着桃木剑,在房中舞得虎虎生威。

三人从窗户孔洞望进去,只见桃木剑划过之处,竟会冒出一阵阵青烟。

时不时地还会有电光火花突现。

每挥一次,床上的温婵娟,便会被一股莫名的力量弹起一次。

如此反复,也不知过了多久,到了最关键的时刻。

只见问松饮一口烈酒,对着空中喷吐而出。

烈酒在空中形成一道弧线,旋即燃烧起来。

火光所照之处,竟是一道道鬼影!

那些鬼影面目不清,却更添狰狞。

挣扎着,嚎叫着,最后通通随那道弧光消失散去。

问松亦跌坐在地,满头大汗,气喘吁吁。

鬼医赶忙跑进去,将他扶起来。

“老伙计,你咋了?”

“无碍,无碍,耗费了一些元气而已。”

鬼医拍拍胸膛,“吓死老夫。”

静香和巴图则是围到床前,“小姐,小姐!”

温婵娟缓缓睁开眼。

没多久,喜极而泣。

她已经很久没有这么清楚地看清眼前的人和物了。

过去一段时间,她闭上眼睛,就是那些血腥恐怖的噩梦。

睁开眼睛,则是影影绰绰的鬼影,精怪。

眼睛像是被蒙上一层黑纱,看不清这世间半点美好。

身体则像被坠上重重的枷锁,无法做任何想做的动作。

就在刚才,她感觉枷锁被敲碎,黑纱被掀开。

从未有过的清明!

“镜子……镜子……”

静香连忙将镜子递过。

温婵娟看一眼镜子中的自己,吓得一把将镜子砸在地上,“天哪,我怎么会变成这样!”

巴图安慰道,“大病一场,难免消瘦,小姐只消好生将养,会恢复从前容貌的。”

温婵娟看向鬼医和问松居士,“是您二老为我治病的吗?”

问松还虚弱得很,两人都没说话。

巴图代为答道,“是的。”

温婵娟感激道,“多谢两位前辈帮我拉出泥淖,静香,重赏!”

两个老头脸色就不大好看了,“小丫头片子,当我们是什么人呢,稀罕你那点玩意儿。”

说完,双双拂袖而去。

温婵娟到底做了十七年权贵小姐,一时间不明白自己哪里得罪了这二位谪仙。

巴图追出去,“两位前辈莫要怪罪!小姐生性单纯,不知二位淡泊名利,不是钱财能收买的。”

鬼医觑他一眼,“你小子倒是有些见识,可惜了,屈居在这样的主家檐下。望你明判是非,莫行恶事。”

巴图怔在原地。

赵锦儿又惊又喜。

喜的是阿公回来了。

惊的是阿公又带回来一个老头子。

如今,这家里一共五口人。

三口都是捡的……

离谱就。

秦慕修听到问松居士的名头,倒是吃了一惊。

前世,与匈奴大战前期,匈奴铁骑势不可挡,根本不是尙儒的东秦军队抵挡得住的。

接连大败三仗,折损好几万士兵性命,士气大跌。

恰逢问松居士云游至边疆,见国破山亡、民不聊生,不由生出恻隐。

亲自布了一个“夺魂破局阵”,画在图纸上,让人送到营中。

那阵之精妙,连秦慕修看了都折服不已,就是凭着这个阵,接连大破匈奴。

眼看着就要将匈奴军彻底赶出关外,不料匈奴军使出火炮,这才节节败退一蹶不振。

这等高人,上辈子无缘相识,深以为憾。

没想到这辈子竟能见到,实乃幸事。

当然,他不能表现得那么明显,只是十分尊敬地对问松鞠了个躬。

“幸会前辈。”

问松瞥一眼秦慕修,眼底现出惊诧。

鬼医不由问,“老货,咋了这是?”

问松沉默片刻,摇摇头,“没甚,没甚。许是老朽眼花了,这不可能,这不可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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