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3 章

见温青唯过去,主人家也就不多占着陈颂深,谈笑几句起了身。

身后高跟鞋脚步声临近,陈颂深坐在椅子上听着却没回头,鼻尖先嗅到缕香水味道,桌边椅子早被人拉乱了,她恰好选了他跟前最窄的那边站,不听话的裙摆越过了界,好不见外地碰在他胳膊上。

“陈先生,巧啊。”温青唯站定了,下意识看眼周遭,好似随口问他句:“您的女伴呢?”

陈颂深听着这话总算掀起眼皮来看她,眸光触及到张化了精致妆容的脸蛋,男人忽而稍侧了些身子向后靠,抬手抽出被她裙摆“挤到”的手臂,慵懒支到一侧椅背上,似是而非地笑了笑。

“来这里就要带女伴,赵凯就是这样哄你来的?”

温青唯顺着男人戏谑的目光看了眼,才发现自己未及膝盖的裙摆,已经差点儿就要扑到他怀里去。

“唔……”她忙不着痕迹地拿手掌在身前压了压,不好再在他跟前站着,若无其事地弯腰往背后矜持落了座,喃喃反驳他;“我也不是三岁小孩子,还能教人给颗糖就哄过来?”

“您叫我来有什么事呢?”

陈颂深把她那点小动作看在眼里,没多言语,顺手冲路过的服务生给她要了杯香槟。

“没事就不能叫你来?”

这话问出来,简直像是他特地咬文嚼字地挑刺,针对性地在这无趣的晚宴里,找乐子欺负她,温青唯不由得抬眸看陈颂深一眼,没等想好怎么应他,陈颂深倒又淡淡开了口。

“刚跟人那么愉快在聊什么?”

所以是为这事?

温青唯眉尖肉眼可见地舒展开来,望着他眸光流转了转,悠悠地也学他靠着椅背,“没什么,只是人家本来想跟我交朋友的,可他后来看见您,就不肯再跟我认识,所以说,您刚算不算是挡了我的桃花运?”

她在他跟前弯弯地勾着嘴角,陈颂深抬起眼皮瞭一眼,温着嗓子讲:“那样烂的桃花,挡了你也不亏。”

“您担心我被别人欺负?”

“我担心别人被你欺负。”

陈颂深眼底酝酿着股坏劲儿,薄唇似笑非笑,明摆着就逗她玩呢,温青唯略有点不可思议地瞧着眼前的男人,秀气的眉一下没忍住皱起来,打从心底里不乐意他这说法。

“原来我才是您说的那个烂桃花!”

瞧把人逗得都炸毛了,气不过鼓他一眼像是起身要走,陈颂深极轻地哼笑了声,正要耐性儿抬手去拉她手腕留一留,却忽然听见身后有人扬声唤了句:

“呦,是陈老板啊!”

温青唯其实并没打算走,听着下意识扭头,就见那边正走过来两个人,一男一女挽着手,不是公众人物,她自然认不得。

但对方显然同陈颂深是熟识的,从门厅那边带着笑过来,到跟前开口语带调侃。

“大摄影师,真是稀奇,没想到今儿能在这儿碰见你,你可不知道,绒绒都缠着我打听你多少回——”

“哥!你胡说些什么呢!”

旁边那漂亮女生一听就红了脸,抬臂猛怼了下男人胳膊。

只那句胡说讲得实在娇气,教人听来都知她哥哥的所谓胡说,分明全是真话,教人只心照不宣地笑。

女生眼角眉梢都盛着娇俏,抬眸瞧着椅子上坐着没动的陈颂深,唤声,“颂深哥,好久都不见你了,最近忙得很吗?前两天我跟琳琳见面聊起你,还以为你又出国去了。”

熟人之间,陈颂深面上自然是温和的,“算不得多忙,至少比不得你画画忙。”

“你别笑话我了,”女生抿唇不好意思地冲他笑了笑,“我那程度跟你比只能算玩儿票。”

听着几人间的熟稔,温青唯内心腾起股抗拒感,怕自己再坐下去有“鸠占鹊巢”的嫌疑,这会儿才是真的想离开这张桌子,她低着头坐在旁边玩手机,半个隐形人似得,在寻合适开口的机会。

周遭还有旁人跟兄妹俩打招呼,俩人刚入场,必要的交际肯定不可少。

那哥哥抬手应了两声,去忙之前大抵成人之美,理所当然地要把妹妹留下来,不忘嘱咐陈颂深一句:“晚上别走早了,绒绒可就在这儿替我看着你,咱俩难得得空,怎么着都得约两杯啊!”

这私心就差写在脸上明目张胆。

陈颂深听着抬眸瞧他,却忽地淡笑了声,“你哪里瞧我今天是有空的样子?”

男人说着随意侧目看向旁边低着头,默不作声好久的温青唯,抬手曲指轻敲了敲她肩头,亲自为她引见,“待会儿再玩儿,来跟人打声招呼,这两位,冯烨、冯雪。”

话音入耳,温青唯低垂的眼睫下闪过几丝怔然,转过脸来,便正对上陈颂深波澜不兴的一双眼。

旁边居高临下的两道目光顿时齐齐朝她投射过来,温青唯心底里有根弦,忽地说不清道不明地被拨弄了下,不知道陈颂深这又是在想什么呢,总像是随手拉她做挡箭牌的。

温青唯瞧了瞧他,还是放下手机站起身,朝那两位伸出手去,“冯先生、冯小姐,幸会。”

哪知道她那副慢吞吞的样子,落在外人眼里,倒教人平白看出几分恃宠生骄的怠慢。

冯烨对这场面略有几分意外,目光不做声色打量温青唯两眼,很快体面伸手回了个礼。

只是那位冯小姐,站在原地一时向温青唯投来讶然、微僵的目光,又看了看坐在椅子上风轻云淡的陈颂深,没忍住微皱起眉,始终没应声,大概也不愿意再听她哥的话留下来。

冯家兄妹走后,前来同陈颂深交际的人,仍旧络绎不绝。

先头去洗手间的赵凯这会儿总算是出来了,但他好像也没想到陈颂深今晚会出现在这儿,看这边有人就没过来,只给温青唯发来条消息:这叫今晚没约会?

温青唯瞧着手机屏幕一下子很是无奈,赵大导演别不是以为陈颂深今晚,专是为追着她而来的吧?

她余光瞥一眼同人讲话的陈颂深,不太有眼色地插话进去,跟他吱了个声儿,“我过去下导演那边。”

陈颂深闻声儿转过脸来瞧她,满场煌煌的灯火照得男人眼底透出层慵懒的温和,他看了眼不远处正同主人家告别的赵凯,不知在想什么,重新再看她,只讲了句:“代我跟他打声招呼。”

温青唯走过去时,赵凯已找了侍应生去开车来,他自己个儿靠在门廊上抽烟等车。

瞧着人到跟前,赵凯靠着圆形的立柱吸了口烟,一开口就吞云吐雾地跟她开玩笑,“回去我可就不送你了,陈先生都到了,我再把你拐走,他回头就该来找我的麻烦了。”

“陈先生又不是我司机,”温青唯笑了笑懒得反驳,调侃他:“瞧您这点儿酒量,往后还是悠着点吧。”

两人又闲话几句,侍应生开着车过来,温青唯把人送上车,站在门廊上瞧着车开出车道,也不急着再进筹光交错的室内,顺着门廊右边多走几步,外面花坛边就有白色的秋千供人休息。

晚风吹在身上很舒服,比室内此起彼伏的谈笑声,教人舒服许多。

温青唯独自往秋千那边过去,刚走一小段路,还没绕过门廊弧形的拐角,却先听到风里飘来些谈话声。

怪这外面十分安静,那边女孩子隐隐约约的话音里,“陈颂深”三个字,避无可避地顺着风传来,被她敏锐的耳朵捕捉到,温青唯本来不打算打扰别人,正转身离开的脚步却立时又顿住了。

“我早跟你说让你帮我帮我,可你看看现在,陈颂深什么时候都有女人了,你怎么半点都不知道,今天还把我带过来,让我受这一肚子闲气,你到底有没有把我的事放在心上啊?”

刚才不久才刚听过的女生嗓音,温青唯极好分辨,是冯小姐在同她哥发脾气。

冯烨的语气听起来好没办法,“我再怎么着把你的事放心上,也不能往陈颂深身上安个摄像头吧?”

冯雪哼了一声,没想到怎么反驳。

“别气了成不成?”冯烨哄不住,头疼得很,“我不是早跟你讲过,教你别惦记他,陈颂深有女人难道是件多稀奇的事?你看不见的时候就光做梦,现在看见了死心吧,也蛮好的。”

“你!”冯小姐简直要被她哥气晕,“你今天就是故意带我来的吧!”

“我就算是故意,那也是为你好!”冯祎有点气,“我答应帮你只是拗不过你,你也不想想,等他家老爷子一闭眼,陈颂深还会在国内待几分钟,那女的明摆着就是个解闷的玩意儿,你想替她?”

冯雪不服气,“我和她能一样吗?”

“哪儿不一样?”冯烨半点不留情,“我说你也是没出息,小时候陈颂深不肯开口讲话,就你敢当面叫他哑巴,TMD怎么越长大反倒越怂,每回看见人就走不动道儿,凑过去了,脸又红得跟猴屁股一样,世界上还有比他长得好的男人,你去多看看成不成?”

“你当我是只看外表那么肤浅?”

“那你说你到底图他什么,专门图他不爱搭理你?”冯烨都气笑了,“他出国的时候你才初中,屁都不知道,回来这几年你就见过人几回,话好好说了有超过一百句吗?”

“爸妈都乐意的事,你才知道个P!”

……

那俩人说着简直都快要打起来,冯雪气不过起身好像就要过来,温青唯忙回身往室内进去了。

不想碰见那兄妹二人,她脚下步子不由得迈得快,却没成想到正门跟前,屋里正好有人出来,温青唯这里莽莽撞撞拐个弯儿,冷不防便一头撞在对方身上,被双男人结实的臂膀接了个满怀。

温青唯站稳了正要道歉,抬头却对上陈颂深沉黑的双眸,定了一定,戏谑似笑地看着她。

“谁在追你?”

这儿话音刚落,温青唯没来得及出声儿,冯家兄妹恰好就从门廊上绕了过来。

门廊下灯火通明,冯小姐刚本来就不痛快,被她哥再毒舌气到,脸色着实不怎么好看,这又打眼儿看见两人抱在一起的样子,只以为俩人走路都分不开,腻腻歪歪,忍不住当众翻了个白眼。

冯烨忙先她出声打圆场,看陈颂深胳膊上搭着西装外套,笑问了声:“陈老板还是忙啊?”

“你们慢慢玩儿。”

陈颂深目光落在神色两异的冯家兄妹身上一眼,笑着讲话,但偏话少得教人多余搭不上词。

他说完小臂收回前,隔着外套顺手在温青唯后腰上轻扶了把,便带着她下台阶往停车坪上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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