乍一听到这个许久没听到的称呼，陆皎皎都有些愣住了。
恍惚了片刻，才意识到季晏礼是在喊她。
她弯了弯长久坐着有些酸痛的腰身，声音微微沙哑，“这里没有你老婆，还是请回吧。”
“你就是我老婆。”季晏礼看着门牌号，又抬手敲了几下门，“你要是不开门，我就不走了。”
陆皎皎是没想到过季晏礼竟然能够如此无赖，索性离门口远了些，由着他敲。
要是真打扰了其他病人的休息，会有护士过来阻止的。
那敲门声就一直持续了半个小时，让她都有些头痛。
不是说失忆了吗？这么快就恢复记忆了？
陆皎皎捂着耳朵，心烦意乱。
“开门啊，老婆，外面好冷。”季晏礼的声音从门缝中徐徐钻了进来，无孔不入地进到陆皎皎耳朵里面。
她看了看墙上的时钟，已经是凌晨一点多了。
现在的气温——窗户上的水珠都已经凝结成冰了。
砰的一声，门被打开，陆皎皎面无表情地瞧着站在门外的男人，深吸一口气，“这没有你要找的人，还是快回去吧。”
“你就是。”
好不容易见人把门打开了，季晏礼自然是不能善罢甘休了。
他往前迈了几步，从不大的门缝中挤了进去，还顺势将门关上了。
虽然是夜晚，但房间里的小夜灯还是能让季晏礼看清楚陆皎皎手背上的一大块淤青，那是昨晚被门夹的。
陆皎皎皮肤本来就很白，所以淤青显得有些刺眼。
“我有事跟你聊。”他倒是不客气，伸手就握住轮椅，将陆皎皎拉到了沙发旁，两人面对面坐着。
看着陆皎皎毫无表情的脸庞，季晏礼从口袋里面掏出早就准备好的云南白药喷雾，打算给她处理一下伤口。
这个样子，看来是自己也没处理。
季晏礼抓到陆皎皎的手，才发现很谅，像是触摸到了一块冰。
陆皎皎抽了抽手，“我已经喷药了。”
“喷了药会是这样？”季晏礼盯着她的眼睛，再次将她的手抓在掌心里面，打开喷瓶，撒了些药在手背上面。
伤口处有些破了皮，沾上药水，一瞬间的疼痛让陆皎皎忍不住抽动了一下。
“疼？”
“不疼。”
季晏礼蹙了蹙眉，又开口道：“他们说你是我老婆，说我喜欢你，是真的吗？”
陆皎皎没有丝毫犹豫就开口，“假的。”
男人指腹摩挲着陆皎皎手背上细腻的皮肤，低头看着她。
这表情……不像是假的。
那看来，他失忆之前真的很喜欢她了。
“那看来是真的了。”季晏礼不肯让掌心里的手抽出去，用了些力气将手握住，“你叫，什么名字？”
陆皎皎愣了愣，嘴角扯出一抹冷笑。
连她的名字都不记得了，还知道自己是他老婆呢？
她嗤笑了一声，把自己的手抽了出来放在毛毯下面盖着，“陆皎皎。”
“对，就是这个名字。”
刚才一时有些想不起来。
季晏礼握了握空下来的手，“你为什么不告诉我？”
陆皎皎笑了一下，“可能有个事情他们没告诉你，就是我们正准备离婚的路上出的车祸，所以我为什么装作不认识你，你应该心里清楚吧。”
“离婚？”
季晏礼歪了歪头，楚亦淮不是说他很喜欢她吗？
那为什么会同意离婚？
还有……
他突然想了起来，连忙道：“是因为妍妍怀孕的事情跟我离婚的吗？”
还没等陆皎皎张口说话，手机屏幕就差点怼到脸上。
她立刻闭上眼睛，那光有些太刺眼了，让她有些不适。
似乎意识到这一点，男人将手机拿远了一些，手指在屏幕上面点了两下，将亮度调低。
然后指着屏幕里面发来的检验报告，一本正经解释，“我让助理带她去检查过了，怀孕是假的，就连她说的跟我睡过了都是假的，这上面都写着呢。”
一番话让陆皎皎有些没反应过来。
照季晏礼这样说，丰妍之前撒的谎都已经被拆穿了？
她嘴角不由得往上扬了扬，没想到，季晏礼失忆之后，心眼儿倒是变多了。
之前都没想过带丰妍去检查。
“所以，我们能不离婚吗？”
季晏礼收回手机，眼睛里面映照着台灯的暖光，显得整个人都温柔至极。
陆皎皎被问得一愣，“我们之间也不全是因为丰妍。”
“那还有什么原因？”
他顿了顿，仔细观察着陆皎皎的表情，“我可以一个一个去解决。”
见男人往自己面前凑了凑，陆皎皎立刻往后面靠去，拉开两人的距离，她很奇怪，“为什么这样？”
季晏礼给的解释，让陆皎皎差点一口气没上来。
“我虽然不记得之前的事，但我昨晚发现跟你的身体契合度很高，肯定是之前感情生活很好，所以才有的身体本能。”
“……”
陆皎皎不知道怎么接他的话。
她觉得这个房间，由于季晏礼的到来，空气变得稀薄了许多。
“看着我。”注意到她眼神飘忽，男人大手固定在她后脑处，让她不得不直视着自己，“不离婚，行吗？”
“不行。”
陆皎皎摇头，看向门口，“你走吧，离婚这事改不了。”
“你总得给我一个理由吧。”
季晏礼不依不饶靠近她，陆皎皎只好尽量往后靠着。
“没有理由。”
“没有理由那就不离婚。”
陆皎皎轮椅卡在两个沙发缝隙之间，退不了，只能偏过头躲过季晏礼那一吻。
“那我给你一个理由吧。”
“行，你说。”
季晏礼两条手臂都搭在她轮椅扶手上面，弯着腰，眼底看不清楚什么情绪。
“你可以拿镜子看看自己，你眼中对我没有丝毫爱意，就连你自己心里都找不到爱我的痕迹吧？”
陆皎皎叹了口气，“你只不过是听别人说了几句话，就觉得自己是真的喜欢我，还想要一直把我跟你绑在一起，这样互相折磨着有什么意义呢？”
季晏礼点点头，似乎在肯定她的话。
“那既然这样。”陆皎皎一字一句，“不如离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