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36 章

体型巨大的双头犬一屁股坐下来,把粽子婴儿搁到地上。

在场其余人都困惑地望向它,不知道殿下在做什么,直到襁褓中的孩子张开了嘴巴,在所有人都以为他会发出一声或是嘹亮或是轻微的啼哭的时候,他——

“伊尔!”

庚午、解临渊、解教授:“……”

在一个又一个僵硬的表情下,他们确认自己听到了字正腔圆的……“伊尔。”

似乎犹嫌不够,婴儿又接连说了好几次:“伊尔,伊尔,戊寅别愣着了,你问他,认不认识伊尔。”

伊尔,‘寄生’实验核心六名成员之一,最大的出资方,全身重度烧伤,私下独立进行‘夺核’实验研究。

对于婴儿开口说话一事,戊寅显然早有预料,甚至眼神中还藏着些许揶揄。他波澜不惊地将婴儿从襁褓里单手抱出来,转身面向解教授:“认识一个叫伊尔的人吗?”

解教授自以为见过大世面,平静地接受了一幕又一幕的异常,包括但不限于‘对付最高指令如吃饭喝水一般容易的解临渊’,‘分明就是同一个人但硬说是双胞胎的戊寅和龙先生’,‘外表看似小孩智慧却过于常人的伍哲’等等。

他努力劝告自己不需要过问得太多,遵从内心潜意识认为他们都是“奇怪的好人”的倾向,做好自己力所能及的事情。

但在自己一手培育的人造免疫者原本快要嘎了,结果奇迹出现意外复活,现在还突然像个成年人一般开口说话这件事情上,他还是沉默了很久很久。

解教授认为自己无法装聋作哑下去了,面对瞪着一双黑玻璃珠似的眼睛直勾勾瞪他的婴儿,他看了眼戊寅,又转头看向站在背后的解临渊:“我想我需要一个解释……”

“在给你解释之前,你先回答我们,”婴儿再次开口说出标准的普通话,“你认识伊尔吗?”

“我当然不认识什么伊尔。”解教授笃定地说。

婴儿尝试着增添了一些描述:“男性,年纪大概三四十岁,全身重度烧伤。”

解教授还是摇了摇头。

戊寅有些意外:“真不认识?按照年龄推测,我还以为会是你儿子什么的。毕竟之前提及他姓名的时候,我看到你有些欲言又止,总感觉有故事。解教授,你的儿子是叫……解一承是吧?”他一字一句地咀嚼着这个名字,“一·承·,一承,一脉相承?”

解教授略作思考,说:“不会是解一承,他没有烧伤……虽然他脸上有一块巨大的黑红色胎记,占据了大概从左边眉尾到嘴角,非常明显,但绝对没有什么烧伤。”

既然已经再次提及到解一承,解临渊干脆向他问清楚:“解教授,您的儿子现在在哪里?”

“我不知道。”解教授非常无奈地摇了摇头:“我不知道他在哪,我也不知道他是否还活着……一承他的母亲去世得很早,他又因为面部胎记在学校遭受到歧视和霸凌,导致性格阴暗、暴戾。我那时忙于工作,最多关心他

的学习成绩,但他学习一直名列前茅,所以我一直对他很放心,所以等意识到一承的心理问题的时候,已经为时已晚。后来我有很多次想要挽回和他冷淡的父子关系,却不得其法。

他高中住校,考上大学之后更是极少回家,也很少联系我。在大概十多年前,我和他大吵了一架,原因我已经不记得了……可能是博士论文?毕竟他唯一愿意和我讨论的只有专业方面的问题。我只记得自那次不欢而散之后,我就再也没有见过他。”

庚午若有所思地看向戊寅,戊寅又若有所悟地看向婴儿,婴儿……婴儿闭上眼睛装死。

“别装了癸酉。”戊寅毫不留情地揭穿他,“我知道是你。”

婴儿——腐生技能的癸酉不情不愿地睁开了眼。

“癸酉?”听到这个名字,庚午立刻小步靠过来,踮起脚看襁褓里的癸酉。后者尴尬地撇开眼,不肯和庚午对上视线。

明明是他一手培育大的速成人体,却和眼前这两个陌生人十分熟悉,解教授的困惑实实在在地写在了脸上。不等他再问,戊寅就十分干脆地告诉他:“真正那个人造免疫婴已经死了,没有出现奇迹,离开营养液之后它便逐步走向了死亡,至于现在,在它体内的是另一个人,他正是在我们准备离开动物园的前夕进入了死婴的身体里。”

“……什么意思?”解教授感到一阵恍惚,“另一个人进到了免疫婴儿的身体里?”

戊寅没有回答他的问题,而是语气笃定地说:“解教授,我还是觉得您的儿子解一承就是伊尔。虽然你说他脸上只有胎记没有烧伤,但你毕竟十多年没有见过他,中间发生什么变故也不一定,毕竟想要获得你的速成人体技术初稿,他绝对是最容易的那个人。”

这一回,解教授没有断然否认,他只是疑问:“伊尔到底是谁?他都做了什么?”

解临渊说:“伊尔是寄生实验的核心研究员之一,你眼前的这三人都是他的实验品。”

解教授一愣,面色大变:“寄生实验?”

见他是这副反应,庚午瞬间激动地问:“你知道什么?!”

“……我想起来了,”解教授呼吸急促道,“我想起我们当时彻底决裂那次吵架的原因了。就是因为这个,寄生,将人类意识承托于某项载体,移植到另外的人体中,这是他博士毕业的研究课题。

我对实验本身没有异议,但这个研究方向却让我很不安,这明显是源自于他内心的自卑,所以我委婉规劝他应该正视自己的长相,注重精神世界的富足,而他大骂我什么也不明白,不配为人父,我们不欢而散。”

说到这里,他停顿了一下,不可置信地看向眼前的婴幼青三人,“你们说你们是寄生实验的实验体?他的研究取得进展了?”

“岂止是取得进展?”戊寅阴阳怪气道,“简直是大成功。就连仅仅是仿造他实验过程的盗窃者,都靠他给这个世界来了一个大的。”

解教授简直被困惑活生生淹没:“……什么意思?”

庚午简要向解教授解释了一下寄生、灾厄污染和伊尔之间的关系,癸酉在边上时不时穿插几句船夫的相关信息,解教授越听脸色越是僵硬,分明和他没有任何关系,他却是一副闯了大祸的模样。

在这期间,戊寅忽然朝解临渊隐晦地勾了勾手,两人绕到殿下背后,解临渊侧身附耳过去,就听戊寅小声道:“问问你那两个Z数字小弟,甲辰在做什么?”

“……怎么突然想到关心他?”虽然解临渊口头还有疑问,但手上的行动并没有因此停止,反而眨眼间就将信息传递了出去。

“你没注意到吗?”戊寅说,“我们临出发的时候,甲辰见到从车上下来的解教授,那时候他的表情有一点变形……我想他肯定认识解教授,但解教授却不认识他,而且他也没有一点想要和解教授相认的意思。”

解临渊还真没注意到这一点,可他左眼有监控录像这个大bug,不由分说就调回了当天的监控,放大画面,截图,小声道:“还真是,瞳孔放大,是个典型惊讶的表情,站姿也调整了,他在紧张……”

解临渊思索了一会,想不明白这两者之间的关系。由目前的情况判断,解教授对寄生实验一无所知,真正的参与者大概率是他的儿子解一承,那甲辰为什么会认识解教授?而且还因为见到解教授感到紧张……他只好抬头问戊寅:“你有什么想法?”

“你变笨了,解临渊。我刚认识你的时候你可不是现在这样的,脑子转得比谁都快。”戊寅说,“你别跟我说什么恋爱使人变蠢。”

自诩智商高绝的解临渊哪能受得了一只寄生虫如此轻蔑的挑衅,咬紧牙关垂下眸就要继续独立解题,但戊寅根本不给他变聪明的机会,直接公布了答案:“甲辰,甲,第一,辰,承,甲辰不就是一承吗?甲辰就是解教授的儿子解一承。”

解临渊愣了下,又觉得戊寅说的好像有道理,又觉得真他妈的离谱:“甲和一就不提了,辰是,承是g,这两者关联起来是不是有点太牵强了?”

“那就来个不牵强的。”戊寅,“癸酉说过三十位癸巳就是寄生实验最完美的[核],在他诞核之后伊尔就无心继续实验,把重心都放在了‘夺核’上,那为什么还会出现第四十一位的甲辰?”

“……或许是其他研究员还在继续实验。”

“而且解一承、伊尔和甲辰都有一个共通点,对于长相的执着。”戊寅闭上眼,努力还原逻辑,“解一承就是伊尔,他成功夺取了癸巳的核,寄生在我的仿生体上,并根据本名给自己取了一个新的编号,甲辰。”

“……”解临渊沉思许久,“只能说不排除这种可能。”

“我认为我就是对的。”戊寅坚定自己的意见,“你的Z数字小弟们有回应了吗?”

解临渊将注意力挪回左眼,429和1305非常靠谱地秒回了信息,表示一切正常。解临渊叮嘱他们务必盯紧甲辰,出现任何异常都要及时向他们汇报。

就在这时,一个非常讨人厌的名字弹出界面框,还是语音通话申请。

解临渊不满地说:“薛鸿意来电话了。”

“接。”戊寅毫不犹豫地回答道。

解临渊这就不爽了:“这么迫不及待?”

“……”戊寅无辜地问,“那就先晾他个十分钟?”

解临渊:“……”

十分钟后,打了第四个电话的薛鸿意愤怒咆哮:“聋了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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