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十九只狐狸

关于日本史的内容都还没背到一半,我就看见宫侑已经困得在不停地点头了,北信介一旦将目光移过来,他就会像被踩中尾巴一样猛地抬起头来,嘴里叽里呱啦地不知道在胡诌些什么。

“我去下盥洗室。”北信介揉着自己的鼻梁,目光扫视过众人,我们几个就像等待被投食的动物园小熊猫,眼睛眨也不眨地等待着他的后话。

他打量了众人片刻,语气依旧是平淡的,“拜托你们都认真一些。”

“是——”我们毫无默契地回应着,听上去一点精神都没有。

等到北信介的身影完全消失在贴着厕所标志的过道尽头,砰地一声响起,宫侑直接倒在了我的历史笔记上,眼睛倏然一闭,竟然就发出了比平时更重的呼吸声,很明显已经是进入睡眠模式了。

不是吧,一秒入睡这种技能拜托也教教我呐,而且还是在家庭餐厅这种地方轻易睡着,也太毫无防备了,很容易被人...恶搞的。

比如宫治和角名。

宫侑同学,我会为你默哀三秒钟。

然后我就会加入宫治和角名的整蛊大队。

宫治朝我做了一个噤声的手势,然后用眼神示意角名递一只笔给他,角名在我的笔袋里挑挑拣拣着,最终拿出一根我用来画重点的天蓝色记号笔。

两只狐狸狼狈为奸地开始以宫侑的脸为画布,在上面肆意地挥洒着艺术的笔墨,在左眼是一个加勒比海盗同款眼罩,嘴巴周围是非常具有男子气概的络腮胡,脸颊上还被角名画了一只歪歪扭扭的凯蒂猫,不过看着完全不像凯蒂猫,更像是骷髅脑袋。

等到一切大功告成,宫治和角名憋着狂笑,捶桌也不敢锤出声,两只手不停地与空气互搏,尤其是宫治,眼泪都快给憋出来了,感觉他整个人都变成充气气球,随时都有可能爆炸掉。

角名憋笑没有憋得这么夸张,他还有余力敲了敲我的手背,把记号笔塞到我的手里,然后用手侧挡在自己的腮边,像说悄悄话一样朝我做了一个口型:[你要不要试试?]

这种恶趣味的欺负行为我才不...会错过的!

我强压住不停往上翘的嘴角,咬开记号笔的笔帽,然后在宫侑的额头上轻轻地画了一个豆豆人,豆豆人顶着往左边偏的头发,正用自己的火柴手脚做着跳发姿势。

“这是在跳芭蕾吗”角名凑近小小声地说着。

“芭蕾是什么鬼啊,这很明显是在土下座。”宫治观察了一会后反驳道。

烦死了,我不想和这两个人说话了,亏你们还是排球部的成员,连跳发都看不出来了吗。

正当两个人为这是芭蕾还是土下座争论时(说实话,我不太理解他们连这种事情都能争论起来,有点幼稚过头了吧!),我突然发现自己被宫侑枕在脸下的笔记好像和刚才有些不一样了,好像米黄色的纸面变得更深了,碳素笔的痕迹也有些晕开,难道是我近视了吗?

我又离近看了一下,才发现宫侑睡得很香甜,因为整个右脸都贴在了桌面上,所以把嘴给压得微微张开,一丝在灯光下泛着亮光的液体正可疑地流淌下来,这哪里是我近视了,分明是宫侑的口水流到我的笔记本上了!

攥着的拳头是捏了又捏,眼看着自己的笔记本已经快被淹没了,我手疾眼快地抽走自己的笔记本,宫侑的头一下磕在桌子上,因为笔记本并不厚,所以这下挨的力道也不重,但足以让他清醒过来了。

宫侑先是抽动了一下鼻子,然后才迷蒙地睁开眼睛,整张脸上都写着睡眼惺忪,他打了一个悠长得简直像火车启动的哈欠,随意地用手背抹了一下脸,“刚刚是地震了吗?”

“地震...地震!快点跑啊你们,一个两个的全都傻了不成?”宫侑刚刚还睡眼惺忪的脸一下变得紧张兮兮,一脸惊恐地推搡着他旁边的宫治,嘴里还不停地嘟囔着:我还不想死啊!

他说话的分贝并不低,所以也吸引了店内不少客人的目光,大家先是对这种在公共场合大吵大闹的行为表示了不满,但在看到宫侑的脸后,店内响起了此起彼伏的低笑声,一些人笑过之后,还和同伴交头接耳起来,还有一声非常明显的[那到底是什么玩意啊!]传了过来。

饶是宫侑,此时也发现了情况有些不太对,大家为啥要盯着他笑啊,他又不是什么搞笑艺人。

旁边的宫治和角名见状,终于不再顶着压抑到扭曲的五官,毫不客气地笑话了起来,捶桌的捶桌,捂肚子的捂肚子,在沙发椅上笑作一团,好像这里一下就变成了八点档的漫才节目表演。

而我还在为自己被淹死的历史笔记默哀,根本顾不上嘲笑宫侑,关于现代的历史全都花掉了,看来今晚得重新补这部分笔记才行,这上面还有宫侑的口水味,干脆直接扔掉好了,我的笔记已经被完全污染掉了。

“侑,现在不是祭典的时间吧,就算再喜欢能面,也没必要在自己的脸上乱画啊。”已经从盥洗室出来的北信介眉头微皱地看向宫侑,他似乎对这种随意在公共场合乱来的行为有些不悦。

“能面?你在说啥呢,北前辈?我对那种东西才不感兴趣。”宫侑没明白北信介在说些什么,但他却没错过北信介的后半句话,“我刚才一直在睡觉,才没有在脸上乱画,他们可以证明...”

宫侑的话一顿,忽然反应过来,连忙借着玻璃的反光来看自己的脸,只见宫侑脸上的线条变得恶狠狠的,攥成拳的两只手都被他用力地捏得咔吧作响,连指节都开始泛白,“你们这群可恶的家伙。”,他几乎是从牙齿缝里挤出的这句话,转身直接拎起了两人的衣领。

因为宫侑的话,所以北信介的视线也落在了两人之上,而在旁边始终一言不发的我似乎被忽视了。

但角名哪有这么好心,他拉过我的手腕,那只天蓝色的记号笔还乖巧地躺在我的手心,无声地传递出某种罪行,角名开口道:“作案工具可是在这里哦,请不要误会无辜的人。”

喂,怎么罪状一下就全部推给我了,而且你一点也不无辜吧。

我和角名用眼神交流着,恨不得将眼神实质化成针线,好缝上那张胡说八道的嘴,他则是递了一个[别想着一个人逃跑]的眼神给我。

好在角名的这句话没什么可信度,就算是宫侑都没有相信,“你这家伙绝对不无辜,当我们还是第一天认识吗?”

就算如此,我的嫌疑好像也完全坐实了,真是的,还以为自己能逃过一劫呢。

“先去盥洗室里清洗一下吧,侑。”只有北信介还在为这个问题思考对策,不愧是可靠的前辈。

宫侑哼了两声,抬脚走向盥洗室。

所以有没有人为我的历史笔记发声啊,虽然宫侑是受害者,但同时也是污染我笔记本的罪魁祸首,我们这应该算两清了吧。

北信介在我的旁边坐下,拿起之前还没看完的英语词汇手册,小小的一个,印刷成了文库本的大小,二年级的学习进度和我们不同,而这本手册自然也不是我的,而是北信介放在身上,随时能拿出来在闲暇之余看上两页的。

看着北信介丝毫没有要对刚才的行为进行说教的架势,我对面的两个人反倒是更加坐立难安了,朝我挤眉弄眼着,还递来一张纸条。

[北前辈为什么不骂我们?]

你们两个是有什么奇怪的属性吗?

[快帮我们试探一下他,饭团再给你一个。]

宫治依依不舍地把一个饭团随着纸条递过来,挣扎的表情简直就跟嫁女儿的父亲一模一样。

真是的,我知道啦,看在饭团的份上,就帮你们试探一下信介好了。

“信介,其实刚才的事情全部都是角名的主意,你随便教训一下他就好了,我和治君都是被他操纵的可怜虫。”我抓着北信介的衣袖,眼巴巴地看向他。

抱歉呐,角名君,这是对刚才的报复哦。

我寻了个间隙,朝角名狡黠一笑,他愣在原地,眼睛都瞪成了平时的两倍大。

北信介探寻的眼神刺入我的眼底,半晌后他拍了一下我的发顶,说:

“小爱,撒谎是不好的行为。”

“果然还是没办法骗过信介。”我叹了口气,松开北信介的袖口,“那信介不打算说点什么吗?比如下次不要再做这种乱来的事情了。”

没等北信介回答,就听见宫治开口道:“该不会因为小爱是北前辈的幼驯染,所以连带着我们也被一同赦免了?”

“也太偏爱她了吧,北前辈。”角名拱火道。

“是有这个原因吧,但主要还是因为被画的人是侑,而且他还在睡觉,要是困了就说一声回家好了,不用在这里强撑的,所以我在等他回来后一起说。”北信介倒是直接干脆地承认了两人的质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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