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凉初透上

第三十三章 凉初透(上)

“今夜真是惊心动魄,我差点死掉。原本我贴身带着信号焰火。”彦信细细的看着初晨的每一个表情。

“那你为什么不放?”初晨看上去很是怪他不放焰火,从而惹来了这么多麻烦。

“焰火莫名其妙的不见了,那两个女人用金缕衣来网住我,又给我下了游丝香,但不知为什么那闻名天xià 的毒对我却不起任何作用。你说奇怪不奇怪?”如果不是他见识过这个女人睁着眼睛说瞎话的超强表演能力,他大概会真的相信她毫不知情。

初晨哼了一声,脸上的神sè丝毫不变。

“我思来想去,想到只有一种可能,那就是游丝香遇到了和它一样毒的东西,正好被以毒攻毒化解了。这样正好救了我。你说有没有这个可能?”彦信的眼里闪烁着不明所以的光亮。

“我不懂这个,不过你的运气真好。”初晨绽放出一个微xiào 。她都有些嫉妒这厮了,为什么这样的好事就到不了她身上呢?同样是毒,怎么到了她身上就是毒上加毒,而到了这厮身上,月茵萝的毒就刚好可以解掉游丝香的毒。这么巧的事情也让他遇上了,这厮的运气还真不是一般的好。

“我一解决了那两个人就忙着来找你,我还以为再也见不到你了。你没事吧?是怎么逃出来的?萧竹衣呢?”彦信貌似关心的望着她,眼神锋利得如同刀锋。

初晨直视着彦信的目光镇定的答道:“我还好。他掳着我一直往山下跑,但在半路上,不知怎么,他突然就晕倒了。我忙着逃了出来,现在大概他还在那里吧,要不要去找?”彦信怀疑也没用,萧竹衣根本不是她的人,死活跟她没有任何关xi 。

“他被人救走了。”彦信冷冷的望着她,收起噬光,大步走到她身边,他身上浓浓的血腥味直往初晨的鼻子里钻,她皱皱眉,偷偷往旁边迈出一步,小心翼翼的隔开和他的距离,捂住鼻子道:“你又杀了多少人?”

彦信不答,垂着头握住了她的肩头:“今夜的怪事可真多,不过,我们的运气都很好。对了,刚才你要去哪里?”

他想干什么?初晨对彦信挤出一个惨兮兮的笑:“我正要去找你,但是迷了路。”

彦信猛地抬头死死的盯着初晨,幽黑的眼里,怒意如惊涛骇浪一般狂涌而出,他全身僵硬的握紧了她的肩头,狂暴的力量几乎要捏碎她的肩骨。初晨惊恐地后退,“嘶啦!”她肩头的外袍竟被他撕下一片来,露出了里面白sè的里衣。初晨喉头有些发紧,她瑟缩了一下,强忍着肩头传来的剧痛,讨好的笑:“我们回家吧?我走了很久,累极了。”

彦信定定的望着她,眼里高涨的怒火突然如cháo水一般悄然退去,随之而来的是一种她看不懂的情绪,最终,彦信低声说了句:“走吧。”转身就往下山的方向走去。

初晨诧异的瞪大了眼睛,没有想到他这样就轻易的放过了她。

初晨坐在马车上,偷偷瞅着旁边那个身上散发出寒意的男子。从山上下来,无论她怎样试探,彦信都再没有和她说过一句话,但是这样的彦信反而让她无端的害怕,她直jue彦信发现了什么,只愿不会给风家带来麻烦。

马车到了风府门口停下,祝年安好脚凳,初晨看向彦信。彦信垂着眼道:“你去吧。”初晨掀开车帘,正要下去,彦信忽沉声道:“你记着,这是最后一次。”初晨的身子顿了顿,暗暗松了一口气,这是不是意味着他暂shi 放过了她?

祝年看着初晨单薄的背影在朦胧的灯光下走进那扇漆黑的大门,慢慢消失在黑暗中,很快就看不见,回头想喊车夫回王府,却见彦信端坐车中,一动不动,低垂的眸子里暗sè浓浓,也不知在想些什么。祝年垂手立在车前,心里七上八下,彦信很不高兴,他早就感到了,但是主子不发话,他也不敢喊车夫走。

“祝年,你跟了去,就跟风夫人说是孤让你送风小姐回来的,风小姐无恙,请她不必担心,只请她这段时间多多关注,大婚那ri给孤一个活蹦乱跳的新娘。再跟她说,孤那里有一批今年新进贡的衣料,过几ri便送来给未来王妃做衣裳,让她把衣服做得好些,不要丢了广陵王府的脸。”彦信低声道。祝年“嗳”了一声,忙跟着去了。

天已近四更,风府仍然灯火通明。初晨腿脚有些僵硬的踏进大门,就见阿怜立在影壁下道:“夫人在大堂等姑娘。”初晨叹了口气,心知今晚这场风暴自己无论如何也是躲不过去的,只得跟在阿怜的身后向大堂走去。

远远地就看见chun意头发散乱的跪在离大堂十几丈远的碎石地上,听见脚步声,chun意期待的抬起头来,眼里绽放出惊喜,“姑娘,你回来了?”

chun意的脸上青紫交加,肿的看不出原来的形状,嘴角还残留着干涸的血迹,想来是受了责罚。初晨心疼地望着她点点头,疾步走进灯火通明的房间。

绿绮夫人粉面含霜,一双美目充满煞气,先恶狠狠的盯了初晨一眼,再笑眯眯的和祝年打了招呼。祝年礼数周到的将彦信的话传到后便告辞,绿绮夫人也不多留,让阿怜送他出去。祝年刚走到院子里,就听见“哐当”的一声脆响,好像是什么东西被摔碎了,接着又是“啪”一声脆响,仿佛是手掌打在脸上的声音。他看了阿怜一眼,阿怜讪笑:“呀,这猫儿真是顽皮,大约又打碎东西了。”

祝年疾步走到风府外的转角处,那里停着彦信的马车。他打了个千:“爷,奴才回来了。”车里传出彦信有些疲倦的声音:“怎样了?”祝年犹豫了一下,道:“一切都还好。只是小的走时听见猫打碎了东西,绿绮夫人打了猫一巴掌。”

彦信沉默了一会,低声道:“走吧。”

初晨躺在床上,眼神空洞的望着帐顶。chun意红肿着脸,端着一碗燕窝,好声好气的道:“姑娘,吃一点吧?你已经两天不吃不喝了,这样可不行啊。”如此喊了好几遍,初晨仍然没有一点反应。chun意叹口气,只得坐下来守在床边。她犯了大错,原本是要被废了再撵出去的,但是因为姑娘不吃不喝,绿绮夫人软硬兼施都没了办法,只好让她回来。

chun意想起那晚上的情形还心有余悸。祝年刚走,绿绮夫人就摔碎了大堂里的粉彩花瓶,又打了初晨的耳光,厉声骂初晨:“你干的好事!你要死便去死,死干净些,不要拉着一家人为你陪葬!”听这话大概是夫人已经知道了姑娘要逃走的事情,但是夫人是怎么知道的呢?姑娘做这事的时候万分小心,并没有几个人知道,她想破脑袋也不知问题到底出在哪里。

接着阿怜回来就关了大堂的门,也没人管她这个跪在门外的丫头,想来是夫人气糊涂了,居然忘了清场。她想到初晨必然受罚,心里担心,见四下无人,便偷偷的靠近了些,虽然看不见,但她从小耳力异于常人,大堂中发生的事情都听得一清二楚。

初晨先时还争辩两句,说是自己都是听母亲的安排,难道还错了吗?后来绿绮夫人越骂越凶,初晨就不吭气了。但从绿绮夫人越来越愤怒的声音听来,似乎是初晨的表情更加的激怒了她。阿怜怎样劝初晨认错,初晨都不肯低头。绿绮夫人生qi 之下,动用了家法,用藤条打了初晨一顿。因为初晨就要出嫁,怕留下疤痕,也不敢用多大的力度,但是chun意知道以初晨那样骄傲的xing子,这几下恐怕比要了她的命还要来得厉害些。

等到初晨终于开了口,说出来的话却是吓死人:“我知道在你眼中,我从小都是累赘,之所以留着我,不过是为了养大好为家族换一点利益而已。尽管我早就知道在你心中我什么都不是,甚至还比不上弟弟们的一根脚趾头,但我还是尽力去做好你要我做的事情,讨你的欢心。”

“小时候,你从来不让我和你们一起吃饭,说是怕我将病气过给弟弟们。每天晚上我一个人在房里用饭的时候,听见你们边笑边吃饭的声音,你知不知道我有多羡慕?有天我很久没有看见你们了,心里很想念,想要去找你们,nǎi妈却不让我去,说是你很忙,会生qi 的。”

“我就趁着nǎi妈睡着了,偷偷跑去看你们,刚走到院子门口,就听见初阳哭着说要找你,nǎi妈说他做了噩梦,你很快就跑来了,一进qu 就把初阳抱在怀里细声安慰,我一直站在旁边看,你却始zhong 都没有看过我一眼。后来我做了噩梦,也很想要你抱,很久之后你才抱着初阳来,指着我对初阳说:‘初阳,看见没有,不要像她这样没出息。’我自己安慰自己说,你只是太忙,是怪我没用,身体太差。总有一天,我会用自己的成功告诉你我不是废物。我以为,我那样做了,你就会喜欢我的。”

上一章目录+书架下一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