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30 章

其实一开始不是这样的。

祁颂洗完澡就早早关灯上床睡觉,想趁着刚打完抑制剂,在镇定效果最好的时候入睡。

她闭眼,心情平静,无欲无求。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窗外微风吹过,树叶婆娑,细碎的声音在耳畔作响。

窗户半敞着,于是风不知不觉便也钻了进来,轻轻拂过祁颂的睫毛。

祁颂的呼吸顿了下。

昨晚和郁落接吻时,两人微微偏头错开鼻尖,于是女人纤长浓密的睫毛偶尔会浅浅地碰到她的脸颊。

柔软的,茸茸的。

在被亲得难耐时,那睫羽还会忍不住轻轻颤动,在她脸颊的肌肤上挠过。

勾起心头抹不去的痒。

......郁落。

祁颂的呼吸霎时沉重了一些,眉梢不安稳地动了下。

她的手缓缓揪住身下的床单,想借指尖的力度承载住心头开始暗涌的情绪。

可只是徒劳。

因微风吹过睫毛而起的那点轻微浪潮,竟已在不知不觉间汹涌地荡开。祁颂还没反应过来之际,便已身不由己地在其中下沉,淹没,几近溺死。

她倏地睁开眼,拥着被子坐起。

路灯的光在秋夜里格外冷然,将空空荡荡的客房照得更加孤寂。

祁颂的视线停留在一旁的衣柜上。

......郁落。

在易感期的挑动下,会不可逃避地直面自己最深层的念想和渴望。

而她的脑袋就这样被这个名字塞挤、占据得不留空隙,想念的痛与痒游走在四肢百骸里,勾出胸口剧烈的起伏。

再也承受不住。

祁颂蓦地掀开被子,跌跌撞撞地下床。

“姐姐......”

她鼻尖泛酸,口中低低地呢喃着,在微促的喘息中打开衣柜,急急忙忙地把五件衣服取下来抱进怀中。

脸埋下,使劲嗅了一口。

心里炽热的浪潮似是因此微微消退了一点,可很快又再度更加激烈地拍打过来。

祁颂失神地看着衣服,心里更空了。

是洗过的衣服。上面主要是洗衣液的香味,没太多郁落的气息。

她愣愣地站在原地。因为没有自家Omega的安抚而更加脆弱敏感的神经作祟,眼眶骤然一热,一行清泪不知不觉间从眼角滑下来。

......这是洗过的。

......都没有她的味道。

泪水晃晃悠悠地汇聚在下巴,最后滴落在地上。

“啪嗒”一声。

祁颂潮湿的眸子却在这声响里倏地亮起来。

她连拖鞋都没穿,赤着脚便开门走出客房,匆匆忙忙地踩过走廊,冲到楼下客厅。

她的目光直直地望向那条披风,眸光更亮了。

几步上前,如获至宝地捧进怀里,垂首嗅了嗅。

郁落身上清幽的香味充盈鼻间,她顷刻间头脑愉悦得晕眩,脚下轻飘飘的,一时不知道自己姓甚名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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直到经过主卧。

祁颂脚步一顿,看着主卧紧闭的房门,睫毛颤了下。

——你最好一晚上都不碰。

郁落睡前这样和她说。

一点心虚悄然浮起,她将手上的宝贝披风攥紧些,匆忙钻回了客房。

心虚在大脑胡乱作祟,以至于哪怕已经不甚清醒,祁颂竟还能想起来订个六点的闹钟——

一定要在明天郁落起床前悄悄放回去。

窗户被关上后,细密的雨点在玻璃表面敲打得嘀嗒作响,室内的空气却陷入凝滞。

氛围似乎也是。

祁颂躺在床上,捏着怀里的披风,和郁落在沉默中对视。

她的喉咙紧了紧。

她方才蜷缩着窝在郁落的衣服里,始终没有睡意。

筑巢本该是会给心理带来一些安慰,舒缓她的情绪。可她不知为何,却愈发想念郁落,想得心脏都快受不了了。

于是她又打了一针抑制剂。

短短半天内,二针抑制剂注入体内,已经算严重的过量。

她的信息素浓度因此低得几近于无,生理冲动亦被抑制剂规训得温驯至极。

可情感冲动却丝毫没有消解。

甚至于,在汹涌的想念里,她开始忍不住启唇衔了一点披风,压在齿尖,轻轻咬磨。

祁颂以为这一晚就要这样荒诞又难捱地度过。

可此刻,那个让她丧失所有平静,作为她夜晚全部狂想的女人,就站在不远处。

“......你看起来很想我。”

夜色里,女人的声音轻柔地敲打在祁颂的耳畔。

分明是清泠如水的音色,却陡然将祁颂心头的火添得更旺。

她凝视着夜色中女人的面容,在灼热又急促的呼吸里,用视线用力地一遍遍勾勒郁落的轮廓。

大脑似被什么拨动,牵起混乱的痛意。

她浑浑噩噩地察觉,今晚对郁落的想念好像不止是因为易感期,不止因为这短短几个小时的分离。

如此疯狂地想念郁落的心情,仿佛曾经有过很久、很久。一度成为她生活全部情绪的主宰。

而她只是短暂地忘了。

但易感期将那份感觉重新点燃。

“嗒”地一声,又一个雨点有力地敲击在窗上。

祁颂感觉心里某层无形的枷锁,便伴随着那清脆的声响一同悄然破碎了——

几个小时急切、难耐、辗转反侧的想念顷刻迸发,如燎然的烈火,将那些被揭穿秘密的心虚与惶然、那些身不由己的口是心非、那些难以理清的困惑纠结全部瞬间吞没。

不知从何而来的情感蓬勃,野蛮地在她的心间燃烧、跳动着。

这一瞬间,

祁颂忘记、更不再在意其他的一切,所有似是而非的背景都变得无足轻重。

她只知道郁落。

“你......”

凝视着呼吸发急、神情似沦陷在热烈情感里的祁颂,郁落微微惘然,启唇想说点什么。

却见床上的年轻女人一瞬不瞬地盯着她,坐起身来,滚热的手心紧紧握住她的手臂,用力一拉——

郁落毫不设防地顺着她的力度跌坐在床上,栽进祁颂的怀里。

拖鞋从脚上顺势滑下,砸在地面的扑通声让郁落心头一颤。

腰间两只手迅速缠来,祁颂将她整个人摁在怀里,抱得紧密用力。

接着,把脑袋深深埋在她的颈窝,贪恋地轻嗅她颈间的肌肤。

像在经过长久等待后,终于得以迎接主人回家的小狗。

郁落的心情陷入一种无与伦比的柔软里。

祁颂身上的信息素味道几近于无——她此刻所为与生理欲/望无甚相关。

那么,这迫不及待缠来的怀抱,应是全部都出于纯粹又浓烈的情感——

她想她。

想到这里,郁落感觉到一种深沉、又悠长的痛与甜。

“姐姐......”颈窝处传来一声低低的呢喃。

是过于久违的称呼。

郁落的呼吸一滞,怔愣了几秒。

接着,唇角慢慢勾起轻柔的笑意,有一点泪将那笑意濡湿。

她抬手,抚摸在祁颂的发顶,动作极尽温柔。

她启唇,想让怀里的人和她说说话,然而一句“你是不是很想我”还没说出口,便听到——

先于问题,耳畔响起了回答。

“......想你。”

祁颂闭着眼,下巴搁在她的肩头,轻轻地说:“好想你。”

“刚刚一直一直在想你。”她坦白。

“一直一直都很想你......”

她去掉了“刚刚”这个限定词。

郁落的呼吸颤抖了起来。

祁颂已经不太知道自己在说什么。

她头脑昏涨,主观意识仿佛陷入沉睡,而最诚实的潜意识不动声色地替为主宰,让她从口是心非,短暂转变成口是心是。

“姐姐。”

她将这两个字念得极慢,发音分外清晰,像刚开始学汉字的小孩一般,透着一种可爱的青涩和郑重。

“......我可以像昨晚那样亲亲你么?”

她温顺地,又极尽坦诚地问。

方才躺在筑好的巢里,她难以自抑地反复回味昨晚唇间的触感。

“......嗯。”郁落过了几秒才回答。

她的嗓音有点哽咽,透着嘶哑。

于是年轻女人的唇瓣慢慢地贴过来。

郁落在微沉的呼吸里闭上眼,被祁颂用两只手轻轻地捧住脸颊。

接着,她感受到唇上和昨晚如出一辙的,珍惜又

简单的触碰。

而她没有像昨晚那样欲求不满。

只是以一种同样赤诚的心情,专注地投入这过分纯粹,又过分让她心动的亲吻里。

就像在和祁颂从头开始,谈一场生涩又烂漫的初恋。

唇瓣贴合,轻轻摩挲。

这般吻了很久很久。

直到窗外的风雨声停,后来又渐渐有幽暗的月光拂照进来。

祁颂被郁落伸手轻轻推开。

她呼吸不稳,怔愣地看着郁落,满眼都是“还不够”

。却也乖顺地没有再凑上来。

郁落将她的表情收尽眼底,含雾的眸中浮起清浅笑意。

她踌躇了一下,才开口柔声问:

“祁颂,你是只想这样接吻,还是只会这样接吻了?”

这句话里有深重的试探意味。

如果是平时的祁颂,立即就会警觉,搜寻周全的应对方式。

但现在的她不会。

她现在只会颠颠地跌进郁落设的每一个陷阱里。

于是她眨了眨眼,目光依依不舍地从郁落的唇上离开,真挚地说:“不然还要怎么接吻?”

这句话音落下后,她面前的女人陷入了沉默。

祁颂登时有些莫名地不安起来。

她抿了抿唇,伸手覆在郁落撑在床单上的手背上,指尖试探地插/入郁落的指缝里,扣紧。

“姐姐......?”

郁落的睫毛在她的喊声里轻颤了一下,像是刚回过神来。

女人抿了下唇,喉间似是发出了一声低低的叹息。

“......没关系。”

郁落最终轻轻地说,语气依旧是温柔的,像可以包容世间万物。

“姐姐可以再教你一次。”

“但是,这次你不可以再忘记了,好么?”

她望来的眼神十分认真,带了一点怅然的请求。

祁颂的心情好像被那份怅然攥紧。

因此,虽然她分明处于易感期潮热的情绪里,分明不甚清醒,却做不到草率地回应。

而是先将郁落的这句话反反复复在心里品尝了好几遍,像是一定要刻在心头,最后才分外郑重地点头。

郁落眼里的怅然在她对待自己请求的珍重里化作春风。

“你真是......”

心里的涩感被甜意荡尽,忍不住笑,“一点都没变。”

郁落牵着祁颂的手,抚上自己的脸颊,而后将她的指尖压在自己柔软的唇瓣上,按揉了一下。

接着,她轻启红唇,微微前凑。

咬住了祁颂的指尖。

祁颂的呼吸忍不住发抖起来。

她感觉到女人唇齿间的潮湿与温热。

有湿软的触感在她的指尖调皮地拂过,又打绕着转圈。须臾,轻轻舔/吮了一下,溅起轻微的声响。

祁颂的胸口一滞。

她一瞬不瞬

地凝视着女人此刻四溢的风情,耳根已经通红,心潮被勾得澎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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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眸里掀起动人的笑,“记住了么?”

“我刚刚怎么对待你的指尖。”她慢条斯理道,“你就怎么品尝我的舌头。”

祁颂胸口起伏深重,喉间艰涩地挤出一个“嗯”。

她迫不及待地要展示自己的学习成果。颤着手捧住郁落的脸颊,唇瓣慢慢压上去。

伸出一点点舌头,试探地轻舔了一下郁落的唇瓣。

几秒后,忍不住又舔了一下。

过于甜软,她着迷地一尝再尝,已经忘记郁老师真正要验收的作业是什么。

被这人小狗像一样舔了半天嘴唇,久没等到预想的缠/绵,郁落的唇角勾起无奈又心软的笑意。

算了,都已经教到这里,再辛劳点也无妨。

她主动启开唇瓣,抬手按在祁颂的后脑勺,微微用力。

祁颂的舌尖于是碰到她的。

郁落的呼吸因此滞了一下,另一只手忍不住抬起,揪住祁颂身前的衣料。

祁颂似乎由此想起来了应该做什么。

她回忆郁落方才如何对待自己的指尖,接着小心翼翼地,轻咬住了郁落的舌头。

她感觉到怀里的女人颤了下。那颤也引起她自身的战栗。

祁颂缓缓闭上眼。

她不再回顾郁落的教学,而是凭着本能,极尽温柔,又按捺不住渴盼地轻轻舔舐、吮吸。

她的手下意识缠上郁落的腰,一路从背脊抚上,覆在她的后脑勺。

反客为主。

起初只是生疏地探索。舌头在湿润滑软的口腔里缓缓搅/弄。

可在香甜滋味里,她像是寻回了某种深刻的肢体记忆,逐渐如鱼得水。

祁颂将女人抱得更紧,沉醉地品尝对方。

唇舌交缠的声响,伴着湿热的喘息,暧昧又朦胧地溢满客房。

郁老师逐渐被亲得浑身发软,方才手把手教导学生的从容已不复。

她轻哼了一声,手无助地勾住祁颂的脖颈。

眼里起了难耐又迷蒙的雾,在急促的喘息里偶尔不慎溢出几声呜咽,一点娇。

落在祁颂心头,撩起更难以自抑的渴望。

她不知疲倦地纠缠、吮/弄。像在品尝心爱的甜点,怎么都不愿意停。

良久。

分明是自己点火,郁落却率先承受不了,艰难抬手推开了祁颂。

祁颂唇瓣湿润透红,眼巴巴地盯着她,食髓知味的模样。

满眼都是还想亲。

“......”郁落的睫羽颤了颤。

惹火烧身这个词,她在祁颂这里领略过很多次。而眼下是新的一次。

舌根已经被吮得泛酸,郁落唇瓣嗫喏一下,声音微哑:“乖,该睡觉了。”

祁颂微怔,抱在她腰间的手顿

时揪紧她的衣角,低声说:“姐姐要走了?”

郁落凝视着她。

“你需要我么?”

她轻轻地问。

“嗯。”祁颂毫不犹豫地点头,“一直。”

“......你清醒后也这么诚实就好了。”郁落垂下眸,几不可闻地说。

她留了下来。

祁颂心满意足地抱紧郁落躺下。

心心念念的Omega就在怀里,用来筑巢的衣物暂时失去宠幸,但还是被她珍惜地在一旁放好。

郁落昨晚照顾发烧的祁颂,都没怎么睡觉。今天飞回B市,下午又赶着带周舟去医院检查,实在是很累很困了。

因此她来不及想太多,几乎是转瞬就在祁颂怀里入睡。

迷迷糊糊间,感觉身体被轻轻摆弄、放好。而后旁边一空。

她一时没在意,朦胧地认为祁颂去卫生间了。

再度栽进梦里沉浮不知多久后,她下意识往身旁摸了摸。

仍旧空荡荡的。

郁落蓦地睁开眼。几乎是瞬间清醒。

她撑着坐起来,茫然地看着客房内的摆饰。

几秒后,她回想起什么。

在隐隐的猜测里,她起身下床,推开客房的房门。

垂眸看去,果然见祁颂像只大型犬一样,蹲守在门旁,抱住膝盖,下巴支着。

乌色的长发披洒在肩背上,温顺拂过身上属于郁落的睡裙。

听到声响,祁颂缓缓抬头朝她看来。

她眸里尚残留着某种迷醉,接着泛上几分心慌,赶在郁落开口前解释,“姐姐,我只是......”

她初尝唇舌痴缠,脑海里挥之不去的激动。

而女人就在怀里酣睡,睡颜纯净。心中火热的回忆与畅想让她感到有些亵渎对方一般。

但还是忍不住要想。

于是找个地方藏起来,只自己悄悄回味一下。

可又不舍得离郁落太远,最后选择蹲在房间门口。

一点一点,把方才接吻的过程细细回味。

竟然又被抓了个现形。

客房门口,幽静无边的夜里,郁落站着,与蹲在门边的祁颂对望。

这一瞬间,在她心里牵起跨越五年时光的恍然。

她的眼里蓦地泛起汹涌的潮意。

她可能此生永远也忘不了这一刻。

因为——

“祁颂,你还记得以前......”

你可能不记得了。

郁落眸里盈水,在回忆的恍惚里,缓慢又温柔地述说:

“我们第一次接吻,你也是半夜悄悄地出房间,在门口蹲着,被我无意醒来后找到。”

她边流泪边笑起来,“你当时也在我开口前,急急忙忙地解释自己。”

“后来我要拉你走,你不愿意——”

“你说‘可是我还没回味够’。”

郁落的话在祁颂脑海里转过一圈,似乎勾起了什么酸涩的甜味。

却又好像没留下痕迹。

因为她感到陌生——以前?

以前是什么,现在又是什么?

自从晚上郁落来到她的房间后,她的内心烧得仿佛已经迷失自己。只知道郁落,连自己是谁也不太在乎。

况且,她难道不就是她,她难道不一直都是她么?

在一种混沌又迷茫的思索里,她隐隐听到女人说:“和我回去睡觉吧。”

祁颂轻蹙起眉来。

她刚刚才回味完二次,还不想睡觉。

于是她下意识地说:

“可是我还没回味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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