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第 1 章

周围是呼啸的风声和攫取心脏的失重感。

你从星空坠落,穿过蔼蔼层云,似乎永远没有尽头。

一个温和的声音乍然从天际破空而来:“时语!”

梦境应声破裂,你猛然坐起身,大口大口的喘气,浑身冷汗将睡衣都浸湿了大片。

那种空旷、无助而绝望的感受从梦境中延伸到了现实,让你紧紧地按住剧烈跳动的心脏。

紧接着冰凉的五指被一只温热有力的手掌握住,后背也贴到了一个宽阔结实的胸膛,年轻优雅的家主大人从背后将你全然的圈在怀中。

淡然的樱花香驱散了噩梦遗留的惊悸。

他温润的嗓音带着驱散阴霾的力量:“又做噩梦了?”

你依旧不能很适应这样的亲密,微微挣扎着想要拉开距离却全然被他无视了。

“别怕。”他安抚的拍着你的单薄清瘦的脊背,“只是梦而已,不会再发生那样的事情了。”

你神智清醒的很缓慢,没能听出来他言语间的机锋,甚至昏昏沉沉的连自己身在何处都没有意识到。

他便这样抱着你,静静地等待。

庭院的惊鹿蓄满了水,传来了清脆的敲击声,你神智也终于回笼了大半,柔嫩的指尖轻轻点了下他的手背。对方了然会意:“先去洗漱还是吃东西?”

你声音又轻又软:“出汗了,黏糊糊的,不舒服。”

他似乎很喜欢你对他提出要求,哪怕是委婉、柔软的,浅紫色的双眸露出笑意:“我抱你过去?”

你摇了摇头自己站起身:“我可以。”

他没有再做强求,亲自为你准备好洗漱用品就离开了,而你在温泉的浸泡下终于一点点的捡起了所有记忆。

此地是稻妻鸣神岛社奉行神里家家主的私宅,一直以来无微不至照顾你的正是那位颇负盛名的家主大人神里绫人。

据他说,你从高天之上坠落,是他在海边救了你。而你在更早之前,则是他一声不吭逃跑了的未婚妻。

你直觉他说话不对,但是你对自己的前尘毫无印象又举目无亲,只得跟着他回到了神里家,慢慢调养身体。

神里绫人传唤来了稻妻最著名的医师调理身体,那些医师却一个个摇头离开,诊断结果出奇的一致:“生死一线,回天乏力。”

为此他甚至请来了那位传说中执掌稻妻的七神之一——雷电影。

你记忆中从未见过那位紫衣的将军,但是直觉她似乎和以前不一样了,就是想摆脱了无形的锁链一般。

对方看你的眼神更加复杂。

那位神明和神里绫人在屋外聊了很久,你隐隐只听到只字片语。

“许多人都在找她,你可想清楚了。”

“多谢将军大人提醒。”神里陵人仍旧温言尊重,但明显拒绝了神明的友善的提醒。

神明并不会插手凡人的抉择,友情的提醒已经是过多的关注。

眨眼间神明就消失在了庭院之中。

那位神明离开后神里绫人便将你挪到了这处幽静的宅子静养。

你能感觉到自己生命的流逝,或许自己会在某天突然消失吧。

你发现自己并不害怕这件事,或者说你隐隐在期待这件事的发生。

但这件事是神里绫人所不允许的。

”洗好了么?”他的声音从屏风后面想起:“你现在身体虚弱,不易泡太久。”

你摇了摇头,这才想起来他们看不见,稍微抬高了声音:“我好了。”

神里绫人帮你擦干了头发,牵着你往雅舍吃饭,你中间几次想要把自己的手抽出没能成功,几步的路程你苍白的指尖就被暖出了粉色。

雅舍之中只有你们二人,这让你更加局促了,难得开口问道:“绫华小姐呢?”

你自从清醒过来就很少说话,更何况你也只和神里绫华一起进餐过一次,那一次也是你少见的露出笑容的时候。

神里绫人温沉沉的看着你,星紫的瞳孔像是是无声的酝酿着海啸,随时能一口把你吞噬。

你有些瑟缩的别开头,并不和他对视。

“绫华公务外出,需要很长一段时间才会回来。”神里绫人带着些笑意,那些笑意却不达眼底:“你喜欢家妹?”

你想要点头但是在看到神里绫人的目光时,却停住了动作,只低声道:“她很好,很温柔。”

绫华在饭后的休息时间和你讲了很多稻妻有趣的故事,很温柔的逗你开心。

但是绫人不也一样,他似乎不喜欢你过多地接触外边的世界,你偶尔表露出来喜欢的东西很快就会出现在你的周围。

他会把全世界的美好搬到你面前,像是在圈养一只金贵的鸟雀。

什么都可以给你,唯独自由和真相不行。

你机械的咀嚼精致的饭菜,直到绫人露出了放心的笑容才搁下碗筷。

他很在意你饭量的大小,每次你吃的少了就会被哄骗着多吃些,下一次饭桌上就会是你多吃的饭菜。

“我想出去走走。”你低声道:“一直在这里有些闷。”

绫人本是想拒绝的,但是看着你小心翼翼的模样又几分心软:“你身体不适合出门。”

你头更低了,双唇张张合合想说什么又没能说出声。

绫人放下碗筷握住你的手,男性的热量不容拒绝的从手背传来,他声音低沉带着鼓励:“你想说什么?”

你被迫仰头看他,眼底迷茫而清澈,像是做了很大的努力才又重复道:“我想出去。”

绫人平静的直视着你,罕见的在你眼里看到了不退缩的模样。

他眼底带着怀念的伤感:“你以前提条件可从来都是嚣张跋扈,怎么就变成如今这样了呢?”

你有些迷茫,吉光片羽从内心划过却怎么也抓不住:“我……以前不是这个样子么?”

绫人没有回答,伸手将你揽在怀里,发出一声叹气:“怪我。”

你没有说话也没有动。

良久他低声道:“三日后神鸣岛会举办烟火祭典,如果你能在三日内学会这首曲子,我就带你去。”

这是他第一次对你妥协,你感觉就像是心口上的石头挪开了些许,眼底都有了别样的光彩:“什么曲子?”

绫人从衣袖中掏出一张曲谱:“它的名字的落樱之庭,曲谱还是你写的。”

那曲谱你明明没有见过但确实能理解,于是有些迷惑的看向绫人。

神里绫人从屋内拿出一把古琴,那把古琴质朴大气,从样式来说不太像是稻妻的乐器。

“这把琴你从璃月带过来的,想来应该能用。”你双手接过琴,轻轻拨动琴弦,一种熟悉的感觉油然而生。

这的确是你的东西。

虽然相逢不识,但如同故友相见,熟悉的旧物让你在陌生的环境中多了一份安心。

你冲神里绫人露出一个温柔的笑容:“谢谢。”

那样的笑容让他怅然片刻,而后摸了摸你的头:“你我之间,不必言谢。”

琴和曲谱都来自于璃月,神里绫人只听过曲子却也不认得图谱,因此这曲子只能你自己琢磨。

静室之中,你一点点的抚摸着琴,十指本能的随着曲谱而动,虽然时有停滞,却已有几分音色。

你罕见的抱着琴练到了深夜,一次次执着的想要去抓住曲谱和琴弦间的熟悉感,却怎么也抓不住。

走火入魔般,琴弦骤然划伤了你的指尖。

鲜血渗入琴身的瞬间,一股强横的力量迸发而出,横扫过整个庭院,连庭院外的浓雾都驱散了不少。

你隐隐听见了什么碎裂的声音,还没来得及思索另外一个声音就从四面八方响起。

“果然如此……可真是……太不容易了。”

你下意识地抱紧琴,警惕的看向四周:“谁?!”

周围空无一人,甚至安静的连风都没有。

对方的声音空灵缥缈,男女莫辨,甚至无法辨别从何处响起。

“你问我是谁?”对方的声音带着怀疑猜忌,试探道:“你不记得了?”

你紧紧的靠在廊柱上仔细辨别,却发现那声音来自于自己。

那声音似乎确定了你什么都不记得,轻笑一声:“别怕,我不是什么怪物。”

你渐渐听清了,那是个少女的声音。

那声音接着道:“我是来救你的。”

你一怔:“救我?”

那声音温柔款款带着怜惜:“你不知道自己最多只有三个月可活了么?这镜花水月虽然可以延缓你生命流逝的速度,但也只是延缓而已。”

你完全没明白它的话:“三个月?镜花水月?”

你的反应完全印证了它心中所想:“看来他们将你保护的很好,这次真相都不愿意告诉你了。”

“你说清楚。”

对方一哂:“我说了你必然不信。”

你丝毫不退:“你说,我听过之后才决定信不信。”

它毫无负担:“他们曾经为了大义杀了你,我濒死前保住了你最后一命,不过因为我的力量不强,所以最多只能护你三个月而已。”

开口就是救命之恩,倒真是好大口气。

“你为什么救我?”

它似乎没想到你会问这样的问题,停顿片刻才道:“因为你是我在这世间唯一的血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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