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月十五，元宵佳节，京都竟出奇般落了雪。
沈黎安看着满院纷纷扬扬的落雪，雀跃地跑出门在院里转圈。
“若惜，快看啊。”
若惜闻声出门，看到沈黎安正在院里欢天喜地，“下雪了若惜，别闷在屋子里了。”
原本是一脸愁容的若惜，缓缓展开笑颜，“是啊，下雪了娘娘，京城很少下雪，这是个好兆头，瑞雪兆丰年。”
这温馨的氛围从太子从宫门进来的那一瞬间打破。
若惜脸色一变，转身关门进屋。
沈黎安正要问着怎么回事，迎面看见推着轮椅而来的太子。
沈黎安打量道：“殿下的腿还没好呢？”
太子板着脸，“伤筋动骨一百天，哪那么容易好。”
“殿下来东殿何事？”
“今日元宵，想问你如何安排家宴。”
沈黎安抬眼道：“早已经交给宁管家去做了，殿下等着吃喝便好，不用操心这些琐碎的事情。”
“嗯，甚好。”太子点头称道，却没有离开的意思。
沈黎安疑道：“殿下还有什么想问的？”
“没有了。”
沈黎安转身要走，“那殿下早些回去休息，身体这样实在不宜吹风受寒。”
“等等，本王还有话要说。”
沈黎安回过身来，“殿下说，臣妾听着。”
“那天说的事情，若你……你不愿意，本王也可向宸妃娘娘回绝。”太子眼神闪躲，“毕竟父皇是说等我伤好后商量此事，还有回旋的余地。”
“何事？”沈黎安回想，反应道：“纳侧妃的事情？”
太子有些不愿意回答的样子，“嗯……”
“臣妾根本就……”沈黎安刚想说自己根本就无所谓，可突然想到书里许氏的歹毒，若是真能避开这个人，那自己的结局也将一片光明啊。
她话锋一转，莞尔笑道：“臣妾根本就不想让殿下纳侧妃。”
太子露出期待的神情，沈黎安眼眸氤氲，“殿下会为臣妾拒了这个婚事吗？”
太子嗓音微低，“我会，如果你不想，我会的。”
沈黎安抓住他的袖子撒娇，“臣妾不想，臣妾特别不想。”
“好。”
太子离去的时候，沈黎安对着青岚问道：“你看他是唱的哪门子戏？真是越来越看不懂。”
青岚为她披上狐裘，“殿下是敬娘娘、爱娘娘，所以才来问您的想法，他怕您不开心，所以宁愿意拒掉这婚事。”
“好听话是个人都会说。”沈黎安眼神渐冰，“他若是爱我，怎么会在和我成亲之后，带了一个怀着身孕的女人回来。”
青岚低头不语，沈黎安笑道：“男人最是凉薄，你眼看他刚回府时和若惜你侬我侬，转眼因为若惜拂逆了他的意思，便把她冷落到现在。”
她看了一眼若惜紧闭的房门，“你说殿下是因为想要若惜吃醋才特地凑到我面前，还是因为真的爱我敬我？”
“这……”
“你也说不出了是吧。”沈黎安走进房门，转身也合上门，“这皇家里的情爱都可笑得很，转瞬即逝的爱情，要来何用？”
“可我也不能与他撕破脸皮，他是真心爱过若惜的，若惜肚子里还有他的孩子，所以不管她再怎么任性，他也只不过是将她禁足在府里。”沈黎安解开狐裘，“可若我这样冷落他给他脸色，下场指不定何其凄惨。”
青岚不做声，只理好手里的狐裘，半晌她说道：“娘娘，您说的这些奴婢都懂，殿下的意思谁能明白呢，可能博得一时的宠爱也是好的，女子若无后，纵使是娘娘这般的家世和身份，也难免被人在背后嚼舌根。”
“真心假意都不重要的娘娘，重要的是在自己手里的东西。”
沈黎安惊叹道：“你竟能说出这番话来。”
“这是大夫人在您出嫁时给奴婢交代的话，她怕您陷入这深宫的恩怨之中，所以特地交代奴婢，得宠不得宠那都是妾室的事情。”青岚抿唇继续道：“您是正宫，虽说维持好皇家的脸面即可，可若能生个一儿半女，后半生便可无虞。”
沈黎安起身开窗，明显神色不情愿，“本宫与太子虽是夫妻，却无夫妻的感情，没有感情怎么来的一儿半女。”
“所以现下殿下前来示好正是契机，不管殿下是因为若惜还是因为娘娘您，这对娘娘都是大好的机会，您还不知道，宸妃娘娘就是因为殿下没有子嗣，所以才要把那许家的女儿加塞进来。”
“娘娘若是这个时候有了身孕，自然回绝了宸妃的意思。”
沈黎安道：“若惜不是已经怀孕了吗？为什么偏要本宫生孩子？”
“娘娘，若惜是南番人。”青岚语气明显弱下，“南番的人生的孩子，将来怎么能继承大统？殿下若是日后登基，定会在皇子中择选皇储，可这个孩子，定不会是若惜的孩子。”
“为何？”
“一个南番人诞下的孩子，坐上了北国的王座？娘娘仔细想想，这可能吗？”
“难道若惜的孩子就比别人的孩子低人一等吗？”
“低与不低不是我们说了算，娘娘何必管别人，您只要知道，您生下的孩子是嫡子，是最有资格继承大统的人，沈家子嗣单薄，以后的繁盛兴衰，可全都在娘娘的肩上了。”
沈黎安看着青岚，只觉得眼前的人突然无比沉稳，一字一句都将她说得哑口无言，让她拒绝也不是，答应也不是。
她心道：我只是个穿书的，干嘛这么为难我，要给我说这么多谋权的故事？
雪风夹杂，夜色沉沉。
太子趁着雪夜来了寝宫，一身的寒气。
屏退众人后，太子开口，“替本王更衣。”
沈黎安看了一眼他受伤的大腿，然后不耐烦地替他解开了衣裳。
“扶本王就寝吧。”
沈黎安望了一眼床上，问道：“你睡哪？”
“你说呢。”太子扶着沈黎安的胳膊自行站起身来，“当然睡床上。”
沈黎安刚要斥责，却被她一把拉到床上。
“别动。”太子拥住她，“门外有母妃的人。”
“什么？”沈黎安眨着眼睛，“殿下别逗我了。”
看着太子拉下帷帐，沈黎安心想：怎么皇宫里的人这么变态，还要监视别人睡觉？
“你若不信，大可出门去看。”
沈黎安扶着身子跪在床边，“殿下这是什么意思？”
太子吊儿郎当，“母妃不满意我们到现在还没同房，现下派着嬷嬷在门口守着呢。”
沈黎安捂紧衣服，“你要干嘛？”
“干嘛？”太子起身凑近她，嘴角笑意渐起。
沈黎安后挪一寸，太子往前一寸。
就在沈黎安退无可退时，太子往后一倒，“当然是睡觉了，还能干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