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唯一的同类

看了看表,到了该休息的时候了。这个见鬼的地方,一天有四十多个小时,绝不能再按照它的白天黑夜来安排作息时间,否则你的世界将变得一团乱,包括生物钟。

天知道,修士还有没有生物钟。

一觉睡了6个多小时。

下午她照旧去巡视她的猎坑,果然又在坑里捡回来一只死透的粉红色小猪一样的生物。

这种草食粉猪林子里到处都是,不仅肉嫩还没什么腥味,无论是煎炒炖烤都好吃。

只是速度快,对于寻常人来说,或许不太容易捉到。但对于景一弦来说,逮它只是“想”和“不想”而已。

将粉猪拎到湖边,开膛破肚,洗剥干净,用一根尖木棍穿了,扔到空间里往回走。

方走出几步,她便又转回了头。

她似乎看到了什么了不得的东西。

沿着河边趟水往上游走了约摸三十四米,水湾处的河滩子上倒着一个人。一个全身都是血的男人。

腹部破了一个碗口大的洞,肠子等内脏看得一清二楚。

左大腿也不知被什么东西刮去了一大块肉,露出森森的白骨,暗红的血液淌下来,在他身下形成了一个小血洼。

前胸及右臂一片血肉模糊,像是被某种强酸类物质腐蚀过。

景一弦微微有些激动,两年了她终于看见人了。

抿了抿唇,蹲下身,深吸一口气,伸手在男人的鼻下探了探,鼻息几乎微不可察。

遂伸手扣在了他的脉搏上,十分微弱,不管怎样总算还有一口气。

景一弦飞快的将他搬到岸边,摸出一枚极品疗伤丹药塞进他的嘴里,之后双手掐诀,几个回春术甩了过去。

若她还是元婴期,只需一个回春术,他的伤便会恢复完好如初,如今几个回春术甩下去,仅仅只是愈合了一点点。

不得已,她只得用传统的医术,掏出针线,一点一点的给他缝合了回去,再甩了几个回春术,这回总算是好多了。

素手再度扣上了男人的脉搏,感觉比之从前要强健了不少,遂放下心来。

男子生的十分高大,目测起码小两米,体重自然也不轻。好在景一弦是个修士,换成她的原生世界,真没有姑娘能扛动他。

将他抱回树洞,往里头的简易木床上一放,原本还算宽大的木床,便立即显得窄小的可怜。

不过,景一弦可不管这个,因为又到了该吃饭的点了。

走到院子里,开始洗米生火做饭。

这里白天黑夜几乎对半,白天长达个23个小时,黑夜22个小时,且日夜温差大,晚上在树洞外做饭,不仅冷,且总是格外的危险一些。

所以每当黑夜降临前,她便会尽量多做一些食物放在空间里。空间是恒温的,下一次再吃时,直接拿出来就好。

因着多了一个人,景一弦便煮了一大锅的灵米粥。

另外挑鲜嫩的瘦肉剁碎了用盐腌起来,想吃的时候,舀出来一些再放上些鲜肉蘑菇野菜什么的煮上一煮,简单方便还营养美味。

煮粥后,余下的粉猪烤了小半只,其他的都切成条用棕叶穿了,搓了厚厚的盐,打算全部做成腊肉。

下午她又去林子里逛了一圈,拖回来一头三角牛,大概是牛,她也不是很确定。因为她从没见过浑身绿色长三只角的牛。

好在这牛的味道不错,比她从前吃过的最美味的灵牛肉也不差什么。

刚拖到一半的路,太极就的过来了。景一弦懒得再处理,直接把牛丢给了太极当午餐,大家伙高兴地拖着牛跑到了远处的丛林里。

它是头爱干净的异兽,绝不能把家里搞得乱糟糟,血糊淋啦的。

晚上,她没敢进空间休息,只在院子里打坐。

床上的男子伤得极重,今晚怕是有得折腾。

果然,夜里男人发起了高烧。景一弦一面用银针刺穴,驱邪散热,一面熬了退烧的汤药灌下去,双管齐下,如此反复多次,男人的高热总算是彻底退了下去。

她兜里的疗伤丹不多了,这个世界又没有灵气。至少,在空间里的灵药长成前,她暂时不敢乱用了。

忙得一头汗的景一弦抬手看看了腕表,竟已过去了大半夜,离天亮也只有三四个小时了。

于是进空间里随意吃了点东西,哄了哄闹腾的肚子,倒在柔软的床上沉沉睡去

初冬,尽管太阳还算明媚,可外头早已是寒霜一地。树屋内温暖的火塘和咕嘟咕嘟冒着腾腾热气的粥罐坚持不懈的驱散着森森寒意。

景一弦盛出一碗,小心地吹凉,慢慢的给床上的男子喂完,又仔细的给他擦了嘴。

其间竟有片刻失神。

这男人长的一张,她自打出生以来见过的最俊逸非凡的脸。斧凿刀削,宛如上天最完美的杰作。

便是她清修多年,每每看到也禁不住有些恍神。

自打救他回来,至今已两月有余。

他身上的外伤早已全愈,号他脉搏,沉稳有力,却不知为何一直昏睡不醒。

她疑心是他脑部出了问题,以至精力耗尽,身体启动自我保护机制,陷入沉睡。

说白了这就一植物人。

便是植物人,她也不舍将他弃了,每日里精心照料。

因为,在这陌生的世界,他是唯一的同类。

太极已经出去十多个小时了,景一弦打算去找找它。顺便再采些药材回来。

掩了门,照例在篱笆外撒上一圈驱虫兽的药粉,这才大步往林中走去。

一阵风过,卷落一地霜叶。脚踩在上头,唆唆作响。

天越发的冷了,她也要加快速度了。

昨日在林中意外发现了一片老参,若不将它们采回,她总觉得这个冬天怕都要睡不安稳了。

但凡会些医理的,对药材总有种难言的占有欲,就如同情窦初开的姑娘对她的情郎。

不知何时,阳光透过头顶的树叶,再度落在树屋里的时候。

床上躺着的人手指忽动了动,长睫微掀,似要醒来。

忽而又静了下去,再一会又掀了掀,终于睁开眼。

入眼的陌生,让他有片刻怔忡。不过很快便清醒过来,自床上坐起。

举目打量,方知身处一原始的树洞之中。不大的空间内,一床,一妆台,一桌,两个桩凳,并一个——那大概是烧火的地方吧?

这树屋虽简陋,却收拾的极整洁。

尤其那桌上尚插着一筒带着露珠的花儿,生生为这满室的简陋凭添些古拙妍丽来。

想来此间的主人定然是个极热爱生活的。

想起连日来始终回响在耳边的清灵女声,温柔又细腻,虽不曾睁眼瞧见,想来也定是极美好的女性吧。

她如今在哪里?

他检查了一下身体,发现外伤已经痊愈,就连此前遭受重创的精神力也已恢复如初,甚至还有隐隐上涨的趋势。想来救他的这位女士,还是位极厉害的医生。

自空间钮中拿出一套备用的军服换上。见手上的终端也已完全损坏,他又拿出一个一模一样的备用的终端戴在手上,开机,拨出了其中的一个加密号码。

电话仅仅只响了一声,就被人接起,那头出现一个激动的声音:“元帅,是您吗?”

男子冷静的吩咐:“我现在不明荒星,状况很好。马上定位我的位置,派星舰来接。”

对方操作了一下,很快回复:“元师,已经准确定位您的位置,在大丽花星球,舰队会在半个月左右到达,请您耐心等待。“

”男子扣了电话。之后又拨通了另一个通讯号码,那头同样秒接:”阿战!

屏幕上一身笔挺军服的中年男子,看似还好,但花白的头发显示,他已经不再年轻了。看到失踪许久的孙子突然出现,他显得格外的激动。

“阿战,你在哪?怎么样了?”

看到许久不见的祖父,男子冷硬的面容瞬间柔和下来:“我现在大丽花星球,被一位很厉害的女士救了,伤已经痊愈,您无须担心。

我已经给舰队发了消息,接我的星舰,大概会在半个月后到来,届时我会直接回首都星。”

“好,回来后,我要亲自感谢那位女士!等等,你说什么,女士,什么女士?”正当时,外头隐隐传来一阵悦耳的歌声。

他立即道:“一两句话说不清楚,我们晚些时候再联系。”说罢,果断的挂了电话。

推门走到树屋外,是一个同样古拙精巧的小院,

正思眺望间,那歌声再度传来,伴随着脚步踩着落叶唏唏嗦嗦的声音,越来越近。

未几,门被从外面推开,进来一道提着竹篓的娇小纤细的身影。

她穿着一身束腰的青色衣裙,一头长及腿弯丝缎般的黑发,一部分挽起,用一根玉簪固定在头顶。另一部分自然的披在身后。

不过巴掌大的小脸,端的是肤白如玉,琼鼻朱唇,明眸皓齿。仿佛穿越了无尽时空,自洪荒古画中走出来的仕女一般。

景一弦今日出去收获颇丰,心情甚是愉悦,就连脚下的步子也轻快许多。嘴里哼着小调:“昔我往矣,杨柳依依,今我来思,雨雪……”

歌声在她推开门扉时,戛然而止。

只见院中的石桌前站了个人。一身黑色滚银边的笔挺制服,扣子扣的一丝不苟,颇有几分禁欲的气息。

身形俊逸挺拔,气场强大,如剑的长眉下,一双黑眸正看着她的方向,幽深如潭……

嗯,这脸怎么瞅着颇为眼熟?

“咦,你醒了呀?”可不正是那位在床上躺了两个月的植物人么,这么冷不叮的,吓人一跳。

“是你救了我?”男子的声线低沉中又带着几分清越,竟如古琴般悦耳。

若只听声音,全然想不到他是久病初愈。

“对!”景一弦笑了笑:“这里除了我,再没有第三个人。”

“谢谢!”

“好说!”她先走到院子一角放下竹篓,又到桌边,正要伸手倒水。

一只装满水的竹杯便递到了眼前。

拿着杯子的手,骨节分明,白晰修长,十分好看。

顺着紧窄的袖口往上,便看到那张她看了两个月仍然没有看够的盛世美颜。

他试图让自己一惯冷俊的面容努力变得温和些,可嘴角处的僵硬还是出卖了他。

景一弦打量了他几秒,最终没有拒绝他的好意。救他一命,又照顾他许久,只一杯水她担得起。

一杯水不够,她又连饮了两杯方才止住。钻了大半天的林子,滴水未进,着实渴坏了。

看了看表,早已过了饭点,她也已饥肠辘辘。

“饿了吧?”她说,“我去做饭。”

“嗯,有点!”其实他刚吞完一粒营养胶囊,但这并不妨碍他耍点小心机。

景一弦看了他一眼,想了想,转身从北篓里摸出几个野梨来放在桌上:“你若是饿,便先啃个果子垫垫,饭还要等一会才能好。”

他看了看那梨没动:“需要帮忙吗?”

“你会?”

“……不会,你能教我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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