德国往事2

糸师冴在西班牙踢球的第三年,为了给未来过生日还是选择了给自己放个假。

未来刚去德国的时候因为缺乏和人的基础交流变得沉默寡言,不过好在第二年未来又变成了那个没有烦恼的孩子。

糸师冴以为自己会看到一个朝自己跑来索要拥抱的未来。

糸师冴飞机落地后按照未来给自己的地址来到铃木集团安排的豪华别墅。

糸师冴虽然早就知道未来是铃木家的孩子,但是第一次看到豪门的世界还是有些惊讶。

未来独自一个人坐在泳池边,他的头发长了一些,有些碎发不听话地贴在未来白皙的脸颊上。未来那双遗传自母亲的漂亮眼睛里没有一丝波动,他只是静静看着雪花落在泳池里。

未来见到冴终于有了些表情变化,他站起身,又抖了抖帽子上的雪,邀请冴进屋。

别墅里的暖气很足,一个华丽的蛋糕正摆在有些过于浮夸的餐桌中间。

未来的父母因为一些舆论危机没办法来给他过生日,反而去参加慈善活动了,糸师冴看到新闻后立刻赶了过来。

两个在国外闯荡的孩子吃了很多苦,但是冴从来不屑于诉苦。

两个人沉默着分完蛋糕,然后未来终于忍不住哭起来。

他说,青训所有人都围着凯撒转,不给凯撒传球就是背叛,他很痛苦。

他说,父母都有了新的孩子,他已经没有家了。

他说,诺亚进步得太快了,他已经被远远地甩在后面了。

他说,踢球变得不快乐了。

未来一句接着一句,每一句话都像一把刀刺进冴的胸口。冴只能苦笑着做一个倾听者,因为他也在成为世界第一前锋的路上成为了弃权者。

未来哭累了就坐在地毯上拆礼物,礼物是他父母从日本和美国寄来的,堆放在圣诞树下,一看就价值不菲。

冴默默陪着他拆开一件件华而不实的东西,名贵的手表,限量款的首饰,名牌衣服。

没有未来喜欢的东西。

未来把所有的礼物都打包扔进了仓库,然后对冴说。

原来世界上没有圣诞老人,我以前还以为每次过生日收到的礼物我都不喜欢是因为圣诞老人是随机给乖孩子发礼物呢。

未来说完这句话又哭了起来,冴从背包里拿出自己买的礼物。

是一对很简单的护膝,上面有未来喜欢的星星图案,所以就给他买了。

后来未来一直用着这对护膝。

未来的最后一年职业生涯其实也算拨云见日。

巴斯塔慕尼黑的重要球员因为腿伤要休息几个月,未来作为青训综合数据最优秀而且和诺亚有配合表现的球员终于成为了替补选手。

未来在球场上有着所有人望尘莫及的预判能力,他就像是能占卜到对方的下一步行动般在球场上行动,只上场了两次就让很多人记住了他的名字。

未来觉得,或许一切都在变好。

青训已经彻底变成了凯撒的王国,内斯作为凯撒最忠诚的护卫在球场上永远遵循凯撒第一的原则。未来看到他俩就会庆幸自己已经离开了青训。

可是在第三场比赛开始前,他因为父亲的一通电话过度呼吸被迫下场,然后进了医院。

一开始医生说只是心肌出了点小问题无伤大雅,教练为了让他好好休息便让他去带青训的比赛,毕竟欧洲杯任务太重了。

未来没有反驳,又回到了凯撒统治的地方。

他不再管队友究竟围着谁转,总之他凭自己努力抢到球就好了,然后作出最好的选择。

心脏好像在一天天变得沉重,但是未来以为自己只是因为凯撒的行为在生闷气。

在一次重要的比赛上,未来信任队里一位擅长前插的队友给他传球,他却一脸惊恐地看着自己,最后把球传给了凯撒。

未来看着凯撒接过了队友主动放弃的进球,然后自己完成了这场比赛的绝杀。

没意思。未来没有因为比赛的胜利欢呼,只是一个人默默回到替补席坐下,拿毛巾擦汗。

内斯凑过来说,那个球本来就可以传给凯撒吧,凯撒的位置很好。

未来没有理内斯,他之前为了和内斯配合中传也还算关系不错,但是内斯已经完全加入凯撒集团了。

凯撒过来讥讽他,不按照你的剧本走是不是很挫败呀,可怜的预言家。

未来摇摇头不想和他们多说半句话,只是默默地拿出手机给诺亚发消息,他总是第一时间给诺亚汇报自己的表现。

凯撒明明早该习惯未来的无视,他却还是恶狠狠地告诉未来,我要毁掉你引以为傲的足球人生。

未来终于舍得抬起头看他,纤长的睫毛扑闪两下,像是在大脑里翻译凯撒的话,然后他笑了。

凯撒,你就是个长不大的小孩子吧。

后面几场比赛未来的传球都被队友们喂给了凯撒,未来受不了这群不能给他带来任何刺激的废物前锋,主动和教练申请回主队。

教练让他去医院做个复查再说。

可是医生却给他的职业生涯下了病危通知书,告诉他放弃踢球才是现在最好的选择。

未来听到后只觉得心跳突然变得好快,视野一片模糊,然后他晕了过去。

醒过来的时候诺亚已经到病房看他了,诺亚永远是那副保持理性的样子,他认真地和未来分析,告诉他现在休养半年然后做心脏手术才是最好的选择。

诺亚见到了太多的伤病,因此在面对未来时波澜不惊的表情就像是给了未来最残酷的宣判。未来点点头说自己知道了,然后把自己蒙进了被子里,让诺亚回去训练吧。

他的父母是连夜坐飞机来看他的,铃木助间听完医生的描述后拍拍未来的肩膀,说不是什么大病,不影响生活,只是以后不能踢球了而已。

花间优子也放心下来,说真是虚惊一场,还好并不是什么大病。

两个离婚时吵得不可开交的成年人突然变得情投意合,你一句我一句互相安慰起来,说未来不用摆出那么伤心的表情,吃吃药好好休息以后什么问题也不会有。

说完铃木助间又责备了他两句,说早点去读大学然后来公司上班哪里有这种烦恼。

未来麻木地点头,父母就这样为他决定好了后续的一切安排,毕竟不能踢球在他们看来也是一件好事。

他们早就不需要通过一起参加孩子的足球比赛来营造良好的社会形象了。

未来很想说他更需要的是那个有风险的手术,因为那个手术才能让他心脏回到最完美的状态。

但是父母的表情教会了他闭嘴。

最后父母决定让他回日本养病,糸师冴这时候才完成那天的比赛赶到德国看未来。

未来只是说,他要回日本去了,再也不踢球了。

糸师冴难以置信,毕竟来的路上他查了资料,只要手术完美不会影响未来踢球。

未来哭着说,父母要求保守治疗,他们不接受做手术。

就算手术有80%以上的成功率他们也不接受,毕竟保守治疗付出的代价对于他们而言无足轻重。

他们一起缩进被窝里度过了在德国的最后一夜,未来紧紧抱着糸师冴,终于诉说了自己的真情。

冴,永远都不要抛下我。未来像是抓住了最后的救命稻草,一个劲地向糸师冴索要着保证。

冴,永远和我在一起吧。

糸师冴看着怀里情绪面临崩溃的未来,只是说了句你现在好好休养吧,我会继续在西班牙踢球,你就见证我拿下世界杯冠军吧。

未来问,只有这些吗。

糸师冴点点头,说只有这些。

然后未来就被父母送上了私人飞机。

临走前凯撒他们还跟着诺亚来送行,凯撒不知道哪里来的怨气,质问未来为什么改写剧本,明明应该由凯撒来毁掉他的人生,未来却擅自当了逃兵。

未来没回他,只是和诺亚说再见。

凯撒咬牙切齿地说,让你恨我也算是完美的结局吧。

未来觉得自己不恨凯撒,他的世界没有这个词。

他对凯撒说,没关系哦,我不讨厌你,这是你要选择的足球而已,我只是恰好不适应这样的环境。现在我走了大家都会更听你的话吧,凯撒是很厉害的选手,以后肯定可以更厉害的。

内斯也是哦,青训营的大家虽然踢着我不感兴趣的足球但是水平都很高,曾经和你们踢球真的很开心。

那个樱花开始凋谢的春天,未来回到日本,开始父亲所谓的保守治疗。

不知道是身体抗议还是心理难以接受自己无法踢球的结果,未来发现自己的心理也出了点问题。

他开始厌食,失眠,经常性的心悸,铃木助间终于是不忍心,为他找来了全世界最好的医疗团队给他做心脏手术,力求回到能登上球场的状态。

手术并不完美,因为长期抑郁导致他的心肌无力问题更严重了,未来拥有了一颗健康却不能支撑自己完成整场足球比赛的心脏。

人的麻木就是这样一步步练成的。

未来把自己关在家里,隔绝所有不必要的信息,转移注意力,然后改变造型,改变爱好,改变生活习惯。

未来对自己洗脑成功了。

没有足球也没关系,自己不是非踢足球不可的。

就连他最亲近的糸师冴也相信了这件事。

蓝色监狱和U-20的比赛在日本造成了不小的轰动。

糸师冴开着车,侧头看副驾驶上已经睡着的未来。

他长得很像他母亲,毫无攻击性,眉眼乖巧又顺从,睡着的时候更像是可爱的睡美人,缎面般的长发遮住了大半纤细的脖子,让人想起花间女士主演过的一些知性角色。

糸师冴把车开进地下停车场未来也没醒过来,于是他只好熄火坐在驾驶座上发呆。

他有些后悔了,当初没有在意未来饱含爱意和期待看着自己说的那些话。

永远在一起,也没有什么不好吧。

冴想起今天凛迷恋的眼神,烦躁地捂住眼睛,他明明应该知道的。

拒绝了未来的人绝对不可能有第二次机会。

就算他们住在一起,拥抱,牵手,亲吻,那也只是他作为情感代餐在抚慰空虚的铃木未来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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