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一章 无妄之变

伊格纳可以清楚的看见变化是从斯比克的手腕开始的。

在斯比克真正被击中的瞬间,灵感较高的伊格纳就感觉到空间之中,有什么东西发生了变化。

“唔呃呃呃呃。”

斯比克的喉咙里发出了仿佛野兽般的嘶吼。

然后,几乎是同时,斯比克的右手腕上,有一枚被遮掩在衬衫之下的手环像是具有了生命一般开始了“跳动”。

那一刹那,自手腕开始,斯比克的衣服便被突然膨胀起来的肌肉撑得寸寸炸裂。

每一秒,手环都像是心脏一般“跳动”一次。

而每“跳动”一次,斯比克的肌肉就会膨胀一倍,血肉鲜红。

“嘎——”

已然快速出手,准备断开斯比克与手环连接的伊格纳瞳孔骤缩。

他的军刺,本应该将斯比克的手臂直接切除。

但是,一切的变化实在发生的太快。

当伊格纳军刺向斯比克劈去的瞬间,斯比克的右手手臂就已经膨胀得宛如腰般粗大。伊格纳手中的军刺直接卡在了肉墙之中,无法前进分毫。

“吱嘎——”

伊格纳尝试将军刺拔出,军刺却已经深深地没入了肉堆之中。

不过就这样一眨眼的时间,斯比克没有挪动的,瞬间膨胀起来的手臂,鲜红的血肉就几乎要贴到伊格纳的脸上。

“砰——”

见状,伊格纳只能够松开手,毫不犹豫地利用手套中的“闪现”与斯比克拉开距离。

但也就是这样短短的时间,斯比克就膨胀到一座小山般的大小。他的腿撞到了房间的桌子,将房间中的柱子挤得变形弯折。

这样的变化简直匪夷所思。

可是,伊格纳看着眼前的场景,仍然控制着自己的情绪,并未陷入无措或是慌乱。

在格尔曼·斯帕罗训练的训练中,他已经清晰地认识到,那些都是在处理问题时,最无用的情绪。

所以,伊格纳保持着冷静,一边与肉堆拉开安全距离,一边飞速的思考着。

——他到底应该如何控制眼前的局面?

毫无疑问,那个手环是造成眼前情况的最终因素。

他已经尝试通过了两层梦境去了解情况,却还是大意了。

斯比克必定有手环这一点他早就猜到了。

但是,他未曾料想,古代炼金师放于船上的布置,除了有开启口令“生命”之外,佩戴者所受到的“伤害”竟然也可以成为“开启”的诱导因素。

这样一来,这艘海盗船全员全灭,还有珀利兹克的城灭几乎是板上钉钉的事情。

哪有人进攻外城不会受伤呢?又怎么可能有普通人能够抵挡了这样的海盗呢?

那位古代炼金师根本没有打算留任何的活口。

“黑色旗帜与自由号”是一枚弃子,却同时也是一枚拥有巨大杀伤力的弃子。

没有人可以活下来。海盗也是,珀利兹克的民众也是。

伊格纳咬了咬牙。

很明显,他绝对不能够让“斯比克”继续再这样膨胀下去。

赫密斯语“生命”,古代炼金师擅长的“生命”,以繁殖、生长的阴性力量“生命”……

他又能够如何阻止?

伊格纳望向了几乎成为肉山的“斯比克”,望向了不正常体积膨大的“斯比克”,快速的思考着。

他真的毫无办法吗?

伊格纳脑海中回想起了与“生命”领域的相关知识,想起了过去与“被污染的月亮”交锋时,曾经看到过的变化……

有了!

伊格纳使用手套中的“闪现”来到了房间的边缘。可是,只不过这样短短的一瞬间,斯比克便又再度膨胀了一倍。

像是他的膨胀速度是以指数作为度量标准。

然而,望着距离自己只有不到一米距离的“肉球”斯比克,伊格纳的表情忽然变得非常的庄严肃穆。

他手掌前伸,用“记录”的“律令”,庄严宣告道:

“此地禁止细胞分裂”。

森严的律令在“封闭”的房间中立即生效。

“生长”戛然而止。

刹那之间,房间之中,只能够听见伊格纳轻轻的呼吸声,还有“斯比克”的心脏跳动。

律令的作用范围只在小小的船长室,但是却让伊格纳的脑袋一抽,灵性几乎挥之一空。

“扑通、扑通——”

斯比克的心跳声更是让伊格纳的脑袋发晕。

因为斯比克的体积变得无比的庞大,所以他的每一次心跳都宛如擂鼓。几乎能够震得船长室摇摇欲坠。

伊格纳深吸了一口气,忍耐住脑海的疼痛,望向了眼前的这个彷如肉堆的怪物。

从伊格纳的枪击中斯比克伊始,到现在斯比克的身体几乎填满了半个船长室,不过也只有5秒左右的时间。

“扑通、扑通——”怪物心脏跳动的韵律极快。

伊格纳也在此时,才真正看清楚这怪物的模样。

“斯比克”已经膨胀成了一个巨大的肉堆。

但是,他依旧有头,有四肢。各个部位似乎都是在以指数形式等比例扩大。

他的眼睛似乎凝聚到了头顶,皮肤的颜色开始呈现灰白。现在“斯比克”的整体因为“细胞禁止分裂”而停止在了原地,但是即便如此,他的手指已经涨大到比伊格纳的大腿还要粗上几分。

“巨人”。

根据扎实的神秘学知识,伊格纳很快地就判断了出来。

所以,手环的作用是将非凡者变成巨人?

伊格纳小心翼翼地几步向前,想要再观察清楚,到底是怎样一回事。

但是,下一刻他的脑海中忽然出现了一个画面。

他原本站着的地面,突然被什么东西顶了开来。木块破碎,有巨大的灰白色的事物从船长室下方野蛮膨胀着,硬生生地将船长室的地板“挤”到弯折、“挤”到破碎!

“艹。”

看到那熟悉的颜色,伊格纳当即便反应过来。

古代炼金师做的布置,竟然不仅是“单体”拥有两种不同的开启方式,更是连锁反应!

斯比克的变化,竟然还使得其他的佩戴了手环的海盗,都发生了变化!

而由于他们两人所在的房间之中有“不被他人打扰”的禁制而听不见外界的反应,斯比克的分裂也因为“律令”被禁止。

但是,外界的连锁反应,却没有人可以控制。

事态失控了!

伊格纳没有犹豫,直接通过“旅行”离开了船舱!

他来到了“黑色旗帜与自由号”上空一百米左右的位置,利用事前“记录”的风眷者能力短暂地停留在了高空之上。

就这么刹那的时间,伊格纳便目睹了“黑色旗帜与自由号”解体的完全过程。

仅仅是几次呼吸。

整个海盗船被几个巨人的“膨胀”过程给瓦解的支离破碎。帆船变成了碎裂的木板,巨人的挣扎搅动着大海,制造着旋涡。

“呃啊啊啊啊啊——”

巨人的怒吼声直达云霄。

在伊格纳的脚下,至少有七名巨人在用巨力击打着海浪,击起千层巨浪。中型海盗船的木板和倒塌的桅杆在他们的手底下就堪比玩具,人类宛如蝼蚁。

“黑色旗帜与自由号”的所有船员。无论是否变成了巨人,都淹没在了旋涡之中。

但是,灾难能够因为提前处置就完全消弭吗?

伊格纳望着眼前的场景,回想起了在灰雾之上,小周前辈和他一起进行的占卜。

——“如果我直接去处理掉那些海盗,然后再通过‘旅行’前往白银城,离开珀利兹克,能改变珀利兹克未来的境况吗?”

——“不能。”

——“但是。”

——“你如果采用这样的方式,将袭扰的海盗提前处置,那么珀利兹克还能够存在,不会自此就从历史上消失,能够继续存续。”

——“占卜的结果是‘安全’,但是既然有‘扰动’的存在,那么被污染的月亮的眷者在珀利兹克的内部也可能做了相关布置。”

想到这里,伊格纳深吸了一口气,握紧了拳头。

是的,战斗才刚刚开始。

珀利兹克的城邦之内也可能因为他的行动,而产生了变化。

他力量有限,分身乏术。

但是,他不是一个人在战斗。

另一侧,珀利兹克。

16:25。

戴里克·伯格,安西娅·米伦抬头望着珀利兹克坚实的城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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