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73 章

安嫔的死,让猎场的人再无心游乐,皇帝下令摆驾回东宫,筹备安嫔的丧仪。

帝后带着皇子公主们摆驾回宫,李文简和昭蘅则带着李南栖去国公府为老公爷贺寿。

坐在马车上,李南栖趴在昭蘅腿上抬起头看她:“阿翁的寿辰,你准备了什么寿礼?”

昭蘅正要开口回答,李文简自然地接过话头:“她不用另外准备,我备下了。”

阿翁寿辰,他自然准备了厚礼,不过他和阿蘅是一家,她无需再送。

“那真可惜,阿翁见识不到你的那些好手艺了。”李南栖喜滋滋地摸着套了绒套的手炉。

昭蘅轻轻笑了笑。

到了傍晚,一连下了好几日的雪终于停了,瓦楞上覆盖着厚厚的白雪,融化的雪水顺着檐角滴答滴答往下落,落到朱门前的香车华盖上。

门前扫雪的侍从,看到李文简一行的车马,连忙将扫把往墙根上一竖,跑进去通禀了。

在国公府的正堂上,昭蘅见到了国公府的大部分亲眷。

确如她此前所想,国公府的人个个都和煦温和。上次侍疾匆匆一面,昭蘅不曾见过国公爷,今日头一回相见,待她格外和善慈眉,熟络地拉着她的手,温声细语。

“我就知道,一定是个好孩子。怪不得琅儿一直把你藏在宫里,也不带过来让我看看。”老公爷笑道。

昭蘅朝莲舟点了点头,莲舟便捧上个匣子。

昭蘅藏着眼底笑意难掩,双手捧着匣子打开,拿出里面的鹤氅,递呈给老公爷:“时间仓促,我为阿翁亲手缝制了一件鹤氅,祈祝阿翁福泰安康,华茂千秋。”

老公爷抖开雪锻鹤氅,只见大氅上绣着松鹤延年的图案,滚边处则用金线绣了上百个小小的寿字。

老公爷如今的地位,要什么样的奇珍异宝得不到?最难得的还是这份心意。

他笑得合不拢嘴,道:“阿蘅费心了。”

昭蘅说:“只是时间太赶,许多地方做得不够精细,阿翁不要嫌弃才好。”

“不嫌弃,我喜欢还来不及。”老公爷将披风递给下人,吩咐要好生放置。

一旁,李文简眼神十分困惑。

他之前看到她闲下来经常会做些小绣活,有些是那件鹤氅满绣的绦带,有些是加了狐毛的帽檐。

因为从不见她做出来的成品,他还以为是给李南栖做的小玩意儿。

凑起来原来是这么一件华丽的鹤氅。

给阿翁的鹤氅。

老国公身体不济,不能久坐,稍稍坐了会儿,便面露疲色。

昭蘅发现了她的倦意,起身微微福身,道:“阿翁,我和殿下从猎场赶回来,实在有些疲了,晚些时候再去静安小筑给您请安。”

老国公一眼便看出她不是自己累了,而是体恤自己久坐辛苦,他乐呵呵地道了声好,面上带了几分关切之意:“晏山居早就收拾出来了,你们先回去歇着吧。晚些时候再出来用

晚膳。”

安元庆跟刘氏立刻上前扶他:“父亲,我们送您回去。”

“好。”老公爷扶着安元庆的手起身,走了两步,又看向紧紧牵着昭蘅手的李南栖,望向安清函她们:“小八还没怎么来过国公府,你们带她去玩儿吧。”

姐妹几个轻轻浅浅地道好,哄着李南栖上园子里玩儿去了。

仆人引着他们到晏山居后,铺好床便离开。等房门微微合上后,李文简便拉着昭蘅坐在自己腿上,掐着她的腰拷问:“那件鹤氅什么时候做的?”

“挺久的了,我没什么时间,只能一点一点做,做了将近大半年。”昭蘅在他腿上做得不大平,下意识地抬手环住他的脖子,两条腿交叠,在空中轻晃。

“哦。”

昭蘅正有些恍神,却听到他冷冰冰地哦了声。她一下子回过神,便见他侧过脸来,一双深邃如墨的眸子紧盯着她。

“怎么了?我给阿翁做衣裳,你不高兴了吗?”她的嗓音柔软动人,却夹杂几分迷茫。

“我的呢?”李文简歪头问她。

昭蘅一时语塞,她压根没想过要给李文简做鹤氅。抿了抿唇,才尽量用寻常的语气,掩藏住心虚:“这不是给阿翁的生辰贺礼吗?你的生辰还早着……急什么?”

李文简掐着手指算了算:“阿翁的鹤氅你做了大半年,我的生辰礼物,你怕是来不及做鹤氅了。”

“没事的……”昭蘅双手绞着衣带,温声细语地说:“我做快些,肯定赶得及。”

“无妨,我也不是那么不通情达理的人。”李文简意味深长地说:“你不用给我做那么大件的鹤氅,另外给我做点轻便的便是。”

昭蘅微微偏过头看了他一眼,轻轻皱了下眉,直觉告诉她殿下在某些方面也没那么通情达理。

“你要什么?”

李文简唇边勾起丝笑意,凑在她耳畔说:“给我做一套贴身的中衣。”

昭蘅耳尖微微发红:“我做衣服的手艺很一般,你不嫌弃?”

“不嫌弃。”李文简弯腰,看着她认真地说。

昭蘅哦了声,有些不自在地说:“那好吧,我给你做。”

话音方落,李文简低下头,一只手臂从她的膝盖弯下穿过,轻而易举地将她打横抱起。昭蘅吓了一跳,面色微变,轻推着李文简,问:“怎么了?”

李文简将她抱到床边坐下,面不改色地答:“要做衣,自然得先量体。”

昭蘅的视线垂下,落在他放在自己衣带上的手,轻轻抬起手指按住。她唇边浮起丝笑意,薄薄的眼皮里有些戏谑的笑意,与他争辩:“为你量体,解我衣带做什么?”

李文简不说话了,薄唇微抿,只用含笑的眼睛盯她。

看到她眼里的笑意渐渐变得狡黠,在她开口又要说话的时候,李文简不等她发出声音,搂着她的细腰吻上她的唇,将她的声音堵回嗓子内。

湿润的吻悠长缠绵,昭蘅迷迷糊糊间,抬手勾着他的脖子,极尽

温柔地回应。

昭蘅喜欢和他亲吻的感觉,浅淡时如春风拂柳▼▼[,柳枝在湖面上荡起一圈圈清浅的涟漪;激烈时如雪崩地动,浩荡得天地肃然,万物无声,声势浩大似乎要将人全然淹没。

分明已经很熟练,昭蘅眼睫却还是不住地颤动,呼吸也有些不敢。

男子滚烫的气息近在咫尺,他的缠吻几乎让她喘不过气,昭蘅挣扎着环住他的后颈,男人的手中又贴在她的后腰,双臂用力,将她嵌得更深更紧。

就在昭蘅以为今日下午她的手定然闲不下来时,门外响起了牧归的扣门声。

“殿下,徐太医在外面求见。”

李文简几乎是瞬间皱起了眉,他不舍放开昭蘅。她眼睛微瞪,含着他的下唇,用力地吮了一下。扯动的微疼让李文简眉头皱得更深,立刻用舌尖抵住昭蘅,提醒她自己知道了。

昭蘅这才松开他的唇。

李文简声音蕴着不快,可徐太医来报,定是父皇的病情有状况。他从昭蘅身上起来,弯下腰去,在她额头上亲了一口,道:“我先去见徐太医,今日舟车辛苦,你先歇会儿,别等我。”

昭蘅衣襟被揉得乱糟糟的,她低头整理衣服,甚至没有看他,温温柔柔地说:“好。”

直到发现他的身影一直挡在面前,她才抬首望向他:“快去吧,别让徐太医等急了。”

李文简心道,扰人好事,等等又怎么了。

最终他什么都没说,只是点了下头,快步往外走了。

昭蘅看着他的背影,真的有些困了,便除了钗环,上床躺了一会儿。

然这一觉睡得格外好,直到李珺宁到了国公府,莲舟才将昭蘅摇醒。

昭蘅换了衣服出去与李珺宁相见,她如今孕一月,正害喜得厉害,坐一会儿的功夫便扶着痰盂吐了好几次。

“怀孕也太辛苦了。”昭蘅轻拍着她的背,递上清水给她漱口:“看到你这个样子,我都有些心疼。”

李珺宁好不容易缓过神来,眉宇间却噙着温柔笑意,她说:“辛苦的确是辛苦了些,可是想到这是我和夫君的血脉,接续我们俩的生命,我就觉得很幸福。”

她燕尔新婚,正是浓情蜜意的时候,那张脸上顾盼神飞光彩动人。

“我还以为你会跟我抱怨辛苦,小八说你以前被蚂蚁夹一下都会哭半天。”昭蘅掩唇轻笑。

李珺宁不好意思地低头:“昨天夜里我吐了三四回,难受得厉害,夫君也是感慨说,让我受苦了。我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只要想到日后我会生下他,看着他长大,教他走路说话,看他成婚生子……我便不觉辛苦。”

“阿蘅,等你有孩子了,你一定会明白我的感受。”李珺宁的嗓音也愈发温和。

昭蘅心上某处,被李珺宁的话说得十分柔软,目光温柔地看向她尚且平坦的肚子。

“那张符,你用了吗?”李珺宁环顾四周,见没人,这才压低声音问她。

昭蘅微愣,然后羞赧地从袖子里露出黄色符文的一角。

“带着?”李珺宁讶然:“那怎么没用呢?”

昭蘅脸颊发红,低着头没有说话。

李珺宁皱眉猜测:“你入宫已经七八个月,照理说怎么也该有孕了。是不是……皇兄有什么问题?”

昭蘅低着头说没问题,李珺宁却嘀咕道:“我看过医书,夫妇生不出孩子八成是怪男子,你万不可因为他的身份就为他遮掩……误了你自己的事。”

昭蘅脸上红得快要滴血。

李珺宁正要说什么,却听到女使来传开宴了。两人便不再多言,收拾收拾去正厅的宴席上。

李文简从外面回来,看到昭蘅微红的脸,背过人轻声问:“是不是哪里不舒服?脸色怎么这么红?”

昭蘅摇头说没有,微一抬头,看到李文简颈边到耳尖也红了一片。

“你脸怎么也是红的?”

李文简端起桌上的茶盏,声音淡得听不出情绪:“是吗?我没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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